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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页

    没有第二个周峤来代替,他和梦中少年,是完全不一样的,后者已渐渐变成她小黑屋梦境中的寄托了。
    为了不睡着,汤仪在床上坐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环视他的房间。
    落地玻璃窗上雨痕蜿蜒,阳台上放着一盆叶片硕大的植物,墨绿叶子在风雨中摇晃,影子清浅投在房间一隅的白墙上,分外静谧、孤独。
    床边柜上放着一本书,她翻了几页,没看懂,还更困了。
    正想下床去找他,少年出现在门口,他换了件睡衣,黑发温润,手里拿着本书。他有个洁癖的习惯,不洗澡不会坐床上。
    汤仪摸了摸他的短发,干净微凉,雨水一样的感觉。
    他拉下她的手,说:“我不睡觉,就坐在你旁边。”
    她缠住他手臂,定定地看着他,问:“你不会走?”
    “我不会走。”他说,“你醒来就能看见我。”
    汤仪躺回床上,她和他的手交扣,是令人安心的温度。
    应该没问题吧?不会做噩梦吗?伴随着不得其解的疑问,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周峤打开阅读灯,翻书看了会,身边人呼吸均匀,手指抓着他的不放。那件事带给她的伤害,远比他所想的要深,并且,她对他下意识的依赖和信任,也比他预料的更深。
    但凡他再卑鄙自私一点,完全可以在她情绪脆弱时,半哄骗半逼迫地,让她说出他最想要的那个答案,再是沉迷的接吻,把她拉入深渊。
    先是情感的满足,再是理智的丢失,欲望的沉沦。
    只是,利用和算计,能长久换来他想要的那珍贵的东西吗?
    他知道,内心那部分阴暗一直在和他的理性搏斗。
    当初,他被困小黑屋里,沉沉审视过往,为了保持那份虚假的完美,不容许自己有一丝怀疑。他向来如此,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他会摒弃一些东西,有时做法比较冷酷,过程不重要,结局一定要令他满意。
    可从头到尾,他什么都没得到。
    现在,指尖划过少女的脸庞,停留在她嘴唇上,缓慢地抚摸摩挲。
    他不确定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
    只要吻她,便能解决让他痛苦徘徊的谜题吗?这不是他想要的,却是他渴望的,似乎唾手可得,又遥不可及。
    这样的寂静,就像在黑夜里,凝望水面上流动着破碎的月光,忧郁的色彩,神秘的清净。
    他克制地收手,敛起情绪,视线重回书页中。
    窗外的天黑沉沉,乌云深处,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下气温直降。屋内灯光昏黄,柔软被褥中,少年的手始终相握,一室温暖。
    睫毛扇动两下,汤仪睁开眼睛,目光循着扣住不放的手往上,她注视几秒他的面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抚上他的脸。
    觉得还不够,她双手捧起他的脸庞,□□跨坐在他身上,这一瞬也无所谓什么禁忌界限,上身贴得很近,近到连少年平稳的心跳和呼吸都恍然可闻。
    又活过来的感觉。还需要一点什么,来平复心中幽深的战栗。
    温煦光线下,少年眼睛里一片冰冷,面无表情地看她凑上来。女孩没察觉到异样,搂上他的脖子,她睫毛颤抖,顷刻间做好决定,仰头献吻。
    “你以为是谁?”不准她再靠近,周峤握住她下巴,语气平静道,“你想和谁接吻?”
    她困惑于他的问话,睁大眼睛看他,回答:“周峤,我知道是你。”
    “不对。”他却微微地笑,居高临下看她,冷冷说,“你以为还在梦里么?”
    “不是。”她摇头,少年陌生的神情令她惊慌,“我只是想亲你。因为在梦里有点害怕,我真的没撒谎。”可惜,越解释越混乱。
    “我没说你撒谎。”他说,“下次别再认错人。”
    按捺着涌动的情绪,周峤翻下床,手腕冷不丁被抓住。完全毫无防备,两人跌进被褥中,汤仪坐在他身上,手按住他肩膀,道:“你别动,听我说完好吗?”
    她小心翼翼试探:“你会生气,是因为我想不出你要的答案吗?到底有什么事,是我还没想清楚的?”
    周峤神情冷淡,“你真的分得清梦和现实吗?刚才做梦又梦到他了,对吗?”
    汤仪一怔,道:“我是梦到他了,但我能分得清。因为根本不一样,他才不会和我说话,不会给我吹头发,更不会陪我睡觉。”她眯起眼睛,“刚刚做梦,还是在小黑屋里,他陪着我,好像过了很久,后来有一个大人要开门,我很害怕,就醒过来了。”
    “说完了?”
    “不行,我不准你走。”她眼里闪动着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就是因为你。那时候,我们在小黑屋里呆了很久,被关过好几次。每一次,陪着我的都是你。我梦到的那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是我在幻想你陪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否则,为什么他长得那么像你?”
    身下少年仿佛无动于衷,他故意忽视什么时,透着几分薄情的感觉,极难打动。
    她眼眶酸涩,“你明明比我聪明,你还不明白吗?”
    风雨声越来越大,影子在房间里晃动,像身在幽暗海底。
    汤仪收回视线,发丝从耳边垂落,“那天也下雨,你在教室门口又找到我,我真的没有想到。我没有办法,无法选择,在那所学校里,那个情况下根本逃不掉,暂时答应他,是唯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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