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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境说:“西北地方是这样的。”
    卫虎说:“奶奶来得不是时候,这严冬时节有什么好看呢,等开年三月桃红柳绿,曲池春宴,数不尽的风致,您再上塔四面风景美不胜收。”
    “真的呀?”锦姐喜说:“那我开春再来。”
    卫虎听了悔之不迭,恨不得自己抽嘴巴。
    到了门口,锦姐买了两包糖炒栗子,找了个茶摊坐着,把自家带的酒水油饼给摊主去炉上热了,也要了壶枣茶,说明了多给茶钱。锦姐连吃了三碗热酒才热过身来,又同幻境卷着饼吃,一面看来往的行人,各色的生意,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那行人也有看她们的,锦姐和幻境都是老辣的人,也不怕人看反而对着人评头论足,也有几个光棍想上来搭话,被卫虎在旁边眼睛一瞪都住了脚不敢上前。
    锦姐吃得顶饱喝得醺然同幻境相扶着上车回家,卫嫂接着进了门,见锦姐这样一副情怀放浪的样子着实愕然,锦姐嘻笑着与她打招呼,带醉上房中去了,朱秉杭见她回来放下书,没一声见怪,还问逛得哪里?买得什么?锦姐打着嗝说:“看得曲池和雁塔,不曾买什么,有包栗子忘车上了。”又把在塔里看得些歪诗讲与朱秉杭听了,朱秉杭惊喜她还能解诗,夫妻俩灯下谈了两联诗词。
    卫虎虽提心吊胆跟了一天,但见他们夫妻和美也不生怨,还私下劝解卫嫂。
    这真是往是病愁一笔勾,今后乐事无限美。
    ☆、难得自在富贵身
    朱秉杭与锦姐是十二月十六成的婚,才过了七天便到年下,幻境说年节观里事多,正月更是穷忙,锦姐苦留不住,只得放她回去。
    逢年普通百姓家还要收拾房舍,置晒东西,舂米屯粮,蒸馍醇酒磨豆腐割肉裁布称棉花,穷有穷忙,富有富忙。朱秉杭虽父母不在独自一身,可毕竟是秦王府嫡亲的侄儿,宗室中的叔伯兄弟不知多少,年下祭祖演礼酬神祈福多如牛毛的事体,一应都朱秉杭在外应酬。锦姐当着奶奶一丝家事也不理,只知玩乐看热闹,日日近午才起身,饱饱的吃了酒饭,拿张大椅在门前坐着,瓜子花生枣子栗子用手绢子兜着,晒着太阳喝着茶。因是年下一天到晚有十几拔上门的闲人,一是货郎,二是僧道,三是走江湖的,锦姐见着货担子就让停下,挑挑选选吃的用的玩的一天总要空买一堆没用的物事,遇到僧道上门她大大方方与人家唱喏,也不分男女只管待茶,说些空闲瞎话,一把一把的给布施钱。最热闹的是来走江湖的,或是卖唱的,耍戏的,算命的,必要叫住了,听唱看耍,算命看相,没有个清静时候。
    铃儿年轻也贪玩儿跟着锦姐在门口看热闹买玩意,卫嫂一个人厅上厨下的忙不来,上午洗了门窗,中午忙好饭,又要腊肉腌鱼,炸果子,晒酱菜,对锦姐已是一肚子不满奈何是主母发作不得,现看着铃儿放了饭碗也要跟着前头玩去,就借机骂说:“你个做丫头的眼里就没点子活儿,你放着这碗不会洗,这么好的天你就看着太阳下山?公子和奶奶屋里不要晒洗,你在张家当丫头是惯玩的?”
    铃儿被骂得不敢吱声,可怜巴巴望着锦姐,要以前锦姐肯定要维护自己丫头的,而今她在华山也是做过家的人,见卫嫂双手被水泡得通红,便说:“你听嫂子的话,给嫂子打打下手,我不用人伺候。”
    铃儿听了低着头上井边洗碗去了,锦姐自已提着茶壶又上门前坐了,刚坐下见巷口来了个四十多的妇人,穿着紫色上袄,蓝绸裙子,挎着个篮,走到朱府门前向锦姐纳身行礼,笑面软语问奶奶好,锦姐也笑问,“妈妈是哪一家?我眼生一时想不起来了。”
    “好奶奶,你成亲那日我还跟轿来着,才几天您竟忘了?”
    锦姐方知她是那日请的喜婆了,说:“我那日挡着头哪里见得?妈妈贵姓?”
    “我姓高,就在后巷人住,算是奶奶的近邻。”
    “哦!”锦姐无事也乐得有人扯话,指着旁边的条凳让她坐,看她提着篮儿,问:“高妈妈也做小买卖?”
    “只做些人情卖买,说媒,收生,做喜做丧。这篮中是有两斤枣糕自家蒸的,送与奶奶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锦姐站起身,给她倒了杯茶,“妈妈,自家吃吧,如何还想着我。”
    “奶奶新嫁过来做得近邻一向未得拜见,眼下借着年节也来表表心意,奶奶别嫌东西薄寒。”
    听得这话锦姐也不好再拒,起身将自家盘里的花生核桃倒在那篮里,将糕拿了放在空盘里,把篮递还与她,高妈妈一连的道谢,两人又扯了会闲篇,想一个做媒婆的人自然是看人说话,舌生莲花的主儿,一柱香的工夫就和锦姐说得亲热,处得投契,说张三说李四,讲风月讲是非把个锦姐逗得乐呵呵的,卫嫂从后头看见心中叫苦不已,暗道这高婆子是个最没行止的,东家拉纤西家卖人,怎么又招惹上这人呢?
    锦姐同高妈妈说笑着,巷口又走过去两人拿着胡琴和笛子,锦姐眼尖一眼看出是卖唱的,叫了一声,那两人只得进巷来,其中一个老头的上前问讯说:“两位奶奶有何指教?”
    锦姐看这老儿有六十多岁年纪,穿着件旧棉袄子,两袖都是补丁,一双麻鞋都看不出本色,那个年轻些的也有四十多岁,同样一身破衣,锦姐问:“你们出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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