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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深处与君归小说免费阅读-by白云深处与君

    众人散去后,邱恕坐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
    侍从为他披上外衫,撑着伞,护送他一路由大堂回到卧房。
    邱恕有自己名义上的府邸,但从未去住过一日那不过是个摆设,是个皇室恩赏的象征;过去多年,他时常住在宫里,可那里有着他所恶心的一切;他也曾有过真正的家,但自从他选择入宫,那里也再没有他的位置。
    他如今是个没有家的人,正合适住在这冷冰冰的卫所之中。
    雨天牵动内伤,才到秋日,他便要在屋内点起火盆。下人为他捧来热水,让他浴足,暖暖身体。
    因如今少了待在宫中,每日总要由大内的亲信为他送来信函,汇报一日之内宫中的要务,他便就着浴足的功夫,一页页翻看。只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气血上涌,又咳嗽起来。
    信笺在他手里捏成一团,依稀可见元妃侍卫等等字样。
    侍从见状想要上前,他摆了摆手,话也出不了声的,遣散了人,自己静坐在椅子上,直到心绪平复。
    无他,信上说的不过是元妃又在宫中杀了个宫女和一个侍卫,理由是两人偷情,□□宫闱。
    □□宫闱邱恕冷笑了一声。那个侍卫,早在前些日子的信函中,他就已经知道,根本已是元妃新晋的裙下之臣。
    怕只是元妃找了个借口,除掉已经腻味了的隐患。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年少时一心爱慕、甚至为她献上一生的女子,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不想进宫我好怕你带我逃走好不好?
    你为什么骗我?不是说了要带我走吗?我永远恨你!
    我心已经死了,在这深宫之中,处处都是陷阱,不得宠幸的妃嫔,更是朝不保夕
    我有身孕了。
    你说了会帮我。既然当初没有带我逃走,那你就要助我在这深宫中走上至高之位,否则,我怎么立足?孩子又该怎么办?
    你要帮我
    那一句句话语、一封封的书信,像紧箍咒一样卡在他心上。明明是止不住的咳,却牵动着他的头疼一阵阵发作,甚至直犯恶心。
    他甚至无法判断,这个女人跟他说过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年少时那个明艳爱笑的少女,热情又任性,心比天高,什么规则也圈不住她,一颦一笑都是对少年极大的诱惑。
    如果当年不是被家族所牵绊,真的带了她走,会不会就不是今天这般
    难堪。
    枯坐到烛火将熄,他才惶然惊觉,盆里的水,早已经凉透了。
    木盒咔的一声被开启,徐郁青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确认没有误触什么机关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内里夹层掀开。
    长形的木盒容量并不大,里头果然是宦官们最宝贝的命根子,除此之外,夹层中暗藏之物,还真是几纸书信,内容却让徐郁青有些出乎意料。
    原以为这里头会是元妃与邱恕偷情的佐证,没想到
    这是一沓情信,或者说,是元妃单方面写给邱恕的情信。回信或许都在元妃那里,这个盒子中只有最后一封上,写有邱恕的回应。
    留下的信并不多,估计都是关键的几封,透露的信息令人惊讶。
    第一封,该是元妃还未入宫之时,暗中向邱恕求救的信。那时两人应已有过肌肤之亲,元妃恐慌之极,字字句句都是哭诉和求助,但求能与邱恕远走高飞,不知为何没能成功;第二封,是入宫前的诀别,字字泣血与控诉,仿佛就此一刀两断;第三封,似是初入深宫的恐惧,也不知她是如何将这信笺传递出来的,语句令男人看了不得不心疼;第四封
    第四封,她一反常态,内容极少,只说了一句话
    我有身孕了。
    这封信上,有着邱恕所写的一句回应:此生所爱,誓护周全。
    这句回应想必是不会寄给元妃的,也不知道此后有否当面承诺过,但从邱恕之后的种种举动来看,他做到了。
    不管他是不是因为此信,认为元妃腹中是自己的血脉,他真的做到了:护元妃母子周全。
    徐郁青与白无患查探邱恕日久,自然知道他之后的经历:他自阉入宫,成了宦官;因文武双全,很快得了皇帝赏识,又成了幽门暗卫内侍的领军人。多少年来,他是坚定的辰王党,行事激进,张扬地打压太子一脉在多少口诛笔伐和民间传言中,他因在皇帝那里博得的过度宠信,甚至被冠上了男宠的名头
    这盒子里的东西,是真正意义上的,邱恕最宝贝的两件东西。
    放下信的一瞬间,徐郁青竟然有那么一点儿可怜他。
    他隐隐有些确信自己和白无患先前的猜测是真。
    若真是如此,徐郁青自言自语道:这真相便能杀你。
    徐郁青想,该怎样让那些因你们这场纠葛而死的人瞑目?
    让这样坚定而骄傲的人,得知自己一生的牺牲都源于最深爱之人的骗局
    生不如死吧。
    七十七、查封
    也许是因为信息太多,徐郁青消化了足足一晚上。在院里来回走了几圈儿,到临近天亮时,实在觉得冷,便下到地下酒窖中,突然就想去喝口酒
    就江方那些个锁,哪个也拦不住他。
    只才刚刚下到地窖,便听见机关响动盈香楼那头除了江方和白无患平时同行,其他人不到急迫时绝不会走此通路。徐郁青感觉不对劲,便疾步过去,才走了几步,就迎上了赵掌柜拖着凌空往这边过来,看起来急切又狼狈。
    赵掌柜?出什么事了?
    徐公子!赵掌柜迎上来,将凌空扔在一边:今天天刚亮,于泰那边就带了几队人过来查封盈香楼。好在我们提前得了内应消息,大清早便在提前遣散众人。谁知他们来得好快!上头还有好些人没有来得及散开。我当时想起来这老道还在地窖,要是被人发现可糟了,便下来拖他过来了!
    上头的人怎么样了?
    赵掌柜摇摇头:怕是不好,有些来不及撤的,应该会落在他们手上。不过知道地窖入口的,都是可靠弟兄,不会供出来。我从这头出去,再去联络其他分舵的弟兄,想法子捞人就是了。
    徐郁青沉思片刻:这回查封是冲我们来的,没这么简单。你先带这老道避到这边院里,我过去封好机关入口,免得出差池。
    赵掌柜点头称是,他对这边也熟悉,拖起凌空便走。
    徐郁青走了两步,突然摸了摸怀中还揣着的那些书信,有了个主意。
    既然是于泰来查封想必这能勾起回忆的信,一定能到邱恕的手里。
    他从旁边置物架子上拿出纸笔,开始誊抄这书信。
    处理好地窖这头的细碎事儿,徐郁青从容出来,坐在院子中又写了一封信。
    他将赵掌柜唤来:赵掌柜,你亲自去,找到姚众城,务必要将这信和账簿,交到他的手上!立刻去!越快越好!
    对方这么大动干戈地查封了盈香楼,总要送他们点儿礼物。
    当□□会开始前,太子从近卫手上接过了一封信和一本账簿。
    而朝会之上,太子当庭手持证据,振振有词、连连追问。
    朝会之后,辰王一系十数名官员贪污贿赂、勾结成党的消息,震惊朝野。
    可恶!辰王今日并未出席朝会。他一个顶着闲散王爷名号的,朝会时常缺席,以表明自己并无与太子相争之心。谁知道今日会出这么大的事!
    那老道不是在别院里待着吗?怎么会有什么账簿流出去?莫不是他暗中投靠了太子?护卫百思不得其解。
    别想了!辰王打断了他:派人去别院!立刻去!把这老道给我弄回来!活的不行死的也行!千万不能让别人抢在前面!
    属下适才便已经着人去办了护卫正要回答,外头一个侍卫疾行进来,跪在门口便喊:
    报!殿下!我们赶到别院时,太子已经带人围上去了!凌空被他们带走了!
    怎么会这么快?!护卫得了消息,已经第一时间反应,差人去处理凌空,谁想到
    王爷!!府里侍从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口:宫里来旨,召您尽快入宫!
    辰王沉下脸,狠狠按住桌角,心下飞速盘算。他就不信了,几个贪污受贿的官员,还能影响到他的地位!
    谁又有实证与他有关呢!
    平复了几下心绪,他冷声道:准备车马!先去卫所!
    七十八、相聚
    谷临风推门而入时,徐郁青正在院内的石桌上摆弄江方留给他的各种玩意儿。江方是做武器的高手,徐郁青贴身的暗器与惯用的短刃都出自他手。他们一门喜用暗器与短刃,谷临风更是除了金针,不惯带随身武器。徐郁青把江方压箱底的宝贝都搬了出来,千挑万选地要捡个趁手的。
    听见门响,他一抬头,便对上谷临风尚有些狼狈的模样。
    他这几日扮作凌空模样,待在那道观别院之中,胡子不曾刮过,脸上的淤青也不方便及时用药,虽说褪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些痕迹;临时穿着件赵掌柜准备的衣服,还不算太合身,短了一截,模样有些滑稽。
    徐郁青见了他,眼睛先笑起来,张口便想来几句坏话。却见眼前的人一阵风似的、一眨眼便奔到了自己眼前,献宝似的将怀里那几株枯草递了出来。
    谷临风人看着邋遢,眼睛却是发亮的:这就是火绒草。虽不多,也够用。他将这枯草塞到徐郁青手里,竟然显得有些笨拙:可惜这几日我在那老道的丹房里,没能找到半点《医术》中记载的线索。若能找到那半本《医术》,更保险些;找不到也没事,我琢磨得差不多了,一定能
    难得他不停歇地说这么多话,话还未完却被人堵住了嘴。
    徐郁青一手拿着那把枯草,另一只手捧起谷临风那布着胡茬的脸,狠狠地亲了上去。似啃咬又是吸吮,像是要把这几日的焦虑都发泄出来似的。谷临风能感觉到他的心思,伸出手缓缓地顺着他的背抚摸,迎合着他的节奏一点点回应。徐郁青不领他的情,离开时甚至还咬了一口他的唇,手上触到了谷临风脸上还未褪的淤青,疼得对方轻轻抽气。
    谷临风还想凑上来,却被轻轻推了一下。
    徐郁青眼里带着笑,嘴上却嫌弃他:臭死了,去洗澡!
    原来,太子那边得了消息后,反应极快,早已示意姚众城带人守在别院山脚下,等到朝会上尘埃落定,便传令众人围上山去,捉拿凌空。
    赵掌柜早已在徐郁青的安排下,跟在姚众城的队伍里,等着谷临风这个假凌空出现,路途中再协助掉包成真凌空。
    我正打算溜,出门就遇上一队人马,还好认出姚众城和赵掌柜了。谷临风泡在浴桶里,隔着屏风与徐郁青说话。
    徐郁青拿着给他用的皂角走进来:还算聪明,还怕你看不懂我的意思。
    怎么不自己来?你来接我,我自然懂。谷临风抓过那只给自己递皂角的手,不放人走。
    徐郁青笑着凑过去:师兄,没有你在,人家学艺不精,不会给自己易容啊。被人识破了怎么办呀。
    谷临风伸出另一只手带着水汽抚上他的脸:这么好看的脸,易容干什么。
    洗干净了吗就来撩拨我徐郁青笑骂道,站起身想要避开,却被那人一伸手扶住了腰腹,借着力托了起来,拽进了浴桶里。
    喂!
    想你了,等不及。
    唔!谷!你!
    从回来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忍不住想把这人按进怀里,再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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