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千位面跨界追杀的日子——质谱仪(13)
骗小孩呢！鬼知道这人不会整出点幺蛾子来！
奈何他拳头硬不过太子哥，只得被拖了过来。
两人电晕了看门的守卫，躲在一条沙发后面，千万级的人头距离他们只不到五十米。偷偷地觑过去，还能看到那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正与友人交谈，双手合十而笑，露出一口金灿灿的假牙，洁白的衣衫用域外语写着我不入地狱谁入。
此人绰号杀僧、杀和尚，平时五荤不沾，虽被逐出位面，却对族中神明怀着病态的信仰，经常以慈悲、为善标榜自己，每破杀戒，受害者的遗骸必定用以饲养街边流浪的野猫野狗。纵使居住在这等俗世的豪宅，亦是秉承朝圣之道在俗间，大场地免费外租，自己辄只在阁楼上休憩。
通缉犯与他们并非同一种族。此时大厅里似乎正在举行私人拍卖会，台上摆着被幕布遮住的玻璃柜，主持人神情激动，握着话筒讲个不停，扩音器里传出洪亮的域外语言。
好了，看也看过了，我们该回去了吧？小胖子两股战战，拼了命没让自己再尿出来。
太子哥正兴致有加地看着台上，轻声道：再等一下。
风姿窈窕的女郎扯下厚重幕布，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出现在宾客们的面前。他拥有一头墨蓝色的软发，发间伸出两只猫耳朵，五官精致，眼睛被蒙了起来，白皙的颈子套着厚重的枷锁，身上唯有一件薄纱，刺眼的聚光灯下，纱下锁骨与肌肤若隐若现。
在众人的惊叹中，太子哥和小胖子不约而同地切了一声。
少见多怪。没沈书瞳长得好看。
主持人正要报出起拍价，见主人突然走上台来，识趣地将话筒交给他。
记得上次有人来踢贫僧的馆，还是五个月前。那名巡警先生被贫僧失手撕成三片喂了野外生灵，什么话都没留下。事后想起，实在可惜杀僧露出怀旧的神情，和蔼一笑，我主慈悲为怀，所以这回，就请两位施主上来发表一下遗言吧。
太子哥幼时读过许多杂书，勉强听得懂域外语言，闻声一惊，拉着小胖子正要闪人，却发现周围景致一变，两人已被传送至台上。
与这名令人闻风丧胆的法外罪犯，相去不到一米。
第23章 第三个条件
逃！
太子哥当机立断，一把按下小胖子，另一手握住万千闪电，势如破竹，光芒刺眼逼得众人低下头去，顷刻大厅雷声轰然，地面震荡。天花板像豆腐渣似的塌陷下来。
异能是雷电，太子哥的反应也跟着变快，一见出现空档，抓住小胖子的衣领往天花板洞口跃去，却并未看到意想之中的天花板。
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跳进了黑洞里。
他搓了几团小电球扔向四周，赫然发现
整栋房子竟然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虫茧中！
和善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他们转过去，杀和尚张开一对猎奇的蝶翼，从半空中缓缓降落下来。
空气中忽而凝结出紫色的磷粉，幽幽飘曳。
魔斯拉族！
太子哥大吼一声屏住呼吸，扯下袖子捂住口鼻，小胖子连忙照做。
魔斯拉的磷粉可以麻痹精神，一旦中招，神仙也救不回来。
二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若生时为孽，死后会入炼狱四分五裂的
四分五裂这个说起来温吞吞的词似乎拥有魔力，一发出来便震得太子哥毛骨悚然。
仿佛看见他与小胖子被撕成肉条的血淋淋的画面。
可杀和尚道了一声善哉，脸上还是那副慈祥悲悯的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降世的活菩萨。他迈开两条腿，缓步向两名人类少年走去。
太子哥当然不会傻等在原地让他凑近，拉着小胖子警惕后却，眼前一晃，杀僧竟已迫在眼前！
来不及想多余的事，他撑开雷盾电网，不料此人竟视若无睹，将手伸入，直接撕烂防御光墙，向他抓来。太子哥将小胖子踢开，自己被这只还挂着紫檀珠的巨手提上去，被杀和尚一记悲悯头槌砸得眼冒金星，墨镜也跟着滑落。
太子哥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便见杀僧正伸出了手，向自己脑门靠近，急中生智，用域外语言高声说：且慢！你不是要让我说遗言吗？怎么又反悔了！
杀和尚放下手。他是通缉犯，但也是通情达理的通缉犯。他的神主张爱护生灵，因此即便是要送人下地狱，也得尊重其意愿。
太子哥道：你知道我是什么名字吗？
杀僧摇摇头。
太子哥又道：我叫作Shades，翻译过来就是墨镜侠。墨镜是我的本体，我也是墨镜的本体，镜我合一。你刚刚把我的墨镜打掉了，等我死后，却找不到我的墨镜，就不肯投胎，一直在阴间游荡。这是你的罪过，你的神会觉得你不是个虔诚的信徒，不让你升天。所以我说了这么多，还不快把我的墨镜捡起来！
杀僧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十分通情达理，便替他去捡墨镜。太子哥忽然从腰间抽出两柄匕首，扎入杀僧太阳穴，手上暴起百万电压，光如九日同天，顿将杀僧烧得焦黑。
Shades必杀技，天地白昼！
雷电落尽，太子哥筋疲力尽，胳膊无力地滑落下来。尖端卷起的匕首掉落在地，响声清脆。
握住他领子的那只手仍没有放松。
杀僧身形竟挺立如初，脸上焦皮龟裂，一片一片地掉落，露出一层崭新的新皮。
太子哥先是不敢置信，再又啐一声：死虻子。
杀僧将墨镜架回太子哥的鼻梁上，顺便往他鼻子来了一掌。
由于惯性，太子哥脑袋猛地往后一仰。他听到一阵骨碎，剧痛布满面部，已经闻不到血腥味，耳边轰鸣。
噪声之间，他模模糊糊地听见杀僧说话。
多谢施主替贫僧挠痒痒。
杀和尚正欲扭断太子哥的脖子，陡然感觉到虫茧外部被人破坏，将太子哥丢到一边，转身向后，一只巨型猪笼草当面罩下，他徒手撕开捕虫笼走出去，入眼之景却让他愣在原地。
白色的风茄花宛若号角垂下，明眸皓齿的少年从中飘落，不惊起一粒尘埃。藤制面具半遮面孔，恍若皎月出云，眼瞳如迢迢星河，更是美得令人神魂颠倒，仿佛窥见神明一笑，春风忽来，千千万万的枯树重新绽放花朵。
如此神圣，好似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至少绝不属于废墟。
杀僧除了杀外只有一个癖好。他最喜欢让长相漂亮的少年青年皈依他教，单单地下室被剃光头泡在马尔福林里的就有数十具。
他目光甫一对上沈书瞳，就感到自己心口怦怦跳，总觉得假使将这个少年收入囊中，那此生也圆满了。
升不升天，成不成佛，与他有何干呢？
杀僧有些局促，将手上的血迹往衣服上擦干，然后双手合十，一鞠到底，略腼腆地问：小施主，可有兴趣与贫僧一共转经轮？
沈书瞳先是疑惑地歪歪头，用人类语小声道：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杀和尚听了这清冽如山林小泉的声音，更浑身酥通，刚要向沈书瞳走去，却觉得脚上一麻。
太子哥倒在地上，满头鲜血，神志已然不清，手却死死攥住他的脚腕，拼了命放出稀微的雷电。
他的异能早就在之前的拼死一击中耗尽，可是身为Shades，永远没有未用尽全力就倒下的理由！
墨镜遮住他狼狈的面孔，染上血腥的嘴角划开最大幅度的冷酷霸气之笑。
死秃驴，离他远远的。
杀和尚最恨别人拿自己光头说事，一脚踢飞他。
沈书瞳手指稍动，一朵两人高的药月季盛放，将坠落的太子哥裹进花苞里。
杀和尚这才确认沈书瞳和这两人是一伙的，便不再装模作样，脚上稍一用力，顷刻跃至沈书瞳眼前，按住他纤细的脖颈向地上推，却觉得虎口一麻，几簇绿意冒了出来。
苔藓。还有毒刺。
沈书瞳抬首往下团身，挣脱杀僧的桎梏，往他身上洒了管破甲药剂，同时握手为拳，指节上突出三寸淬毒长刺，往他下腹攻去。
时间紧迫，没时间考虑计谋了。
杀僧与他们不是一个量级，好在轻敌。如今的法子唯有快攻。以攻为守，拖延时间。
可出乎他的意料，杀僧并未抵挡他的攻击，却反手抓住他头发，往上甩动胳膊，直接令沈书瞳双脚离地。
沈书瞳只得放弃进攻，用长刺削断头发，不了竟被杀僧抓住破绽，两手往他两肩一按，顿时肩骨碎裂。杀僧又往他肚子上一踹，沈书瞳硬生生受了这一脚，整个人直接砸在地上。
就让贫僧帮小施主剃度超生吧
杀僧默念着往生咒，一脚踩在沈书瞳颤抖地缓缓移动的手上，将他的最后一点挣扎粉碎干净，然后蹲下来，再次用双手扯住他被血液浸湿的黑发，却被一块板砖砸中脸颊，不由得将脸扭过了去。
猥琐光头看招！
小胖子红着眼睛扯着嘶哑的嗓子，拼命撑着板砖，发动异能，板砖背面竟与杀和尚的脸融合，渐渐陷了进去。
太子哥、沈书瞳远不是杀僧的对手，他自己也远不如两者。此时上前来无疑送死。
他知道。所以他的眼泪已经决堤般狂涌出来。
可身为堂堂人类栋梁，怎么能在这时候当龟儿子！
粉身碎骨也好，栋梁都该第一个上！
杀僧一阵痛骂，将板砖从脸上撕下来，向小胖子当头一砸，抬手往他额头疾劈。
半晕半醒的沈书瞳快人一步，用藤条绑住小胖子往外抛去，让一朵月季花接住他。
杀和尚这一下放了水，见状也没生气。他按住沈书瞳的肩膀，整个人伏在沈书瞳身上，扯起嘴角嘿嘿地笑着，涎水从嘴角滑落，滴到沈书瞳的衣襟上，腐蚀了一个大口子，底下露出白皙的肌肤。
这样也好，没人来打扰我们了。
接着他开始撕扯沈书瞳的衣服，更多的血痕、肌体在他眼下暴露。沈书瞳已经处于失去知觉的边缘，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杀和尚的声音。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在心里默默倒数。
三。
二。
一。
随即身上一轻，杀和尚飞了出去。
一个人影出现在沈书瞳的身旁。他弯下腰，抱起昏死过去的衣衫褴褛的人类少年。
他四处望了望，看着这副狼狈的景象，轻声道：一小时后准时到达你们三个，当我是送外卖的？
第三，我一使用卷轴，就传讯给导师，让他一小时后赶到东域。你们想各种玩、各种疯，都只有六十分钟的时间。也请你们珍惜生命，平安返航。
这是沈书瞳向两人提出的最后一个条件。
第24章 交谈
沈书瞳苏醒过来，窗外温暖的霞光照进他的眼睛。
他坐起身，腹部与肩上的疼痛也慢慢复苏。他吃下止痛药，花了三秒钟理清楚情况。
他们三个躺在返程的飞船上，驾驶飞船的人是恶魔。
恶魔从后视镜看到他清醒，没说话。
沈书瞳也没理恶魔。他望向身旁的太子哥和小胖子，他的两个队友浑身绑着绷带。现在还没到医院，恶魔也没那么好心，他们身上涂的应急药水和止血带都是沈书瞳吩咐月季花办的。
好在两个人只是皮肉伤和骨折，颅内和脏腑没有大事，不过头部或多或少都受了创。算起来沈书瞳还是伤最轻的一个，所以他也是最先清醒的。
沈书瞳却没心情庆幸。他低着头，想起太子哥和小胖子的挺身相护，目光渐渐黯淡下去。
要是他能再果敢一点，直接动用五芒星召唤恶魔，那事态也不会严重到那个地步。
他的魔药与异能也没能为他们拖延足够的时间，他完全高估了自己。明明一开始就不该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他又没有应付危机的实力。
都是他的责任。
恶魔注意到沈书瞳身影耷拉，问道：后悔了？
沈书瞳不语，仍旧垂着头，将情绪埋在阴影里。
恶魔面上不显，心里却响起了警报声。
自沈书瞳从私人诊所出来开始，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劲了。
纵使他已尽力避免。但身怀EX级精神力，怎么可能不危及其他人？
恶魔本也预料到这种情况，就把沈书瞳连同他两个同学打包扔去废墟。按照他的经验，多打打架心情就会变好。没料到人类就是种糟糕的生物，他的男孩一回来状况反而更差了。
这就好比，见自己精心栽培的娇嫩的花骨朵儿停滞生长，洒了袋惯用的肥料上去，没想到酸碱度不适，起了反效果。
搞园艺就是麻烦！
恶魔手指在操纵杆上敲了几下，开口打破车内沉寂的气氛：看样子，是这两个小鬼先跑出去招惹人家吧？
沈书瞳闻声觑向恶魔，唔唔唔好像此时才发现他也在似的。
他不奇怪恶魔为什么会知道种种细节。恶魔能如此准时地出现，很有可能早就提前到了现场，又冷漠又高兴地看着他们死去活来。
身为导师，他只需要照学生的要求按时到达，然后将他们救走。毕竟他的假身份是人类，要应付一个千万级通缉犯已经足够吃力，没把他们扔下，已经算仁尽义至了。
他闭了闭眼睛，说：是我的错。本来是关于EX的事，不该让他们也一起去东域的。
恶魔很讨厌沈书瞳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的习惯。他未成年的时候，长老团一帮老头胆子还没丢，也总是把位面大大小小的事都责怪到他头上。虽然后者是推卸，前者是包揽，但本质是一样的。
都是一叶障目。
恶魔打开眼镜盒，将平光眼镜戴上，掩去血眸中的戾光。
他看着后视镜，慢悠悠地说：你知道他们后来为什么拼死也护着你吗？
沈书瞳疑惑地看向他。
这还用问吗？
恶魔没看沈书瞳，自顾自道：除了义气以外。他们没听你的话，害你跟着他们陷入险境，愧疚得不得了，自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白白送命。
沈书瞳眸光一动，回头看向两个打呼噜睡得正香的同学。
没人要求他们按你的规定来，也没人要求你去救他们。你想发善心，谁都没意见，但好歹照顾一下受惠者的心理吧。
这番话实在是恶魔的肺腑之言。为了沈书瞳这棵好苗儿的健康成长，他这个老师可没少忙活，虽然说用心不纯但至少，从他几十年的生命来看，栽培沈书瞳已经是他这辈子最用心竭力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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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哥当机立断，一把按下小胖子，另一手握住万千闪电，势如破竹，光芒刺眼逼得众人低下头去，顷刻大厅雷声轰然，地面震荡。天花板像豆腐渣似的塌陷下来。
异能是雷电，太子哥的反应也跟着变快，一见出现空档，抓住小胖子的衣领往天花板洞口跃去，却并未看到意想之中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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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斯拉的磷粉可以麻痹精神，一旦中招，神仙也救不回来。
二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若生时为孽，死后会入炼狱四分五裂的
四分五裂这个说起来温吞吞的词似乎拥有魔力，一发出来便震得太子哥毛骨悚然。
仿佛看见他与小胖子被撕成肉条的血淋淋的画面。
可杀和尚道了一声善哉，脸上还是那副慈祥悲悯的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降世的活菩萨。他迈开两条腿，缓步向两名人类少年走去。
太子哥当然不会傻等在原地让他凑近，拉着小胖子警惕后却，眼前一晃，杀僧竟已迫在眼前！
来不及想多余的事，他撑开雷盾电网，不料此人竟视若无睹，将手伸入，直接撕烂防御光墙，向他抓来。太子哥将小胖子踢开，自己被这只还挂着紫檀珠的巨手提上去，被杀和尚一记悲悯头槌砸得眼冒金星，墨镜也跟着滑落。
太子哥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便见杀僧正伸出了手，向自己脑门靠近，急中生智，用域外语言高声说：且慢！你不是要让我说遗言吗？怎么又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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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哥道：你知道我是什么名字吗？
杀僧摇摇头。
太子哥又道：我叫作Shades，翻译过来就是墨镜侠。墨镜是我的本体，我也是墨镜的本体，镜我合一。你刚刚把我的墨镜打掉了，等我死后，却找不到我的墨镜，就不肯投胎，一直在阴间游荡。这是你的罪过，你的神会觉得你不是个虔诚的信徒，不让你升天。所以我说了这么多，还不快把我的墨镜捡起来！
杀僧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十分通情达理，便替他去捡墨镜。太子哥忽然从腰间抽出两柄匕首，扎入杀僧太阳穴，手上暴起百万电压，光如九日同天，顿将杀僧烧得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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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电落尽，太子哥筋疲力尽，胳膊无力地滑落下来。尖端卷起的匕首掉落在地，响声清脆。
握住他领子的那只手仍没有放松。
杀僧身形竟挺立如初，脸上焦皮龟裂，一片一片地掉落，露出一层崭新的新皮。
太子哥先是不敢置信，再又啐一声：死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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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声之间，他模模糊糊地听见杀僧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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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和尚正欲扭断太子哥的脖子，陡然感觉到虫茧外部被人破坏，将太子哥丢到一边，转身向后，一只巨型猪笼草当面罩下，他徒手撕开捕虫笼走出去，入眼之景却让他愣在原地。
白色的风茄花宛若号角垂下，明眸皓齿的少年从中飘落，不惊起一粒尘埃。藤制面具半遮面孔，恍若皎月出云，眼瞳如迢迢星河，更是美得令人神魂颠倒，仿佛窥见神明一笑，春风忽来，千千万万的枯树重新绽放花朵。
如此神圣，好似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至少绝不属于废墟。
杀僧除了杀外只有一个癖好。他最喜欢让长相漂亮的少年青年皈依他教，单单地下室被剃光头泡在马尔福林里的就有数十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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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不升天，成不成佛，与他有何干呢？
杀僧有些局促，将手上的血迹往衣服上擦干，然后双手合十，一鞠到底，略腼腆地问：小施主，可有兴趣与贫僧一共转经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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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和尚听了这清冽如山林小泉的声音，更浑身酥通，刚要向沈书瞳走去，却觉得脚上一麻。
太子哥倒在地上，满头鲜血，神志已然不清，手却死死攥住他的脚腕，拼了命放出稀微的雷电。
他的异能早就在之前的拼死一击中耗尽，可是身为Shades，永远没有未用尽全力就倒下的理由！
墨镜遮住他狼狈的面孔，染上血腥的嘴角划开最大幅度的冷酷霸气之笑。
死秃驴，离他远远的。
杀和尚最恨别人拿自己光头说事，一脚踢飞他。
沈书瞳手指稍动，一朵两人高的药月季盛放，将坠落的太子哥裹进花苞里。
杀和尚这才确认沈书瞳和这两人是一伙的，便不再装模作样，脚上稍一用力，顷刻跃至沈书瞳眼前，按住他纤细的脖颈向地上推，却觉得虎口一麻，几簇绿意冒了出来。
苔藓。还有毒刺。
沈书瞳抬首往下团身，挣脱杀僧的桎梏，往他身上洒了管破甲药剂，同时握手为拳，指节上突出三寸淬毒长刺，往他下腹攻去。
时间紧迫，没时间考虑计谋了。
杀僧与他们不是一个量级，好在轻敌。如今的法子唯有快攻。以攻为守，拖延时间。
可出乎他的意料，杀僧并未抵挡他的攻击，却反手抓住他头发，往上甩动胳膊，直接令沈书瞳双脚离地。
沈书瞳只得放弃进攻，用长刺削断头发，不了竟被杀僧抓住破绽，两手往他两肩一按，顿时肩骨碎裂。杀僧又往他肚子上一踹，沈书瞳硬生生受了这一脚，整个人直接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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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僧默念着往生咒，一脚踩在沈书瞳颤抖地缓缓移动的手上，将他的最后一点挣扎粉碎干净，然后蹲下来，再次用双手扯住他被血液浸湿的黑发，却被一块板砖砸中脸颊，不由得将脸扭过了去。
猥琐光头看招！
小胖子红着眼睛扯着嘶哑的嗓子，拼命撑着板砖，发动异能，板砖背面竟与杀和尚的脸融合，渐渐陷了进去。
太子哥、沈书瞳远不是杀僧的对手，他自己也远不如两者。此时上前来无疑送死。
他知道。所以他的眼泪已经决堤般狂涌出来。
可身为堂堂人类栋梁，怎么能在这时候当龟儿子！
粉身碎骨也好，栋梁都该第一个上！
杀僧一阵痛骂，将板砖从脸上撕下来，向小胖子当头一砸，抬手往他额头疾劈。
半晕半醒的沈书瞳快人一步，用藤条绑住小胖子往外抛去，让一朵月季花接住他。
杀和尚这一下放了水，见状也没生气。他按住沈书瞳的肩膀，整个人伏在沈书瞳身上，扯起嘴角嘿嘿地笑着，涎水从嘴角滑落，滴到沈书瞳的衣襟上，腐蚀了一个大口子，底下露出白皙的肌肤。
这样也好，没人来打扰我们了。
接着他开始撕扯沈书瞳的衣服，更多的血痕、肌体在他眼下暴露。沈书瞳已经处于失去知觉的边缘，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杀和尚的声音。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在心里默默倒数。
三。
二。
一。
随即身上一轻，杀和尚飞了出去。
一个人影出现在沈书瞳的身旁。他弯下腰，抱起昏死过去的衣衫褴褛的人类少年。
他四处望了望，看着这副狼狈的景象，轻声道：一小时后准时到达你们三个，当我是送外卖的？
第三，我一使用卷轴，就传讯给导师，让他一小时后赶到东域。你们想各种玩、各种疯，都只有六十分钟的时间。也请你们珍惜生命，平安返航。
这是沈书瞳向两人提出的最后一个条件。
第24章 交谈
沈书瞳苏醒过来，窗外温暖的霞光照进他的眼睛。
他坐起身，腹部与肩上的疼痛也慢慢复苏。他吃下止痛药，花了三秒钟理清楚情况。
他们三个躺在返程的飞船上，驾驶飞船的人是恶魔。
恶魔从后视镜看到他清醒，没说话。
沈书瞳也没理恶魔。他望向身旁的太子哥和小胖子，他的两个队友浑身绑着绷带。现在还没到医院，恶魔也没那么好心，他们身上涂的应急药水和止血带都是沈书瞳吩咐月季花办的。
好在两个人只是皮肉伤和骨折，颅内和脏腑没有大事，不过头部或多或少都受了创。算起来沈书瞳还是伤最轻的一个，所以他也是最先清醒的。
沈书瞳却没心情庆幸。他低着头，想起太子哥和小胖子的挺身相护，目光渐渐黯淡下去。
要是他能再果敢一点，直接动用五芒星召唤恶魔，那事态也不会严重到那个地步。
他的魔药与异能也没能为他们拖延足够的时间，他完全高估了自己。明明一开始就不该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他又没有应付危机的实力。
都是他的责任。
恶魔注意到沈书瞳身影耷拉，问道：后悔了？
沈书瞳不语，仍旧垂着头，将情绪埋在阴影里。
恶魔面上不显，心里却响起了警报声。
自沈书瞳从私人诊所出来开始，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劲了。
纵使他已尽力避免。但身怀EX级精神力，怎么可能不危及其他人？
恶魔本也预料到这种情况，就把沈书瞳连同他两个同学打包扔去废墟。按照他的经验，多打打架心情就会变好。没料到人类就是种糟糕的生物，他的男孩一回来状况反而更差了。
这就好比，见自己精心栽培的娇嫩的花骨朵儿停滞生长，洒了袋惯用的肥料上去，没想到酸碱度不适，起了反效果。
搞园艺就是麻烦！
恶魔手指在操纵杆上敲了几下，开口打破车内沉寂的气氛：看样子，是这两个小鬼先跑出去招惹人家吧？
沈书瞳闻声觑向恶魔，唔唔唔好像此时才发现他也在似的。
他不奇怪恶魔为什么会知道种种细节。恶魔能如此准时地出现，很有可能早就提前到了现场，又冷漠又高兴地看着他们死去活来。
身为导师，他只需要照学生的要求按时到达，然后将他们救走。毕竟他的假身份是人类，要应付一个千万级通缉犯已经足够吃力，没把他们扔下，已经算仁尽义至了。
他闭了闭眼睛，说：是我的错。本来是关于EX的事，不该让他们也一起去东域的。
恶魔很讨厌沈书瞳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的习惯。他未成年的时候，长老团一帮老头胆子还没丢，也总是把位面大大小小的事都责怪到他头上。虽然后者是推卸，前者是包揽，但本质是一样的。
都是一叶障目。
恶魔打开眼镜盒，将平光眼镜戴上，掩去血眸中的戾光。
他看着后视镜，慢悠悠地说：你知道他们后来为什么拼死也护着你吗？
沈书瞳疑惑地看向他。
这还用问吗？
恶魔没看沈书瞳，自顾自道：除了义气以外。他们没听你的话，害你跟着他们陷入险境，愧疚得不得了，自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白白送命。
沈书瞳眸光一动，回头看向两个打呼噜睡得正香的同学。
没人要求他们按你的规定来，也没人要求你去救他们。你想发善心，谁都没意见，但好歹照顾一下受惠者的心理吧。
这番话实在是恶魔的肺腑之言。为了沈书瞳这棵好苗儿的健康成长，他这个老师可没少忙活，虽然说用心不纯但至少，从他几十年的生命来看，栽培沈书瞳已经是他这辈子最用心竭力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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