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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退婚边恋爱戏子祭酒最新-全文免费阅读(6)

    他是野种,自己又何尝是好人家?人非要嘲他,瞧不上他,她偏要抬举他。
    思及此,越发大胆,红着脸,刚要应声,身后那个坐姿雅然的男子忽然甩开扇子。
    花魁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人,先前甜言蜜语,她都忘了还有一人她没问,这怕是要恼了,花魁立刻朝那个白衣男子看去,礼貌道:奴家失礼,公子可有话要说?
    她虽是在同白衣公子说,眼眸却还落在薛公子身上。
    江熙沉并未相迎,甚至并未站起,扇开折扇道:小生不才,这张脸比不过薛公子,不过银子倒是要多少有多少,不知花魁肯否让小生上您的船?
    薛景闲蓦地回头。
    周围愣了愣,笑声如雷,这定是恼了,故意要和薛公子过不去了。
    换了旁人也要恼的,虽是装束不起眼,好歹是客,却被忽视这般久,花魁瞧上的还是个岷州来的穷小子,除了样貌和油嘴滑舌,处处不如人,旁人哪里甘心?
    花魁礼貌笑道:多谢公子抬爱,奴家谢过了,只是千金易得,情郎难求
    她暗瞥了眼身侧的薛景闲,回道:还望公子海涵,奴家日后定当请酒赔礼。
    这便是拒绝了。
    话说到这份上,也不算失礼,白衣公子笑道:不问问数目么?
    既不打算要,便不该问,多少数目,奴家都
    收到老板娘不间断的都快抽抽了的眼神的暗示,花魁不得已才耐着性子道:公子有多少
    江熙沉收了折扇,唇角含谑,道:五千两。
    岸上的呼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百姓嗷嗷乱叫。
    五千两什么概念,自给自足的人家,一年的开销也就几两银子,普通官宦,明面上的年俸也就几十两,五千两能养两千来个普通百姓一年了。
    花魁到嘴边的拒绝之语咽了回去,咳嗽一声。
    薛景闲脸色微变。
    他倒是有银子,别说区区五千两,就是十万两也拿得出,只是
    好家伙,好巧不巧踩到他的痛处了,他有钱不能花。
    那钱来路不正不说,一个岷州野种一进京一掷千金,不肖第二日,就会有无数大人物的眼睛悄悄盯上他。
    花魁一时沉默了,渡口上的人、案上的百姓纷纷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薛景闲眨眼面上极自然地浮现焦急之色:娘子
    江熙沉左手握着折扇,扇柄拍着自己的右手,风轻云淡得很,像是五千两对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这等气度,顿时让无数人注意到了他。
    他衣着谨严,露出来的那双手却骨相极佳,十指白皙修长,在水墨折扇的衬托下,越发惹眼,想叫人握上一握。
    有这样一双手,难免让人想象他斗笠下是何等惊艳的容颜,是否真如他所说,比不过薛公子。
    花魁见惯了达官显贵,眼下盯着白衣男子细瞧了瞧,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失礼,这人虽是低调,可细节之处处处透着富贵,气度不凡,自己之前忽视,怕是得罪了这位贵人。
    可她到底不是一般人,又是出了名的任性,谁要是拿钱砸她,就是侮辱她,瞧不起她,把她当个玩物,她在最初的犹豫意动后,又看向了薛公子。
    她比薛公子还大几岁,这会儿甚至起了几分母亲对孩子般的回护之意。
    花魁直接无视眼睛都要抽筋了的老板娘,不管不顾道:奴家先前实在失礼,有眼不识泰山,公子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奴家计较,改日公子来画舫楼,奴家一定亲自下船接待,只是今日,我既答应了薛公子,就是五千两
    岸上哗然,这花魁果真同其他女子不一样,五千两都动不了她的心,一时无数清贫男子纷纷意动,只等下月花魁船靠岸,求花魁怜爱。
    薛景闲心道这倒是个千金难易其心的好姑娘,自己这倒是混账了。
    几次三番被拒绝,那白衣公子倒是不气不恼,又甩开折扇,淡笑道:一万两。
    周围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薛景闲本已有些轻松的神情僵了,表情差点失控起来,蓦地回头看着那个云淡风轻的男子。
    什么鸟人?
    什么时候不能抢,非要现在,非要和他?
    就差那点面子?
    装什么装?
    老子真要砸起钱来,你算什么东西
    薛景闲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幼稚的嘀嘀咕咕,道:这位兄台这就不对了,怎么能强人所难呢?一身铜臭味,只会砸钱,懂不懂情?
    江熙沉一哂:不懂,所以这不是花重金喊花魁娘子教教我么。
    岸上哈哈大笑。
    薛景闲道,兄台非得夺人所爱?
    江熙沉挑眼道:夺人所爱?花魁娘子不是还没选呢么?她要是选了我,岂不是薛公子死缠烂打?
    你以为谁都稀罕你那一万两?薛景闲犹记得目的,不想和他掰扯下去,佯委屈地看向花魁,娘子
    花魁心不在焉地冲薛景闲微笑:没事的。
    薛景闲放下点心,花魁瞧都不再瞧他一眼,看向了那位白衣公子,眼睛微亮:公子可当真?
    薛景闲:
    白衣公子轻笑了声,拍了拍手,很快,龟公领着一群人下来,万两银子分几人端着,呈在了花魁的眼前。
    花魁迫不及待地往下走了两步,稍有些矜持地回收了收,掀起托盘红布的一角,往里瞥了一眼。
    岸上嚎呼,那一闪而过的金光银光刺到了他们的眼睛,轻易煽动了他们心底最朴实的欲望。
    众人看白衣公子的眼神登时不一样了起来,里头充满了艳羡、探究、攀附、敬畏
    江熙沉心叹,果然还是钱好啊。
    花魁原本疏离矜持的笑都热络甜蜜起来:公子。
    这便是选定了。
    江熙沉终于站了起来,在画舫船侍女恭敬的迎接下,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了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经过薛景闲时,故意停下,睨了他一眼,用扇柄敲了敲他肩膀,低声道:薛公子,一万两买你这张脸,你这脸,真值钱啊。
    薛景闲心下又气又笑,怎么会有这种鸟人,面上一脸不屑地看着眼前人。
    他比自己要矮半头,身形清瘦,抬头用折扇敲他肩膀之际,身上淡淡的冷香随着细微的风动传来,薛景闲还没来得及去体会,心头就是一动。
    江熙沉离得近了也愣了愣,薛景闲身上的味道很干净清冽。
    他对气味尤其敏感,在烟花之地久了,这地儿男子身上该有的味道他都知道的,不是脂粉味,就是酒熏味,再不然还有一些更难以言说的。
    薛景闲身上却隐隐透着书卷墨香。
    可他又哪里是读书风雅之人。
    薛景闲回过神来,为自己一瞬间的走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嗤笑道:我这张脸还值一万两,兄台呢?都不敢露出来见人,怕是要吓着花魁姑娘的。
    老板娘听见这句,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扶花魁回船。
    江熙沉一笑:这就不牢薛兄费心了,薛兄脸值我一万两,情么?你觉得呢?
    薛景闲虽是瞧不见他面容,但还是能感受到他带着揶揄戏弄的眼神。
    这就是在讽刺他之前那句情懂不懂了。
    他一共付了一万两,脸值一万,情便是分文不值了。
    薛景闲心下一嘲,他倒是重财轻情,也懒得和他计较,江熙沉睨了他一眼,被龟公姑娘们百般逢迎着上了花魁的画舫船,带去岸上一阵艳羡的起哄嚎叫。
    薛景闲看着逐渐远去的画舫船,眼底微微流露出几分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人。
    莫名奇妙。
    他可没得罪他,他莫名其妙坏了自己好事不说,居然还阴阳怪气地嘲讽了自己一通。
    什么鸟人,有几个钱而已,你要是知道我薛景闲
    薛景闲反应过来自己的幼稚,暗抹了把脸,眨眼又淡定从容起来。
    没空跟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计较。
    被坏了事也没关系,他还有后手。
    他面色不改地往回走。
    第8章 给你送钱,感谢你
    江熙沉在船上玩了会儿就叫船夫把船划回了画舫楼。
    天色已晚,该回府了,回晚了又要挨骂,他从暗门下去,管家舒心笑道:薛公子这怕是没辙了,他哪里翻得出少爷的手掌心,这下总该乖乖的了。
    江熙沉摇摇头:我只怕他破罐子破摔上门退婚。
    他其实不很理解,为什么那封信都去了,薛景闲不仅没回心转意,反倒变本加厉上青楼,公然下他家脸面了,还好他人生地不熟,去的是最有名的画舫楼,没去卖身过夜的青楼,不然家里那边自己就绝对没法交代了。
    管家宽慰道:怎么可能?三媒六聘都走完了,少爷按理已经是他的半个夫人了,这时候他敢公然闹退婚,他家里也绝不会允许的,他们压根不占理。
    江熙沉叹了口气:但愿。
    他对此并不自信,短短几日,薛公子处处出他意料,谁知还会出点什么幺蛾子。
    管家道:薛公子也就是黔驴技穷发泄一二,他怎么可能玩的过少爷?少爷拿钱都能砸得他乖乖就范。
    江熙沉秀丽的眉眼一弯:这话听得舒心。
    管家大喜过望,他难得得拍对了少爷的马屁。
    江熙沉边下楼边,云淡风轻道:你拿个几万两,这两月薛公子要是上青楼或者捅什么篓子了,直接砸钱暗中摆平便是,像我今天这样,别做的太明显,成婚前一定要活蹦乱跳的。
    管家兴奋道:是!
    这便是明指派暗嘉奖了,几万两给他了,自己还能揩点油水,少爷对此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跟少爷的好处。
    江熙沉揉揉眉心:派人盯紧点,别跟哪个相好跑了,最好除了府上,哪里也没得玩儿,出了什么事可唯你是问。
    是!管家连连应声,小的一定叫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江熙沉轻笑一声,心情颇佳,从偏门出去。
    **
    二楼,回了包厢后,薛景闲叫走了屋里其他人,关上门,解开让陶宪带来的包袱。
    里面是一套夜行衣。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画舫楼的客人歇下的歇下,离开的离开了,楼里安静了许多,整个京城也陷入了静谧。
    月黑风高,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陶宪关上窗,在门边守着,防止人进来,薛景闲换上了夜行衣。
    换衣服的当口,陶宪迫不及待地问:公子,成了吗?
    他才十五岁,薛景闲自然不可能带坏他,只叫他在包厢里候着,是以他不知道码头上发生了什么。
    薛景闲手一顿,破天荒没笃定地应声:成了一半。
    陶宪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
    出了点小岔子。
    陶宪心说真是奇了怪了。
    主子以前算无遗策,这回退婚这屁大点事,却第二次落得个意想不到的结局。
    第一次是那封信。
    事关江熙沉,每每出点岔子,真是见了鬼了。
    陶宪轻声道:那江府还会退婚么?
    薛景闲驾轻就熟地换着复杂的衣物,收了收腰带,绑好护踝和护腕。
    他原先的计划是众目睽睽道明身份然后上了花魁的船,好叫江府颜面无存震怒退婚。
    谁知船没上,效果有,但不够,外头传出去也是他薛景闲有贼心未果,捉贼得拿赃,未遂,江府未必会气到登门退婚。
    不过也没关系,他现在想明白了,自己之前真是糊涂,怎么就非黑即白要么是江熙沉主动退要么是他主动退了,明明还有第三条路,不是他退,也不是江熙沉退。
    他想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玩味一笑:这次他们就是愿,得退,不愿,也得退,由不得他们。
    陶宪一愣,喜道:果真如此?
    薛景闲低笑一声:这次要是还退不掉,我薛景闲这么多年白混了。
    薛景闲蒙上面,系好系紧,陶宪似乎极其熟悉这一幕,不肖他说,直接过去替他打开窗。
    薛景闲从二楼俯瞰,确定这个位置下去无人会注意到,回头给陶宪一个眼神,叫他自行回去,便轻轻一跃,跳上了对面房子的屋檐。
    他身手矫健,动作如飞,几个闪身,已经到了屋檐边沿。
    今日无星无月,黑的很,薛景闲却将底下看得一清二楚。
    他刚无事时,就弄清楚了画舫楼的地形,这是个偏门,位置极不起眼,通向一条小路,应是凌晨收粪水人拉车走的,所以几乎没什么人经过,离他要去的地方极近。
    薛景闲纵身跳下。
    **
    黑夜里,偏门外的巷道漆黑一片,珞娘提着灯笼送江熙沉出去,低声道:少爷,昨日有人上咱楼有意无意地问起你,我也不知道这事重不重要,想想还是得说。
    江熙沉陡然蹙了下眉:怎么问的?
    我其实不确定他们问的是不是你,就是有个模样不起眼的男子,酒间若有若无地问咱姑娘知不知道一个白衣小公子,那姑娘没见过你,就说了不知道。
    江熙沉那种身份,在外暴露了容易给家里招致祸端,所以一向都是乔装打扮出门,连花魁都不认识他,楼里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只有老板娘一个。
    那然后呢?
    他就继续喝花酒了,所以我才不知道要不要说,怕是自己疑心太重,大惊小怪,毕竟穿白衣的公子可不少,少爷也不是只穿白衣。
    江熙沉摇摇头:哪有提一句不往下说的,他们不说,姑娘也会好奇地追着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他是你什么人之类的,他们继续说这件事才正常,不问反倒是怕你们怀疑了,谨慎,一谨慎就有猫腻。
    珞娘一警:那他们这是
    巷道里被人忽视的水缸后,一点银光一身而过。
    管家这会儿已经先上了马车,就要回头拉江熙沉上来,珞娘忽然惊道:公子小心!
    黑夜中,一根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箭支破风而来,朝江熙沉射去,速度之快,任何人都来不及反应。
    马车上管家大惊失色。
    珞娘第一时间掷出了飞镖,但显然飞镖追不上箭,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管家:少爷!
    电光石火间,江熙沉不闪不避。
    他来不及,他躲不掉,他不会武,这根箭不是往他要害射的,是要抓活的,但是他慌乱中乱动了,就未必不是要害了。
    所以他不动。
    二人都吓白了脸,倒是江熙沉一脸淡定,等待着意料之中的疼痛。
    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把人随手一搂,往边上一带。
    那根箭擦江熙沉的肩而过,没有再往后去,它原先那般凌厉,摧枯拉朽,如今却被黑衣人轻易夹在了两指间。
    江熙沉心有余悸,心突突直跳,他总算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抬头看向头顶之人,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那人人高马大,臂弯有力,先前就是他随手揽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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