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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照破山河(49)

    掌中长发顺滑柔软,元簪笔顺着摸了下去。
    乔郁在他身上边与他亲吻,边笑。
    他嘴角的弧度翘得太大,让元簪笔都不由得好奇他到底在高兴什么。
    他要是乔郁,此刻绝对笑不出。
    可乔郁就是笑得那么开心。
    尖尖的犬齿轻轻地噬咬唇角,乔郁还不忘道:本相想,要么那个人想要本相死,要么想借本相的手杀人,无论如何,本想都是被利用的那个,嘶他微微皱眉,元簪笔将他嘴边的血舔去了,动作驯顺得简直像条小狗一样,他眉头又放下,本相很好奇,这个人是谁。他手下用力,一把将元簪笔搂到怀中。
    亲密无间,了无空隙。
    元簪笔道:乔相不觉得,在这种事聊公事
    乔郁抬头。
    太不合时宜了吗?
    乔郁心说我倒是想做点合时宜的事情。
    只是就算他现在把腿上的针抽出来双腿两三个时辰内也会绵软无力,连动弹都是难事,何况其他?
    元簪笔就在他身上望着他,连眼角都沁上了红。
    原本皇帝事情已经足够他郁结几日,还有这个过来安慰他的元簪笔,更是火上浇油!
    乔郁气闷,就要尝到血腥味才松口。
    像个什么饿得眼睛都发绿的野兽,非要从猎物身上扯下肉方会罢休。
    他亲不算,又要将手探入元簪笔的衣襟,顺着摸过去,被元大人一手按住。
    那手比他温热,十指纠缠,亲昵得乔郁甚至觉得荒谬。
    元簪笔不让他摸,他便当真乖乖停下手让元簪笔捏着,道:我们的陛下已经起了废太子的心思,就一定容不下太子,不过是看他能再寻个什么由头罢了。元璧,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看不得这些人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元簪笔颔首,乔郁的心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乔郁偏头,舌头卷了一粒糖到口中。
    他舌尖殷红,嘴唇却没什么血色,面容更是凌霜雪,长发极黑,面容极白,就显得舌尖极红,几乎像个食人精气的妖物。
    今日本相却觉得有人明里暗里地在做些什么,与我之所想不谋而合,元璧,你说世间怎有如此巧合,他轻声说,缱绻词句从入人耳中,难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元簪笔面露疑惑,或真如乔相所说。
    乔郁的动作蹭得他不舒服,又不好躲开,只能硬受着。
    乔郁低喃道:若是本相知道这个人是谁,一定要和他好好聊聊。他巧妙的绕开元簪笔的手,扯开了他的腰带,不过,自然不是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了!
    一更。
    第50章
    元簪笔将手按在乔郁手上,不着痕迹地往后一退,避开了乔郁的怀抱。
    怀中热源乍一下消失,所剩唯有刚刚扯下来的腰带。
    刚才同他亲的难舍难分的是元簪笔,抽走他发簪的是元簪笔,现在避之不及像见了鬼一样的还是元簪笔!
    元簪笔拢了拢松散的衣袍,好像全然看不到乔郁恼怒得仿佛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的神情。
    乔郁把玩着腰带,一圈一圈地将腰带绕到手掌上,他这个动作做起来有种异样的亲密,似乎拿手掌丈量的不是元簪笔的腰带,而是他的腰,多年不见元大人,大人诱敌深入之术愈发精进,他说的暧昧,敌为何?深入何?字字都可细究,每次都将人弄得不上不下大人便穿上衣服,佯作一本正经。舌尖舔过下唇的伤口,乔郁笑得好不无奈。
    元簪笔却道:你伤还未痊愈。
    乔郁挑眉,我身上有什么伤?
    他一顿,猛地意识到元簪笔所说的伤是指他的腿。
    元簪笔对他早有怀疑,可惜,太可惜了
    他的目光从元簪笔泛着红的嘴唇看到上下滚动的喉结,衣服被他拢了起来,只能看到一小块藏在阴影下的锁骨。
    乔郁躺在案上,形容比元簪笔还要狼狈几分,他发冠早就落到了地上,发簪不知道被元簪笔扔到了哪,衣服更是乱作一团,若是元簪笔有心,伸手摸进去,就可触碰到他裸露的皮肤。
    乔郁阴阳怪气道:元大人真是正人君子。他伸出一只手,衣袖滑落,肌肤洁白得恍惚覆盖了层珠光,元簪笔将他轻轻拉了起来,乔郁却不松手,我若是你,一定会做下去,哪里管什么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先折磨一晚,心满意足了才是最要紧的。且不说本相的伤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就算有,他抓住元簪笔的手腕,在对方冷硬的指尖落下一吻,这个吻极轻软,似乎只是花瓣落在了人身上,元簪笔却觉得宛如烙铁一般,热得厉害,疼得惊人,到时候你可就危险了。
    乔郁说的一字不假。
    若是他双腿能动,对眼前这个人是一定要连骨节都吸吮干净的,折磨一晚哪里够?非要一寸寸一点点尽数品尝过才能稍稍止住嗓中渴水般的痒。
    元簪笔与他对视,难得开了个玩笑,我若是当真做了什么,以乔相的脾气,那时我才更危险吧。
    乔郁笑得好不开怀,我知道元璧心疼我。
    只是元簪笔愿意以德报怨,就要做好以身饲虎被吞吃得一干二净的准备。
    若说元簪笔对乔郁毫无欲念自然没有可能,但他眼中,乔郁此人美是极美,偏偏美得艳而疯,好像盛极而衰的花,明丽转瞬即逝,他做事不留后路,本不该做上位者运筹帷幄,但乔郁自己选择如此,元簪笔无话可说,无言可劝,唯有尽量让他不死。
    乔郁刚离开静室时一把病骨,多年调养好是好了许多,却再也回不到如少年时那般。
    他疯得厉害,此时无论做什么乔郁怕不是都要觉得合情合理,元簪笔生怕自己有丁点逾矩日后乔郁会后悔,对他身心皆无益。
    乔郁能猜到他几分心思,却觉得好笑。
    元簪笔显然被他那几声夫君兄长哥哥骗得不轻,饶是此刻仍觉得自己是夫是兄,做点什么都小心翼翼,真把乔郁当个小姑娘来哄。
    乔郁弯了弯眼,倒也不非常想与元簪笔红浪翻腾一夜春风,却非常想见见那时元簪笔该是什么惊怒羞愤交加的表情,他坐起来,往后一仰,靠到元簪笔怀中,元大人,若是陛下从此厌弃本相,朝中有些大人对本相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我若是失势,他伸手,去摸元簪笔的脸,对方从善如流地低下头,任由他的手从脸颊摸到了耳垂,元大人还娶不娶我?
    元簪笔思索片刻,乔郁都要以为他会不解风情地说不会,他却笑了,道:先前乔相权势滔天,我难以攀附,若是乔相失势,我岂不是正好将藏入府中?
    乔郁大笑,拽着他的衣襟令他身子压得更低,而后碰了碰元簪笔的嘴唇,那就多谢,夫君了。
    岂止现在?
    当年乔郁被从静室救出后,元簪笔就将他留在后院,除却非走不可的公事,对乔郁可谓寸步不离,生怕有人对他不利,或者乔郁想不开自尽,元簪笔救他许是因为昔日感情,但现在想来,和金屋藏娇又有什么分别?
    若不是打扰突如其来,恐怕两人会一直腻歪下去。
    寒潭在外面道:大人,有客人到了。
    乔郁皱眉,小声嘟囔道:这时候别说是客人,就是皇帝来了本相也不想见。
    元簪笔放开他,道:既然乔相公务繁忙,我就先回去了。
    乔郁扬眉,不满道;你若是现在改口说,你回的是本相的卧房,本相或许会原谅你一时失言。
    元簪笔眨了眨眼道:我亦有公务处理。
    乔郁紧紧地攥着元簪笔的衣服,你一个闲职有什么公务?
    元簪笔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乔相。
    乔郁冷哼,松开了抓住元簪笔衣服的手,随便捞起发冠,戴了两下才发现自己实在不精于此道,他又打掉了元簪笔想要帮忙的手,就干脆粗粗拢起长发,拿方才缠在手上的腰带系头发,缎带细长飘逸,银灰色与青黑相称,在后面荡来荡去,为乔郁平添了几分生动。
    元簪笔更无奈了,乔相,你就让我这么出去吗?
    乔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元簪笔极少衣着散漫,失去了腰带的松散衣袍仍掩盖不住对方清峻的身形,他笑道:这样出去怎么不好?哎呀,他摇头晃脑,衣带飘到了肩上,他拿手捋了下,挑衅意味十足,这是哪家风流的公子,长得好俊俏啊,成婚了没有。
    元簪笔眼见是拿不回自己的腰带了,遂正色道:成了,不过正打算休妻。
    乔郁嗔怒道:始乱终弃的臭男人。
    寒潭终于听不下去,开始怀疑当年自己为何会觉得乔郁为人冷血心狠,忍不住又提醒了一遍,大人。
    乔郁不耐烦道:知道了,本相真的知道了。
    元簪笔做了个请的手势。
    乔郁只好彻底放开元簪笔,十分恬不知耻地说:你若是当真将我囚在深宅后院,说不定之后我就认命了。
    元簪笔心说你不会的。
    就算乔郁现在对他千般缱绻,万般喜欢,他若是挡了乔郁的路,想必乔相会一面亲他一面捅他刀子。
    要是乔郁知道他心中所想,定会大叫冤枉,因为元簪笔实在过分估计了他的心狠,他怎么舍得杀元簪笔?顶多是打断手脚好好养在家中度过余生罢了。
    两人都不知对方心思,各怀鬼胎地扮演得缱绻爱侣,彼此相视一笑,虽觉对方言不由衷,却无人点破。
    元簪笔道:快出去吧,乔相。
    乔郁长叹一声你真是对我毫无情意,元簪笔只笑着不说话,去推他的轮椅,乔郁遂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推了出去,又卿卿我我了片刻才彻底放开。
    待亲眼见到元簪笔离开,乔郁笑容瞬间烟消云散,好像根本没存在过,他漫不经心道:周甚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寒潭推他过去,道:是。
    以后这种事情,直接告诉你便是了。乔郁道。
    寒潭语塞,只好道:是。
    寒潭只觉乔郁此时颇有几分玩物丧志的意思,虽然元簪笔并不是什么玩物,但是有他在,乔郁确实是半点公务也不愿处理,半点外人也不想见,似乎只要同元簪笔呆在那一方小小天地便知足了。
    他怠懒了不少,连听人说话时都是懒洋洋的,唯有听到方悦死了时有了反应,方鹤池如何?
    那人回道:方鹤池听到消息便昏过去了,用了药两个时辰后才醒过来。
    乔郁道:陈秋台已经死了,他无论是死是活都无伤大雅,不过还是死了最好。他语调绵软,说出来的话却恶毒得令人不寒而栗,寒潭见到这样填的乔郁反而生出了几分亲切,因为先前在房中做小女儿态的乔郁实在令他仿佛见了鬼一般。
    尸体属下已经令人检查过,确实不是方悦的,里应外合之人属下只是派人监视,没有大人的命令,不敢打草惊蛇。
    乔郁颔首:且看看此人大费周章,究竟想把这方氏的小少爷送到哪里去。
    他低头,竟是微微笑了。
    因那发带的缘故,他就显得年轻生动了不少,明艳的眉眼一笑阴霾顿消,确实是令人不敢直视又忍不住窥伺的美人。
    乔郁若有所思地听着。
    此人能在天牢中不着痕迹地将方氏族人这般身份特殊的人犯送走,其中四处打通关节,寻找尸体,伪造文牒,都是天大的本事,非有实权者不可为。
    世家看似牢固,实际上松散无比,其中私下龃龉不少,不过是维持着面子上的客气而已,除非利益极其相似,不然无论是那个老狐狸,都不会轻易救人。
    这方悦小公子不大值得劳心劳力,想来不能与世家有关。
    那又是谁?
    几个皇子被他立刻排除了,太子有心无力,三皇子巴不得世家的人都死绝,五皇子对朝局并不关心。
    是谁既有本事又有意愿做这般无用之事?
    缎带垂落,乔郁绕到手中把玩。
    当然,虽然他很好奇对方的身份,这个人却也是要死的。
    第51章
    除却皇帝将欲废太子一事,朝中一时竟算得上风平浪静,乔郁与太子都照常上朝,只是平时还能维持面子上过得去,现下却是彻彻底底地撕破了脸,好在太子尚有几分理智,第二日上朝时谢居谨甚至怕太子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情。
    陈秋台下葬礼节十分简单随意,太子虽然想去,但架不住皇后日日啼哭劝阻,让太子不要再触怒皇帝,方才作罢。
    皇帝没再提废太子之事,却也没有开罪乔郁,一时之间倒令群臣都摸不清这位帝王的心思。
    太子心情郁结地从皇后寝宫出来,他失魂落魄,呆呆怔怔游魂似地往出走,侍从不敢多说话,太子又不让靠近,只能远远地跟着。
    太子只顾低头走路,险些撞到人才猛地回神。
    淮王扶了他一把,只道:殿下出来怎么也不叫个人跟着?
    太子喃喃叫了声王爷,苦笑道:我想独自呆上一会,便叫他们不必跟过来了,今日失礼,王爷见笑。
    淮王端详了眼面前青年,太子性格本就和软,身为太子多年却和三皇子不相上下,无甚意气风发的时候,然而其毕竟是个俊美青年,不过半月,诸多磋磨让这孩子身上的活气都要没有了,面色白得像张纸,几乎将穷途末路写在了脸上。
    怎么弄成这样子,淮王轻叹一声,弯腰拍了拍太子先前在皇后寝宫跪着沾到衣袍上的灰,太子虽然伤心,也不可失仪,恕我说句不臣的话呢,眼下看着太子的人太多了,太子失意,不就是正中这些人下怀吗?
    太子一颤,低声道:这话舅舅也说过。
    淮王看得难过。
    他与皇帝最不同的地方在于,皇帝当真冷情,无论利用谁,都是毫无感觉的,万物在他眼中都是棋子,唯有可用不可用之分,淮王对这些血肉至亲还有几分亲情,只是这些亲情并不妨碍他做想做的事情。
    淮王叹息道:斯人已去,我便不说令太子节哀这样无关痛痒的话了,只是若陈相泉下有知,想来也不愿太子自苦如此,他一顿,今天天气上佳,不如我陪太子逛逛,权作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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