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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食使人松懈。夏偃问完才意识到,好像又提到昨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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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华并不以为忤。夏偃已经完完整整地知晓了她昨晚的狼狈。换个别的男人,难保不会生出什么龌龊的联想;但他——要么是太年轻,要么是太善良,一点杂念没起,纠结的都是无关风月的细节。
    她用手指拢头发。一番辛苦奔波,一头乌发早已乱蓬蓬,干脆拆了下来,慢慢梳通顺。
    夏偃早就注意到,她有意无意的喜欢拨弄头发——紧张时,焦虑时,思考时尤甚。一袭黑瀑卷着莹白的手指,让他着迷得移不开视线。何时她的青丝直了顺了,她的思绪也就通了。
    她慢慢说:“这我也想过。最可能的解释是,那个医师并非临时告密。我猜……我猜,他原本就是徐国的人。”
    *
    夏偃大吃一惊:“怎么讲?”
    “我也是今日顿悟,”赤华看他,“你可知道,荆、徐两国的关系如何?”
    夏偃摇头,不敢妄言。对于政事时局,他既不关心,也无关心的门路。
    赤华也并非有意诘问,更像是在捋自己的思路。
    “没有两方宣称的那么好。我这几年虽然深居后宫,但也零碎听过。曾经有那么几年,两国亲如兄弟,定下了荆侯之女和太子景龙的婚约,约定世代为唇齿兄弟。但后来徐国国力渐强,荆侯却安于守成。徐国多了一个又一个的盟友,荆侯却不愿拉帮结派,只想着无为之治,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夏偃忍不住评论:“这不行的。我都懂,世人皆贪,你不犯人,人来犯你。无为而治,那不是等着让人欺负么?”
    赤华微笑:“道理是这么讲。但你别忘了,这天下终究还是大夏的。天下诸侯七十二,分而治之,即便有罪过,也只有大夏天子有资格惩罚。如果有谁擅自发动不义之战,大夏可以号召其他诸侯共同讨伐之。因着这个平衡,天下虽时有兵乱,幸而不多。也全仰仗大夏的震慑力,那些小国寡民也得以安居乐业。否则,怕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天下要陷入大混战了。”
    夏偃四处闯荡,也隐约明白这些,只是未曾细思过。今日听她这么一总结,顿时觉得头头是道。
    可他马上又想到:“却也不尽然。当年偃国可是被周围几个诸侯瓜分了。大夏……”
    “大夏虽未参与,但也是默许的。”赤华语气忽然强硬,不容他质疑,“在对偃国开战之前很久,那些诸侯便暗中传播偃侯行止不端、荒淫无德的谣言。偃国势小力单,难以自辩,加上偃国国君也并非圣人,也许确曾做过一两件不义之事,这才落人口实,招致灭国之祸的。”
    夏偃点头,不再唱反调,心中却想:赤华所言之天下秩序,也许千百年之前还算能准确,但放到现在,未免有些过时和理想化。以他走南闯北的所见所闻,诸侯们野心膨胀,时而我行我素;大夏庸碌无为,“天子”也愈发是个摆设。“给全天下主持公道”这副大帽子,未免有些顶不住。
    他啃一口柴得发硬的鸡胸肉,把话题从脱缰的边缘拨回来。
    “所以,徐国荆国关系转淡,那婚约……”
    “徐侯野心大,当然愿意择一个有着强大母家势力的太子妇。但君子一诺千金,已定的婚约不好反悔,只能不冷不热的耗着。荆侯这边,我也曾听他偶尔发愁,若将公子瑶就这么嫁过去,会不会被人轻慢。但他很快没有发愁的必要了,公子瑶十五岁时突发重疾,从此再没从床上站起来过。”
    夏偃听着听着,突然醍醐灌顶,叫道:“难道是徐国为顾及颜面,不好退婚,干脆要置公子瑶于死地么!所以才派了一个自家的太医当间谍……”
    他又觉得这个推理未免漏洞太多。仅仅为了取消婚约,便不惜冒险杀人,也不像是寻常诸侯的谨慎作风。
    不过以太子景龙那草菅人命的极端性格,做出这样的举动,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但他又想,公子瑶重病,荆侯第一反应必定是为她寻医问药;若病无起色,换太医是家常便饭。间谍太医若是敢故意玩忽职守,那他在宫里也待不久。何至于让公子瑶病到现在?
    赤华见他面露踟蹰之色,解释道:“我猜,徐国并没有想杀死公子瑶。那样太冒险,也太容易暴露。其实,公子瑶的病曾几度临危,全靠今日我们见到的这位太医,才勉强吊着命。所以这几年,公子瑶完全由这个太医看顾,勉强的活着。”
    夏偃心头冒火,厌恶此计之恶毒:“为什么?”
    赤华手托腮,慢慢思考:“因为徐国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也许太子景龙的骑驴找马并不是很顺利,也许他们还在左右观望,不想就此放弃荆国这个盟友。只要让这个婚约变得半死不活,主动权便掌握在他们手里。
    “可荆侯也不愿一直这么被动下去。现在想来,徐国拖着不取消婚约,他唯一的女儿便成了无用之人。与其如此,不如……换个女儿。
    “他让我模仿公子瑶的衣着打扮,让我熟悉她的过往,慢慢将那个重病的女儿换成另一个人。他对外放出风声,说公子瑶病情好转,已经适合出嫁。全荆国上下都信以为真,知道真相的人屈指可数。而徐国……我想那个时候,徐国国君一定很惊讶,以为太医的勾当被发现了呢。”
    夏偃抢着说:“又或许,太医见荆侯没按常理出招,以为自己暴露,慌慌张张跑回了徐国,告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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