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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路不明的神别乱请[刑侦] ——噤非(2)

    你还没说,行李箱装的是什么,他人又去哪里了。丘晟捂着鼻子接过证物袋。
    文熙淳深吸一口气,抬头顺着这屋内的摆设一样样看过去。
    刚才勘察过现场温度二十一度,湿度百分之四十七,在这种环境下食物极易变质,但你看他的杯子。文熙淳戴着白手套的手缓缓拿起桌上的杯子。
    咖啡加奶盖,杯壁上有一层很薄的霉菌,一边有,另一边却没有,在这种温度以及湿度下,食物发霉大概需要五到七天,也就是说,这杯咖啡五到七天前就已经生了霉菌,但后来又被人喝过,所以出现这种一半一半的情况。
    这玩意儿还能喝么。丘晟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
    对你当然不能,但对一个濒临绝境的人来说,是美味珍馐。
    哐啷一声,身后的壁橱忽然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两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互相对视一眼,拔腿冲过去。
    文熙淳一挑眉,示意丘晟去另一侧接应以防突发事件。
    他的手在腰间慢慢摸索着,在摸到警枪的一瞬间,另一只手也已经缓缓附在壁橱门把手上
    果然在这,周济根本就没离开过这房子,且也没有发生意外,他一直躲在这屋子的某处。
    壁橱的门被猛然打开,随即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恶臭以及过于刺眼的,诡异的白光。
    为什么壁橱里会有如此强烈的光线?
    而在这强烈光线中,隐约能看到一具边缘模糊的躯体,四肢反方向蜷曲,以一个奇异的姿势融入这道光线中。
    救,救救我!看不清那具躯体的面部,只有他惊恐的猩红瞳眸以及微黄的烟熏牙在眼前不断放大
    ****
    文队?文队?怎么在这里睡,不怕着凉么。
    一道粗嘎的声线在头顶不断盘旋。
    文队?文队长?好奇怪的称呼,自己向来不是被称作小文么。
    文熙淳缓缓睁开眼睛,一对憨厚的小眼睛正瞅着自己傻笑。
    你是?文熙淳揉着后脑勺,眼睛在面前这位完全陌生的同志身上来回打量。
    你竟然把我都给忘了!我是你男友小乐啊,呜呜呜人家好伤心。男人一身警服,正伤心地抹着他泪津津看不出是睁着还是闭着的小眼睛。
    文熙淳深吸一口气,移开视线:
    你的右手中指第一处指节有微黄的痕迹,说明你经常抽烟,但牙齿却很白,应该是漂白过牙齿或者做过美牙,而且你身上有淡淡的花露水味道,现在是冬天没有蚊子,你是为了掩盖烟味,所以你很注重形象,但你警服扣子上边两颗都没有扣,说明你不得已要注意形象但你本人又不是那么注意形象的性格,你是警务大厅的接待员对么。
    文队又拿我寻开心呢?男人一巴掌拍在文熙淳的后背上,啊对了,文件给你放办公桌上了,局长说这周日你们刑侦科要出一趟外勤。
    文熙淳揉着太阳穴,精致的眉尾微微上挑,他有些理不清头绪。
    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待了五年的警局,大厅里的接待警务员本来该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姑娘,这个称自己为文队的警员,属实没见过,是新来的?
    文熙淳抬眼,环顾一圈,更觉奇怪。
    刚才不是在周济家做现场调查么?怎么回警局了,怎么回来的?周济那边调查明白了么?
    头顶传来一股剧痛,顺着脑血管蔓延开来,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扭曲,像一团被揉来揉去的面,把所有的家具都吸到了这股神秘的扭曲空间当中。
    如果你想离开这里,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真相。
    一道奇怪的声线在半空中响起。
    文熙淳下意识循着声音来源地看过去。
    半空中,一团不断虚化的光球正缓缓升腾,刺眼的光线像是一根根细致的小针向外发散。
    嘭的一声,光球突兀的炸开,接着化作一缕青烟袅袅散开。
    这是什么高科技?文熙淳呢喃一声,揉揉眼。
    眼前还是熟悉的场景,陌生的警员站在咨询台后忙着自己的工作。
    兴许是最近太忙,产生幻觉了吧。
    慢慢上了楼,走进办公室,却意外的只看到一张办公桌,原本拥挤热闹的多人办公室此刻冷冷清清,桌子上立了张身份牌。
    文熙淳拿起那张身份牌,上面写着:
    刑侦科第一支队队长 文熙淳
    这也是幻觉么?自己什么时候荣升队长了?
    文熙淳慢慢坐下,指尖揉过太阳穴,试图理清一团乱麻般的思路。
    冷风顺着窗口吹进来,刮起桌上的文件,纸张满天飞,文熙淳忙起身按住剩下的文件,随手关上窗户。
    只是手指移开的时候,却赫然发现,一本小说,封面上印着大大的《囍》,作者是周济,而主角栏里,一个名叫姚景容,另一个名字
    文熙淳。
    扉页一行楷体四号字:
    欢迎来到书中世界,亲眼所见,亦非真相。
    文熙淳看着,看着,忽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这是,穿书了
    而且如果没记错,自己在周济的电脑中看到过这篇小说存稿,是篇只写了个开头的稿子。
    ****
    一条狭窄的沿山土路蜿蜒盘旋,一边就是万丈深渊,文熙淳坐在副驾驶上,身旁警员小刘专心致志开着车。
    上午局里接到下边派出所上报的案子,位于徽沅市最西边的崇门村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死者是一对夫妻,丈夫今年六十二岁,妻子六十岁,今早被人发现吊死在家中,而且他们的儿子儿媳也失踪不见了。警员黄赳道。
    车子在雨后泥泞的土路上颠簸了一个小时,历经拐弯时差点翻下悬崖等种种磨难,终于在下午五点到达了崇门村。
    村口围了一堆人,穿着朴素,个个都是灰头土脸,趿拉着破拖鞋在那吵吵嚷嚷,见到警车,瞬时间一窝蜂般涌上来,将警车团团围住,伸手拍打着车窗。
    这些人怎么回事。开车的小刘被这群村民堵得寸步难行,难怪人家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想干嘛。
    文熙淳用眼神示意他别乱说话,打开车窗,将警员证展开:不好意思,警察办案。
    警察办案那给你们打个八折吧。其中一个裹着厚厚脏羊皮大袄的中年男人笑嘻嘻露出一口烟熏牙。
    什么意思。文熙淳微微皱眉。
    过路费啊。男人伸出手比划着,村子是俺们建的,你们外来人总得表示表示吧。
    奇了怪,干警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查案要收过路费的。
    不好意思,土地归国家所有,我们没有义务向你们缴纳过路费。文熙淳冷声道,顺手关上车窗。
    不给?不给不让进!兄弟们,抄家伙!今儿你想进村,从俺们身上撵过去吧!
    那男人铁了心要耍赖皮,往车子前面一躺,周围顿时涌上来十几个拿着锄头爬犁的大汉,一个个面露凶相。
    文队,这怎么办。小刘按了几声喇叭,但那群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倒更进一步,将车子堵了个严严实实。
    要不给个块儿八毛打发了吧,别耽误时间。黄赳说着,手已经摸向了裤兜。
    你给了他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知道为什么国家扶贫计划都扶不动这些人么,人心就是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文熙淳再次打开车窗。
    寻衅滋事,妨碍警察办案,我们有权将你们就地正法哦。文熙淳掏出警枪,漫不经心拿手帕擦拭着枪柄。
    小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扳机扣下,文熙淳掂了掂警枪:不知道是我的枪快还是你们的锄头快。
    那些村民纵然是法盲,但也从电视上见过枪支的威力,虽不知这警察话里几分真假,但讨不到好是真的。
    一帮人面面相觑,其中为首那个躺在车前的中年男人默默从地上爬起来,顶着一屁股泥沙,慢悠悠退到一边,不安分的小眼神一个劲儿朝这边乱瞟。
    其余几人也都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几步,渐渐的,车子周围让开一条路。
    文队,姜还是老的辣。小刘比了个大拇指,表示帅者的肯定。
    文熙淳看了眼小刘的个人信息表,半晌来了句:论年龄,我还该称你一声叔叔。
    三人开车来到了案发现场,剩下的治安警也随即而来,拉起长长的警戒线。
    崇门村的房子还是六七十年代风格,残破的红瓦看起来甚至都抵挡不住一点小风雨,低矮的平房走两步就能撞到脑袋。
    文熙淳穿戴好工作服,迈过歪歪扭扭破木头搭成的门槛,一进门,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即使戴着口罩也能闻到。
    岌岌可危的横梁上,红绫层层叠叠交相缠绕,看起来还是崭新的。
    在这堆红绫中,有两根直直垂下,重力将它们绷得笔直,下面就吊着两具尸体,微微摆动,像两件吸足了水的衣裳。
    哇,怎么给糟蹋成这样,这凶手心理有什么疾病?黄赳捂着鼻子,忍不住摇摇头。
    两具尸体,头皮被齐齐剥下,只剩血肉模糊的脑壳,并且死者的嘴巴也被棉线紧密地缝在了一起,表情是冰冷灰黑的安详。
    记得以前读警校时带教老师说过,大多数情况下,激情杀人往往是杀死就算完,这种在尸体上留下过多痕迹的一般是蓄谋已久,他们在尸体上留下的种种,恰巧侧面反映了犯罪者的某种心理。
    失去理智的仇恨或者是过于深切的爱。
    这帮屁民估计给这儿当旅游景点了,现场什么脚印都有,妈的还有三岁小孩的。黄赳一边给现场鞋印做建模,一边义愤填膺道。
    文熙淳不太想和他一起嚼舌根,只是默默将证物收集起来装好。
    外面忽然响起警车的鸣笛声,呜嗷呜嗷的非常刺耳。
    呦,文队,你的老相好来了。黄赳扒着窗户好奇向外看去,看到来人,连忙招呼文熙淳过来一探究竟。
    文熙淳不想理他,冷着张脸自顾忙着手头的事,但心里却不免犯起嘀咕:
    老相好?谁?是真的字面意思的相好么?
    姚科长来啦,辛苦了。门口响起小警员洪亮热情的问好声。
    皮鞋与地板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余光中出现一抹耀眼的白,与这破烂陈旧的老屋倒有些格格不入。
    第3章 囍(3)
    姚科长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说痕检由我们科来做?小刘嘴上这么说,但眼见着有这么一位爱管闲事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
    局里发了文件,我倒是不想来。来人二话不说戴好口罩手套,拉起警戒线钻了进来。
    皮鞋踩踏的声音越来越近,一直到只距离文熙淳几公分的位置,声音终于消失。
    能明显感受到来人就站在自己身后,非常近,甚至于他呼出的热气都好似喷洒在自己后脖颈处。
    脖子上就像捅开了蚂蚁窝,密密麻麻炸开,这股强烈的不适迅速蔓延至全身。
    文熙淳猛地直起身子,慢慢回过头,一瞬间,瞳孔剧烈扩张。
    这张脸,在脑海中某个朦胧的深处好像见过的,非常深刻的眼熟感,像是非常熟悉的人或者说曾经带来过深刻回忆的人。
    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绝对不认识这个人,根本叫不出他的名字。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写着凶手大名么。那位被称作姚科长的男人笑问道。
    虽然他在笑,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文熙淳暗暗打量他一番。
    从头顶开始,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打理的整齐一丝不苟,警服和白大褂绝对是后期加工裁剪过才能如此服帖合身,露出的半截雪白袖口是熨过的,一点褶皱都没有,有可能是内里加了固定布料。
    面部更是精致如玉雕,看起来经常做护理,不然像他们这种天天风里来雨里去跑外勤的人早就被风雨糟蹋成了糙汉子。
    综上所述,这人是gay的概率很大。
    姚景容三个大字一瞬间在脑海中划过。
    周济的小说主角栏中的其中一位就姓姚,身份是刑侦总局法医科科长。
    姚科长。
    感情这就是自己的搭档么?
    姚景容办事利索不拖泥带水,进屋后就说了一句闲话,继而打开勘察箱,穿戴好手套脚套,进了尸体横吊的里屋。
    相较于黄赳小刘他们见到尸体时那副夸张的嘴脸,姚景容实在是过于平静,就见他从容地拿出记录本,睫毛向上翘起,抬眼看了看那两具尸体,提笔在记录本上淡定写着什么。
    通过裸露处皮肤尸斑分布情况来看,尸斑呈大片状,颜色极深,为浸润期,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现在是冬天,尸斑聚集较慢,所以初步推测死亡时间在两天左右,但具体死亡时间要做过尸检才知道。
    死者的头皮为什么被割下来了,嘴巴又为什么被缝上了,还有他们的儿子儿媳又去了哪里。黄赳忙着脚印建模,但嘴巴也不闲着。
    我问过村长,村长说这一家人是上个周五给儿子儿媳办了婚礼,距今已经四天,他们最后一次见到这家儿子儿媳就是在婚礼现场,而且老两口生前为人老实本分,没见他们和谁红过脸。警员将笔录文件递过来。
    文熙淳翻看了一遍文件,点点头,轻声道:
    自杀的可能性首先被排除了,还有一点,两名死者是先被人杀害,罪犯再在尸体上动了手脚,他们的掌心非常干净,没有挣扎痕迹,而且创口出血量也比较少,所以是先被杀再被剥了头皮。
    这样看来,凶手可能是个屠夫,这么大劲儿把俩人吊死,一般人做不到吧。
    文熙淳深吸一口气,似乎不是很想回答黄赳这个无知的问题。
    姚景容继续在记录本上写着,头也不抬低声道:不是被吊死的,是死后被吊上去的。
    说罢,他抬眼,眼中是似笑非笑之意:你刚进警局没多久吧。
    黄赳哏了哏脖子,手指不自觉挠着腮帮子:是没多久
    姚景容摇摇头,垂了眼睑继续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吊死属机械性窒息,最基本特征为眼球血管爆裂凸起,绳索痕迹边缘红肿,而这些特征死者都没有,凶手是有意伪装成吊死,看来他和你一样,是个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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