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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燕来袭——!”
    一炷香后,姜应檀收到了北燕攻城的消息,态度坚决地驳回所有劝说,没有任何犹豫赶到了距离城楼最近的一家酒楼,态度强硬地征为议事场所,给了老板好大一笔银钱。
    四处都是震天的呐喊声,就像北燕已经将临城层层围住,废不上什么气力,便可攻入城中。
    所幸临城因为位于边关,是离北燕最近的一座城池,所以在傅则接手西北军之后,大刀阔斧地对城墙做了修理和加固,想要强攻并非易事。
    这几日大雪不停,周一诺派人在城墙外浇筑冷水,平白又多了一层厚厚的冰墙,使得北燕前锋无法直接爬上城墙。
    就在姜应檀赶到不多久,慕容迟仿佛也意识到了城楼难攻这个问题,忽然让北燕暂缓攻势,撤回了后方。
    停战期间,姜应檀趁机往城楼走去。
    一路上,有无数士兵被人抬着、扶着从姜应檀身边经过,不是血流不止,就是缺胳膊少腿,甚至其中的一些将士早已停下了呼吸。他们与姜应檀擦肩而过,意识尚还清醒的人中,只要有一人认出姜应檀身份,行了礼,其他所有人都会跟着一起行礼。
    “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
    这是他们大齐的顺安长公主,不是那种只会躲在他们背后的怯懦小人,哪怕前线有多危险,她都坚定与将士们站在一处。
    姜应檀登上城楼,远眺前方。
    北燕大军正守在那里,不曾后撤。观其模样,他们似乎在商议些什么,之后在一阵骚乱后,北燕大军有些混乱的队伍重新集结,气势凶猛地往临城而来。
    姜应檀蹙眉,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能想出致胜之法?
    第73章 将所有粮食搜刮回去,他……
    可临城城墙如此坚硬,外侧又覆有一层冰墙,北燕又能拿它如何呢?
    姜应檀百思不得其解,眉头微微蹙起,紧盯着敌军的一举一动,心中暗暗思量。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她就看明白了北燕所谓的致胜之法——以人命为刀,强攻临城。
    他们推来又长又重的攻城锤,一下又一下地撞击木质城门,每一下都用尽全力。倘若压在阵前的士兵有一位阵亡,立即就会被身后的人扯开扔到一边,然后迅速补上空缺位置。北燕的士兵仿佛是天生的冷心冷血之人,对待死去的同袍,就如同对待一件件没有留恋的破旧衣裳,毫无犹豫地踹到一边。他们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攻城这件事上,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临城城门,冰冷到极致。
    另一边,压在阵后的北燕敌军稳举着手中箭弩,对准城楼之上的西北军。利箭如暴雨,一息都未曾间断地射过来,逼得人连喘口气的当口都没有。
    守城楼的西北军将士光是挥舞武器将之击落、砍断,就要废好大一番工夫,稍有不慎就会被射中。有人没有伤着要紧处,随意砍断箭尾,继续厮杀在前线,有人被射中要害,当场毙命,穿着甲胄的身躯无力地向后倒去,砸落在地上,被弟兄们拖至一边。代替他们空缺的西北军将士眼眶发热,但一滴泪都不敢落下,就要马不停歇地抗敌。
    与此同时,城楼之下的北燕士兵则会乘此机会,强行攀爬城墙,即便顶在最上方的人被击落,这些士兵也只会毫不留情地踩着自己人的尸首,继续往上爬。
    北燕硬生生以自己人的命,逐渐搭建起一座能够攀上城楼的人肉梯子。
    从北燕重整旗鼓继续攻城的那一瞬开始,整个天地充斥着战场上的呐喊声、惨叫声……雪白天地被无数人的鲜血染红,就像一座巨大的熔炉,铁血无情地收割着人命,所有人鼻尖都萦绕着挥散不去的血腥气,还有尸体被烧焦的味道。
    而姜应檀看着眼前景象,像是失去了鲜活气的木偶,怔怔站在那儿,哪怕有箭矢直直往她面门而来,还是一动也不动的。
    “殿下!城楼危险,请让属下护您回去!”
    耳边突然传一道焦急的声音,姜应檀从愣怔中回过神,偏头一望,是守在她身边的萧五焦急地大喊,一旁的绿萼也是一脸的紧张,跟着一起唤她。
    见姜应檀有了反应,萧五略略松了一口气,挥刀斩断射向他们的弓箭,“殿下,请随属下回去!”
    姜应檀不是傻子,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她不会半点武艺,既提不动刀剑,也举不起弓弩,留在城楼之上只会添乱,甚至还要这些将士分心来保护,反倒是容易生乱。
    行军打仗,最忌有门外人在那里指手画脚。
    她没有迟疑,像是重新套回了顺安长公主的壳子,冷静点头,“好,我们回去。”
    “哐!”“哐!”“哐!”
    城楼之下,攻城锤未曾停歇过一刻。每一回的撞击,都会比上一次更为用力,甚至都让正快步走下城楼的姜应檀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脚下的石阶都会随之晃动,即将要坍塌似的。
    ?
    耳边战鼓号角声震耳,而姜应檀脚下步伐不停,在萧五的保护之下毫发无损地回到酒楼。
    明明才直面了战争的残酷,可那些惨状似乎没有在她心头留下任何痕迹,姜应檀回来后却神色如常,仍然能镇定入座,有条有理的与周一诺等人商量一应事宜,诸事都安排得很是妥当。
    直到所有需要她参与的事务都有了应对之策,姜应檀将这间临时划分出用来议事的屋子,留给西北军的将领们自行商议如何抗敌,而她自己则不拖泥带水地起身,去了酒楼中单独留出的一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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