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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春光 第138节

    他才不信,薛承煦觊觎皎皎已久,怎可能祝福他与皎皎,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程筠皱了皱秀眉,“对啊,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吗?殿下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小人之心?”裴烬站了起来,不敢相信在皎皎心里他比薛承煦还要小人?
    当初是谁背着他怂恿皎皎离开上京,若无薛承煦的帮助,皎皎根本不可能离开上京,最卑鄙之人就是薛承煦了,皎皎竟说薛承煦是君子,他是小人?
    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程筠放下牛乳,吞掉最后一口点心,娇声瞪他,“你这么凶做什么,你吓着我了。”
    裴烬怒火中烧,可听到程筠这娇滴滴的嗓音,又不敢发火,转身背对着她,连气势都弱了,“你别看我。”
    可惜他已编了瞎话告诉皎皎当初是废太子掳走的她,如今不能再将薛承煦的罪行告知皎皎,他心里那个恨啊,恨不得现下就去将薛承煦揍一顿。
    他也是,当初怎就没想到将一些罪行撇到薛承煦的身上呢,弄得他如今进退两难,总不能推翻之前的瞎话,裴烬气自个蠢,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不得不深呼吸尽快平稳气息,免得吓着皎皎。
    程筠望着他的背影无声的笑着,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拿过帕子擦了擦手,殿下可真是好玩,她不过才说了一句话,便让他气成这样,若是不曾束发,怕是头发要一根根被气的立起来了。
    殿下对薛承煦便这样忌惮吗?不过是夸了薛承煦一句,他便这副德行,可真是难得。
    “殿下,你转过来啊,你这是做什么?”程筠靠在榻几上,单手托腮,一手抚着腹部。
    “你不必理我,我自个待会。”裴烬气的嘴都要歪了。
    程筠弯了弯嘴角,揶揄道:“殿下莫不是吃醋了吧?不过是一句话,殿下何至于气成这样,还是身子要紧。”
    裴烬一听心里头更恼了,回头十分坚决的否认,“我怎可能吃他的醋,我吃谁的醋也不能吃他的醋。”
    不过是幼时的情分,早便断了,皎皎已是他的人,他怎可能吃薛承煦的醋,绝无可能!
    程筠眨了眨卷翘的羽睫,明眸善睐,有些不信道:“殿下当真不是在吃醋吗?”
    “自然不是,”裴烬咽下了方才的恼怒,坐到程筠身侧,苦口婆心道:“我与你说真的,薛承煦当真不是好人,你少与他接触,他那个人最是诡计多端。”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能怂恿皎皎,还瞒了他近一个月,从来不晓得他是这样的人,可见薛承煦是最会伪装之人,会咬人的狗不叫。
    裴烬说的言辞恳切,瞧着倒真像是一心为了程筠,不曾带半点私心。
    他越是如此,程筠越是与他对着干,“可我记得他幼时对我很好啊。”
    程筠已失忆,不记得上京之事,只记得幼时与薛承煦相处的情分了,谁让他自个瞎编,若是照常告诉她来龙去脉,他还能细数薛承煦撺掇她离开其心可诛,如今却连话柄也找不出来了。
    “那是幼时,人心都是会变的,如今他变了许多,早已不是幼时的那个薛承煦了。”裴烬当真想好生说说信国公,同是倾慕皎皎的男子,为何他求了好几日才得见皎皎,薛承煦一来便见着了?
    可真是不公平。
    方才瞧见薛承煦从皎皎的院子里出来,他的脸色登时就冷了下去,早知该警告薛承煦离皎皎远点。
    程筠放下手,搭在几上,回头望着裴烬,言笑晏晏,“殿下这话好酸啊,好似酿了几年的陈醋。”
    裴烬的脸拉了下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句句属实,绝非为了抹黑薛承煦,我也岂是这样的人?”
    薛承煦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怂恿皎皎,他绝非看上去那样简单,裴烬调查过他,甚至怀疑他……总之不像是一个才入仕的四品官员。
    “嗯,我信殿下,殿下一定都是为了我好。”程筠笑着点头,嘴上说着相信,可是这笑容落在裴烬眼里,怎么着都有些敷衍的意味。
    裴烬握住她的手,“你当真信我?”
    程筠的指尖挠了挠裴烬的手背,反问道:“殿下当真没有吃醋?”
    殿下若是真的没吃醋,那她就信,可殿下当真没有吃醋,毫无私心吗?
    裴烬:“……”
    男人咬牙切齿道,“你真当我如今拿你没法子?都敢对着孤阳奉阴违了。”
    程筠吐了吐小舌尖,一点也不怕他,满眼狡黠笑容,“我腹中可怀着殿下的骨肉,殿下拿我有何法子?殿下当着孩子的面都撒谎,会教坏娃娃的。”
    “我没撒谎。”裴烬撇开视线,不对着孩子说。
    程筠忍俊不禁,这还说没撒谎,没撒谎为何要转头呢?
    她转了转乌溜溜的眸子,灵光一闪,忽然有了更好玩的法子逗他。
    “殿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若是承认,我便亲你一下,殿下可要好生考虑。”
    “你……”裴烬紧蹙眉心,回头望着她,登时不知该说什么,天晓得他多盼着与皎皎更加亲近一些,从前在王府,两人想如何亲近便如何亲近,可如今她忘了过去之事,裴烬顶多拉拉她的小手,连亲她也不敢,更别说旁的事了,她竟拿这样的事来蛊惑他。
    “我怎的了?”程筠歪了歪脑袋,晶莹的双眸如星子一般,嘴角荡漾着笑意,一看就是有意为之。
    “胆子大了不少,都敢戏弄我了。”从前她哪敢这样,如今有了程家做靠山,便肆无忌惮了,可裴烬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皎皎鲜活明亮,娇媚动人,宛如林间枝头跳跃着的黄莺,让人移不开眼。
    “那殿下是吃了还是没吃呢?”
    “吃了。”
    裴烬凑了过去,薄唇靠近她绯红的唇瓣,印上一个阔别半年的吻。
    第185章    【第一更】上元节……
    裴烬想更进一步,程筠却往后退,嗔了他一眼,“不许得寸进尺。”
    “皎皎,再亲一下。”裴烬拉着她的手,方才那不过是浅尝辄止,他还什么滋味都没尝到呢,这怎么能行。
    程筠甩开他的手,鼓了鼓唇瓣,“殿下若是得寸进尺,我便喊爹爹了。”
    “好,不亲了,可别喊岳父。”裴烬现在对信国公可畏惧的很,倒也不是怕别的,只怕信国公不让他见皎皎。
    皎皎是他女儿,他不让见,裴烬总不能闯入信国公府。
    程筠失笑,捏着帕子掩唇道:“殿下这样怕我爹爹?似老鼠见了猫。”
    “你还笑,还不是为着你,你爹爹拿捏住了你,便是拿捏住了我。”裴烬的手轻轻地在她腹上摸了摸,“你肚子都这样大了,你爹爹何时才肯将你嫁予我?”
    “我听娘亲说,要等我生下孩子再说。”
    “当真?”裴烬难以置信,“信国公要让孩子在宫外出生?”
    “那又怎么样?”程筠皱了皱鼻尖,“这儿可是孩子的外祖家,在外祖家出生不可以吗?”
    “我如今挺着个大肚子,如何成亲?你想累坏我?”况且娘亲说的也对,成亲是女子一生中最大的喜事,势必要装扮的漂漂亮亮,可她如今有着身孕,揣着个肚子便不容易了,哪里还能装扮。
    裴烬软下语气,哄着她道:“我自然没这个意思,只是宫里太医众多,可护你平安。”
    “你若真心疼我,大可让太医出宫来照顾我便是,难不成太医不可以出宫?还是嫌我家地方小,住不下几个太医?”程筠娇声反问,嗓音虽娇,可语气却比裴烬犀利多了。
    两人的地位,似乎翻转过来了。
    “这是什么话,”裴烬哪能应这样的话,“也罢,那便听信国公的,待你生下孩子之后再成亲,大不了我住到信国公府来。”
    如今她挺着肚子也是有些不便,太子大婚,与太子妃的册封礼的确是隆重且繁琐,若是有着怀孕,不免劳累。
    程筠嫣然一笑,甩了甩帕子,“只怕我爹爹不会答应,殿下是太子,哪有住到臣子府中的道理。”
    裴烬攥住她的帕子,挑了挑眉梢,“那我偷偷地来,皎皎给我留扇窗户。”
    “才不要呢,咱们可没成亲,不许做这样的事,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程筠扔下帕子,转过身去。
    裴烬的胸膛贴上程筠的后背,下颌搭在她香肩上,“方才咱们亲都亲过了,还怕什么笑话,谁敢往外传。”
    如今皎皎身怀有孕,又不能行房事,裴烬只是想待在她身侧,好生照顾她罢了。
    程筠回头将裴烬的下颌推开,眼含秋水,“殿下说的是,往后可不再给你亲了,免得遭人笑话。”
    “我保证,绝无人敢说嘴于你。”
    “我才不信,”程筠鼓了鼓腮帮子,气呼呼道:“我听旁人说,我在上京的名声可差了,人人都唤我妖妃呢。”
    裴烬面上的笑容褪去,略微严肃了几分,“你且宽心,此事我一定会好生解决,绝不会再叫旁人误会于你。”
    “你要如何解决?”程筠摇了摇头,“罢了,我已不是云莺,云莺的那些名声于我而言也无关紧要,殿下不必再去费这些周折。”
    “我早已有所准备,只是还需一个恰当的时机,待过了上元节,开朝之后再说。”裴烬并不是置之不理,只是如今正值新年,百官休沐,想处置也无从下手。
    “殿下既然自个有决心,那便去办吧。”想来这样的话爹爹娘亲会更为满意一些,她好似没多少不满,在她得知殿下要与文武百官对抗,立她为太子妃时,从前的那些恩怨,已消散无几了。
    她也的确从未想过,以区区风尘女子,能成为太子妃,她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太子妃那个位置有多重要,她清楚的很,殿下愿意力排众议立她为妃,殿下心意皆在其中,她又何必苦苦执着呢?
    “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殿下能答应。”
    “何事?且说来听听。”裴烬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说了半天话,口都干了。
    “我想请殿下莫要打压薛大人的仕途,不求殿下帮扶薛大人,也请殿下别记恨他。”
    这话让裴烬入口的茶水苦涩的很,一时之间心里头不知多委屈,“在皎皎心里,薛承煦便这样重要?”
    程筠眨了眨眼,素手搭在裴烬的手腕,婉声道:“不重要,只是我向来有恩必报,殿下全当是为我报恩,他的仕途能走到哪,全凭他的本事,往后我们与他都无瓜葛。”
    裴烬放下茶盏,“皎皎可是说到做到?往后与他再无瓜葛?”
    若是如此,他又何必去在意薛承煦呢?
    “那是自然,言而有信,不似殿下,君子失信。”程筠伸出手,弯了弯小拇指,“我与殿下拉钩为证。”
    裴烬笑了,一把勾住她纤细的小拇指,“一言为定。”
    只要薛承煦往后不再出现在他与皎皎的生活中,裴烬才懒得去与他计较,薛承煦莫要不知好歹才是。
    程筠点了点头,想松开手,却被裴烬攥的更紧,“明日宫中设宴,阖宫都是花灯,黄昏时分我来接你入宫。”
    除夕宫宴庄严一些,而上元宫宴则氛围轻松,在御花园里设宴,挂上花灯,随意观览,趣味十足。
    “好啊,我还不曾见过上京的花灯,在扬州,上元节这日也是满街的花灯,不知上京有何不同。”
    况且是宫里的花灯,应当会更加精致奢华。
    “那我每日来接你。”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1
    上元与七夕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日不顾男女大防,可男女同游花灯盛景,是个有情人相聚的日子。
    原氏本想陪着皎皎一同入宫,可程辙武说要带原氏出去逛逛上京的花灯,宫里的花灯有何热闹可言。
    “皎皎有钰儿与太子看顾,你还怕出得了什么事不成。”儿女的事要紧,自个的事自然也是要紧的,程辙武也好些年不曾同原氏单独过上元节了。
    “是啊,娘亲便随爹爹去吧,我有阿姐呢。”程筠看着爹爹娘亲如此恩爱,心中羡慕得紧,若是她与殿下老了也能这般,此生当真无憾。
    “对,娘亲放心,我保管将皎皎照顾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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