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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武门挑挑选选派出来的弟子跪在座下,身穿女装,强忍住不适感,顶着一身的冷汗,听到醉欢门那些漂亮姑娘们的笑声,或是欣喜,或是不屑,似痴似狂,宛如疯魔。
    那十位饲酒女围在段鹊身旁,窃窃低语,时不时地笑上几声,让人心惊胆战。
    “只可惜,聂护法说那位姑娘不会入我门下。”段鹊随手将信递给旁人,面色冷淡,垂着眼睛去瞧玄武门的弟子,说道,“回去告诉他们,醉欢门接下了。”
    最终接令的饲酒女是个面容清秀可人的姑娘,头戴桃枝,手捧酒坛,一身的浅粉薄纱,她的心情很好,笑盈盈的,一双杏眼弯起便是潭春水,听到段鹊的话后,她悠悠地上前几步,站在心绪不宁的玄武门弟子身前,边笑边俯在他耳边说道——
    “至于聂护法担心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她说,“我最喜欢花言巧语的男人了,那样玩起来才有意思,因为,你看,女人可是很狡猾的,是吧,小公子?”
    男扮女装的玄武门弟子差点吓昏过去,幸好这些近乎病态的疯子今天心情好,折腾了一阵还是将他放走了,他才能神情恍惚地回去报信,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当时,聂秋和方岐生商议之后,便提笔写好了信,交给了玄武门的弟子。
    然后,他稍作收整,叮嘱方岐生多少吃点东西,就去了萧雪扬的房间。
    既然林渡那边的事情解决了,他就应该去解决萧雪扬的事情了。
    回客栈后,聂秋将萧雪扬说的那些事情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最终得出了结论。
    上一世之所以会出现那种情况,原因不止出在林渡身上,还出在萧雪扬身上。
    若不是因为她被那些花言巧语所蛊惑,轻易就将一切都舍弃,兴许她到最后还不会沦落到无人可以依靠的地步,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将所有都托付给了林渡。
    林渡说什么,萧雪扬就信什么,林渡要她舍弃理想,她就毫不犹豫地舍弃。
    如果,萧雪扬还是那个医术精湛的医师,会制药,会制毒,会救人,也会杀人,那么,就算是林渡想要脚踏两条船,又或者是对她产生了厌倦,也得多掂量自己几分。
    说起来,其实聂秋也有一段时间也陷入了同样的境地。
    从皇城到魔教,再到镇峨,他舍弃了大祭司的身份,舍弃了聂家的身份,舍弃了将来可能拥有的正道表率的身份,跟着方岐生回到魔教,从此也就只剩下右护法的身份。
    方岐生喜欢,那他就是右护法,如果方岐生不喜欢了,那他就不是了。
    所以,这才是聂秋时不时会和覃瑢翀、步尘容、张家等人联系的原因,他和方岐生都是两个独立的人,不该因为对方而舍弃某些东西,也不该将一切都和对方捆在一起。
    他之前觉得萧雪扬年纪还小,不谙世事,提早接触这些东西也没有必要。
    而现在,聂秋改变主意了,他必须将所有可能性的苗头都扼杀,免得萧雪扬走偏路。
    至少,再遇到那种情况的时候,她还有路可退,还能寻到一处栖身之地。
    听到敲门声,刚收拾好东西的萧雪扬急匆匆跑了过来,将门打开一个缝,趴在门边朝外面张望了几眼,见到是聂秋,就放心大胆地打开房门,让他进来。
    聂秋略略一瞥,地面上有蛇盘踞,吐着星子从萧雪扬的身侧游向床底,他放宽了心,想到,萧雪扬尚有一技傍身,也知道小心行事,这对于她来说能称得上是优势了。
    “雪扬,我回客栈之后又仔细想了想你说的话。”聂秋也不和她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开口说道,“关于那些梦,虽然它们只是梦境而已,不过,有种说法是,做噩梦的时候,梦到的东西往往都是自己怕的东西。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是我的一己之见。”
    萧雪扬见他神情凝重,不自觉挺起了腰杆,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将来还会遇到各种人,总有一天也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他说,“我希望你知道,即使你再喜欢他,也绝对不要将手中的所有东西都舍弃,委曲求全,只为和他在一起。”
    “这不是说你就对他有所隐瞒,不够坦诚,你记得,这叫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聂秋知道,经历了那几场噩梦般的回忆,哭了无数次,萧雪扬肯定是深刻地体会到了那种绝望的、无力的感觉,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给那些梦境一个最合适的解决方式。
    “如果有人要你舍弃一切,和他一起走,那你就得谨慎了,因为当你舍弃一切,多年之后,你能换来的只有看累赘一般的眼神。”他看着若有所思的萧雪扬,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件让你感到痛苦的事情,让你感到累的事情,胜过它带给你的欢喜和安稳,那你就应该抽身离开,藕断丝连的纠缠只会让人难堪。”
    “我之前总觉得你年纪还小,所以很少像现在这样对你说教。”
    “不过,既然你将你梦中所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我就认为应该早点告诉你这些,雪扬,我想你不会愿意在以后的哪个夜晚,再像这样哭得肝肠寸断,却无人可倾诉。”
    “你父亲是你的退路,你的兄长们是你的退路,我是,魔教是,现在圣医阁也是。”萧雪扬的眼睛有点红,聂秋就放缓了语气,殷殷劝诱道,“那确实是场让人难过的噩梦,但我觉得你不应该用时间去抚平伤痕,你既然流了泪,就该谨记痛苦,将它作为一个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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