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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尹仁搬到纽约之后的第一个圣诞节,薛定邦收到一笔意料之外的稿费。原本这笔钱, 一月份才能收到。但是在学校放圣诞节放寒假之前,薛定邦就拿到了这笔钱。
    他给尹仁买了外套,买下尹仁早就想要的外套。
    向来爱打扮的尹仁, 已经两年没有添置过新衣服。即使是需要出庭的时候, 尹仁也穿着大学时期的旧衣服。薛定邦为此由衷感觉难过——如果自己能力更加强一些, 就不会让尹仁受到这种委屈。
    只要尹仁有一分, 他就会捧一分到薛定邦面前。
    如果尹仁有全世界, 就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薛定邦面前。
    在尹仁最无助的时刻, 薛定邦竟然连为他掏出一件高定服装的钱都没有。
    于是,薛定邦在拿到稿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尹仁买下来当年冬季的最新款牛角扣外套。薛定邦还记得,当时尹仁拆开他的圣诞礼物的时候,兴奋得像个孩子。
    薛定邦轻轻抚摸过牛角纽扣,就像这件衣服曾经穿在尹仁身上时那样。
    “……仁哥。”将牛角扣一颗颗扣好,薛定邦拈起外套肩膀上的头发,“我已经,走到悬崖边缘……你现在很幸福,我知道不应该去找你。可是,我真的很想见你。明明我,决定忘记一切,重新开始生活。结果却搞成这样,我果然是高估了自己……”
    他额头抵在墙上,手抓住外套肩膀,将衣料抓得皱巴巴。空气中,回荡着他低沉的叹息。如滔滔海水,连绵直至天际;如浪涛翻涌,恒久不绝。
    “仁哥,我没有怀表,没有照片,也没有你。”
    两小时后,薛定邦站在张伯伦面前,居高临下凝视他。
    张伯伦蜷缩在角落,紧紧抱住双腿。他下巴搁在膝盖上,眼角泪痕尚未干透。他眉心紧蹙,身子是不是抽动两下,好像陷入了不愉快梦境之中。
    薛定邦轻拍张伯伦的肩膀,柔声唤道:“张伯伦,醒醒。”
    摇了好几下,张伯伦才睡眼朦胧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薛定邦好久,开口问:“薛先生?天呐,我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啊?!你竟然会过来找我?”
    “不是梦。”薛定邦坐下来,顺手带上门,“还没吃饭是吗?给,牛肉饭,趁热先吃。”
    薛定邦从袋子里拿出盒饭,揭开盖子,塞进张伯伦手里。
    牛肉饭热气蒸腾,模糊了张伯伦的脸。
    他垂下眼睫,泪水滴落到牛肉上。他愣住片刻,拿起塑料勺子吃得很快,看上去也是饿得不轻。
    “衣服我没有洗,你自己送到干洗店吧。离网吧不远,对面那条街就有。”薛定邦放下外套,把手稿放在张伯伦脚边,“这是我复印好的稿子,拿去给尼尔森看吧,内容虽说不够详细,也足够他判断。你明天不用再来,你订好机票,尽快回美国吧。”
    塞满一嘴牛肉饭的张伯伦抬起眼,费劲咽下嘴里的食物,低声询问:“薛先生,你是讨厌我了吗?”
    “不讨厌。”薛定邦掏出电话,递给张伯伦,“能帮我拨一下盖曼先生的电话吗?”
    张伯伦不明白原因,也没有多问,乖乖给薛定邦按下号码。
    如果他能提前知道薛定邦会说什么,他可能会拒绝。
    而张伯伦无法得知,所以他只能后悔。
    “尼尔森·盖曼先生,我是薛定邦。”薛定邦没有多废话,开头就是这么一句,“张伯伦在日本,他的情况不太好。我很抱歉,可能他在这里的工作要进行不下去。”
    张伯伦惊诧不已,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如此温柔和蔼的薛定邦,竟然会这样直白切断一切退路。
    “是的,他很快就会回美国。”薛定邦说,“下次请换其他人来他谈判,最好是专业的图书经纪人。去找出版社吧,其他事情之后再谈。不要再让张伯伦过来,他并不适合这种工作。是这样吗?我知道了……”
    “薛先生!”张伯伦扑向薛定邦,紧紧抱住他的小腿,不顾牛肉盖饭散落一地,“薛先生,请您不要赶我走!”
    “拉斯维加斯之王同意你回去。”薛定邦挂掉电话,对张伯伦微微一笑,“回家吧,张伯伦。”
    张伯伦脸色灰白,泪眼汪汪凝视薛定邦:“薛先生,请……不要赶我走。如果前田先生讨厌我,那么……我可以不在去你们家里。他不愿意看见我,我可以从他眼前消失!只要,只要我可以远远看见你,看着你还好,就可以。请不要赶走我!”
    “那不重要。”薛定邦推开他,蹲下来和他视线平行,“如果你一直呆在日本,情况也不会好转起来。你连日语都不会几句,要在日本生存很难。还是回家吧,哪儿都没有家好。”
    “那薛先生?”张伯伦又冲过来,重新抱住薛定邦的脚,“薛先生不回家吗?你被前田先生困在日本,还要困多久?最不应该呆在这种地方的人,是薛先生您啊!”
    薛定邦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薛先生,你其实并不爱前田先生,是吗?”张伯伦顺着薛定邦的线条攀爬,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薛定邦身上,“薛先生,你明白,你并不属于这里。前田先生把你困在乡下,困在这一滩毫无生气的死水里面,会毁了你的!”
    “张伯伦,我很遗憾……我没有办法……”薛定邦捉住他的肩膀,推开他,声音轻柔又哀伤,“我和前田先生之间,与其说‘爱’或‘不爱’,更不如说是‘需要’。我需要他的同时,他也需要我。我们是互相需要那种人,在冬夜里挤在一起彼此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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