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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开始?”苏酒惨声说:“你又要洗去我所有的记忆,把我当个被你戏弄的傻子——”
    下一刻,她的嘴巴被捂住了。
    他说:“没有把你当傻子。”
    他吻着她的耳垂,声音很低很哀切,“你一直是我的爱人。”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是刻在心上的痕迹,也是束缚魔鬼的唯一约定。
    苏酒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掌心,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唔——”放开——
    牙齿深陷,几乎嗅到了血腥气。
    他没有松开手。
    大局已定,其他一切都是苍白而多余的,她听见他梦魇一般的疑问。
    “我们会重新开始吗?”
    他说:“如果可以,你就点点头。”
    他语调几乎是温柔的,眼神落在黍离身上,却极度冰凉:“如果不可以,我就杀了所有人。”
    经久的沉默,连呼吸都是缓慢的。
    湿润的泪水落下来,落在他冰冷到毫无温度的指尖,烫得惊人。
    他知道他在逼迫她。
    他望着黍离,冷硬的想,这是她求仁得仁,咎由自取。
    怀里的姑娘似是精疲力尽,她脖颈颤抖着,微弱的点了点头。
    他松开了血肉模糊的手。
    少女的唇上染着一抹殷红血色,如同最鲜艳的口脂,渲染出了荼靡的艳。
    “他活着……”
    苏酒几乎把所有的温度,都藏在了这几个字里,她说:“打掉孩子。”
    她说:“我和你,重新开始。”
    她说完之后,顾不得莺的欣喜若狂,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刀子落下来,桄榔摔在了地上。
    第117章 纹花 你对别人掏心掏肺,对自己倒是十……
    苏酒又做梦了。
    梦里有一只翡翠色的笼子, 里面关着梦魇黄金鹿。
    它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了,只是躁动的在笼子里走来走去,如同一头困兽, 冷不妨瞧见了她,立刻高兴了起来, 它试图来亲近她,却总是被笼子拦着。
    它有些焦躁, 开始用鹿角冲撞笼子。
    谁知它不撞还好, 一撞起来, 苏酒的头蓦地剧痛起来, 她一个踉跄,扶住了笼子。
    梦魇黄金鹿立刻察觉了自己的动作对苏酒的伤害,它不知所措的停了下来, 躁动不安的瞧着她。
    苏酒的手伸进笼子, 想去安抚它,“没关系……”
    然而她的手一碰触到它,就感觉到了如同被火灼烧的剧烈痛楚,她微微嘶了一声,却没有收回手。
    苏酒轻声说:“抱歉……”
    她低声说:“是我不好。”
    是她太过天真,以为成为人,就可以摆脱属于神明的灾厄与魔障。
    可是她现在才隐约明悟, 她的灾厄,从不在于自己。
    梦魇黄金鹿不解她的悲伤, 蹭蹭她的手, 却忽然发现,少女细白的手上,有被灼伤的痕迹。
    它愕然的睁大眼睛, 噌噌噌后退了好几步。
    它发出了哀哀的鸣叫,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恢复了所有的力量,却无法再亲近自己的主人。
    翡翠色的笼子出现了更深的裂痕,神格的力量隐约从裂痕中泄露出来,微弱的一点点,都让苏酒感到被灼伤的痛苦。
    ……
    苏酒醒了。
    她望着暗星设计精美的天花板,身周空无一人。
    一时间以为暗星被攻占,被莺逼迫重新开始,只是一场荒谬的梦。
    她摸了摸胸口,星月玉玺还在,但是……
    苏酒看到手腕那串莺强行给她扣上的绿松石有了裂纹,她迟疑了一下,微微一扯。
    曾经分毫难以扯下的绿松石手链就被她轻轻松松撸了下来。
    但在绿松石脱离的那一刻,一种钻心的痛苦从大脑深处传来,她战栗了两下,捂住了脑袋,她大抵明白,这是神格泄露了神力,凡人之体无福消受而产生的痛苦。
    抵御痛苦需要强悍的意志力,她几乎控制不住要把绿松石戴回去,但她想到了莺,一下顿住了,她紧紧攥着绿松石手链,几乎把它捏碎的力道。
    她捂住太阳穴,咬紧了牙根,忍着剧痛,把绿松石狠狠丢进了垃圾桶。
    她的命是她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也不要为任何人所掌控!
    抵御痛苦让她浑身都是汗水,她慢慢起来,赤着脚,缓慢的换上她上朝时候穿的华贵帝服。
    暗星系的女帝,帝服华贵而富丽,衣服绶带也极其繁琐,苏酒听闻她的外祖母纱丽陛下极其讨厌这身繁复的帝服,平日无论上朝还是做事,都爱便装上阵,也引发了不少旧党的抗议,但纱丽陛下总是充耳不闻。
    苏酒刚来的时候也不爱穿这衣服,觉得太过沉重繁复,但贺辞雪总会劝她。
    “暗星系最尊贵的人,理应配这最为尊贵的服冕。”贺辞雪说:“您是不是觉得我会这样劝您?”?
    “不,不是的。”贺辞雪温声说:“只是臣斗胆阅您生平,见您一生跌宕,扮演过太多不属于您的角色。”
    “我见您似乎对于暗星没有多少归属感……也许帝王,对您而言,也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
    贺辞雪说,“但我希望您知晓,您已不是被人厌弃的孩子,不是人人喊打的混血者,也不是谁孱弱的掌中雀,笼中鸟,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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