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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综艺求生录——clover怡(34)

    我好热。柯纯拿手扇着风。
    郎秋抬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拧起眉毛:发烧了?
    他哪里知道,这一摸让柯纯的体温又上一度。
    冉晓信的粗言秽语像是被打开的水龙头,话越说越密、越说越难听,柯纯的身体也愈发的燥热。
    这不正常。
    柯纯觉得自己来到了一间桑拿房,热气蒸腾着他的身体,他就像是一个待发酵的面团,一点点膨胀,好像要炸开来!
    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这不是性~欲。
    那这是什么?
    柯纯不知道,生出的一点点恐惧也马上被热气蒸散,不见踪影。
    我我太行了。柯纯的五官在脸上挤做一堆,身体也蜷成一团。
    五指交握,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肤中,留下一道道凹印。
    郎秋在他身边不知所措,他说热,总不能抱住他,会让他更热,可扇风也无济于事。
    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不能盛一盆凉水往他头上浇下去,也不能从冰柜里拿两大袋冰块来给他敷。
    外头是伺机待发的冉晓信,他不可能抛下柯纯冲出去。
    本来就很艰难的局面,加上柯纯糟糕的状况,组成了一道几乎无解的题。
    彻底把郎秋给难到了。
    喂,你行不行?他只能出声询问。
    我我想啊啊啊啊柯纯的左手猛地抓住自己的右手,一张脸上半阴半阳、半哭半笑。
    他跪在地上,弓起身子,低下的头隐藏起他痛苦的面容。
    右手努力突破左手的阻挠,缓缓地摸进上衣口袋,把装在其中手枪给掏了出来。
    郎秋见状,一把把手压在柯纯的右手上,加重语气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杀了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唇和齿激烈地打架,柯纯的身体颤动得厉害。
    郎秋几乎要按不住他,不知道他瘦弱的身体里哪里来那么大的能量。
    喂,你冷静!郎秋喝道。
    可是柯纯的耳朵形同虚设一般,持续发力挣脱开了郎秋的手,蹭的起立,举枪对准门口的冉晓信。
    那个将死之人却还丝毫不当回事,讪讪笑道:哟,小白兔终于生气了。
    而当他对上柯纯的眼睛时,哑然失语。
    那是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睛,仿佛所有的情感都死在了里面,什么都没有无。
    冉晓信的舌头开始打结:你,你你你玩真的?
    他慌乱地举着枪,举枪的手像是得了帕金森似的抖个不停,枪口也随着左右摇摆。
    柯纯的嘴角浮起一抹冷淡的微笑,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好像变了个人。
    你话太多了。
    他的手腕轻轻一动。
    啊啊啊啊啊啊
    杀猪似的尖叫,冉晓信扔掉手枪,蹲下身,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回到了最初妈妈肚子里的姿势。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他的大脑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如同一只无能的老鼠,除了瑟瑟发抖外啥也不会。
    死亡呢?
    怎么还没降临?
    啊,就连死亡也看不上我吗?
    冉晓信慢慢的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男人公主抱着另一个已陷入昏睡的男人,前者那双犀利的眼睛直直地向他刺来,恨不得杀他千次万次。
    但比起真正的死亡来说,还是温柔太多太多。
    郎秋抱着柯纯走出阅览室。
    冉晓信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身体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脚边银色的手枪安静地躺在地板上,在月光下泛出苍白的光芒,好似在讥笑他。
    在生死之际,他依然是那个懦弱、胆小、没用的人正如他老爹说的。
    柯纯的那双冰凉的眼睛被深深印刻在了冉晓信的脑中,一想到就一股恶寒从脊梁骨窜至头顶。
    那个人,真的是柯纯吗?
    那个脸上写着冷漠、眼中写着残酷、唇角挂着享受的家伙,和那个满脸天真、成天嚷嚷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小白兔,真的是一个人?
    那家伙,明明就是死神。
    冉晓信还是心有余悸,要不是郎秋,他
    呼
    思想的终结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冉晓信彻底绝望了。
    他抬头看到那苍白的月光勾勒出房间中央无声无息的耿言彬真正的死亡他笑了。
    死在这儿,也好。
    到头来所有的挣扎和叛逆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可笑。
    他老爹说得没错,他就是那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注定一生一事无成。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冉晓信疯了,笑声毫无章法地从他的口中颠出,像是乒乓球一样,忽高忽低,忽东忽西,在房间中上蹿下跳。
    哈哈哈,哈,哈,哈。
    戛然而止。
    冉晓信张着嘴,瞪大双眼,望进去是最深的绝望,和最大的震惊。
    瞳孔中映出一个人淡漠的脸庞,五味杂陈在他心中拧了一个结,成为了瞬间的永恒。
    第30章
    安静的小屋,只有书桌上那一盏惨白的小灯打出一片清冷的光。
    桌上的线装笔记本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合上,显出棕灰色的封皮。
    只听一声轻轻的叹息,书桌前的人转过身,把视线投向他身后的那张床上。
    床上躺着一个昏迷的男生,双眉紧锁,双唇微动,似是在做着一个可怕的梦。
    郎秋没有去叫醒他,他凝起双目安静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思考着到底是什么让方才的他性情大变。
    在这里初见柯纯时,郎秋觉得这小子弱爆了。身子骨小小的,性格还跟个小白兔似的,天真得连三岁小孩都能骗他。他心下的判断是,这小子肯定活不过两轮,却没想到他居然走到了最后这一步。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对于这小子的过保护。他本来应该是一个观察者,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变成了伙伴?
    郎秋回想自己在地下室向柯纯发出结盟邀请的那天,他为什么会那么做?
    因为他很好奇柯纯的人畜无害可以让其他人对他松懈到什么程度。
    因为他很好奇柯纯的亲和力可以套取到多少参赛选手的情报。
    因为他很好奇把真相告知柯纯后他会做出怎样的行动。
    一个单纯、善良、天真的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如何在这个残酷的生存环境中存活下去,这是郎秋关心的。
    可是,柯纯的每一步、每一个选择、每一次结果都踩在了郎秋的意料之外,他发现柯纯对于生的眷恋没有那么大,更多的是一种信仰,对于自己内心的信仰。这种信仰不会为任何威胁而崩塌,即使是对自己生命的的威胁。
    而这个信仰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能把所有靠近的人都卷进去,郎秋便是其中之一。
    他越是靠近,越是被吸引,主动地接近,欲罢不能。
    他特别想要知道在那个中心的位置到底是圣洁的白光,还是无尽的黑暗。
    也因此,他成了柯纯的帮手,并且容不得任何人对他的侵犯。
    这一番思绪的整理之后,郎秋觉得自己应该很懂柯纯了,可是在阅览室的那一幕好像重重打了他的脸,把他所有的了解都推翻了。
    那个柯纯,冷酷的双眸、绝情的动作,完全变了一个人。
    到底是信仰发生了什么变化,才能让他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郎秋眯着双眼,思考这个问题良久,始终未得结果。
    床上的柯纯依旧在梦呓,痛苦的表情越揪越紧,忽然他的眼睛啪的睁开。
    他僵直地从床上坐起,左右扭动了下脖子,如同一个机器人。
    那张脸转向郎秋时,后者看到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瞳仁,好似要把他吸进去。
    郎秋心跳骤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边上一闪,转头一望,柯纯已经在他刚才坐的地方歪着头凝视着自己。
    他没有恢复神智,还是那个冷酷的杀手。
    这个杀手把手伸入怀中,掏出那把银色手枪,毫不犹豫地指向郎秋。
    他要杀了他。
    郎秋非常果决,二话不说往前冲去。
    他很明白这个柯纯听不进他任何话语,当下之际只有先制伏他。
    万幸的是,柯纯的力量他很了解,郎秋十分有把握能在三招之内压制住他。
    他一个箭步窜至柯纯身后,抬起手就要一掌劈下,然而这一掌却劈了个空。
    柯纯反应极快,身子往前一弓,逃出一大步,刚一站定,立马正过身举枪对准郎秋,不给他任何喘息机会。
    郎秋心里诧异,这小子的速度变快了!
    没有时间给他犹豫,郎秋抢在柯纯扣动扳机之前冲至他的身侧,右手往他握枪的右手上用力一按,牢牢抓住他的手腕。
    他原本期待的是柯纯因为右手受力不得不松开手枪,那他便能趁机夺走他的手枪。
    可他没想到,柯纯的右手即使已经被抓得红了一片,他还是没有松手。
    柯纯!
    郎秋低低唤他的名字,坚定而具有威慑力。
    柯纯的回应却只有越来越用力的反抗。
    他用空着的左手反抓住郎秋,想要用蛮力拉开他的右手。
    那力道之大再次超出了郎秋的预料,他怎么都没想到在柯纯弱不禁风的身体里竟然还蕴藏着那么大的能量。
    到底是什么催生出了这样的他?
    面对这个柯纯,郎秋充满了好奇,好奇之外还有一个更令他意外的感情害怕。
    他很明白,这个害怕不是对自己的生死,可到底在怕什么他完全没有头绪。
    不过,郎秋没时间往深里去想,他一拳打在柯纯的腹部,试图让对方因为痛感而松手。
    然而柯纯只是身体做出了对应的弯曲,手上的劲儿一点都没松。
    他好像完全没有痛觉!
    他是不是真疯了?!
    郎秋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如果柯纯再也变不回那个天真、率真又执拗的他,该怎么办?
    直到此时,郎秋才看清了自己害怕的东西失去。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柯纯的碎碎念给自己注入了巨大的力量,几乎都要挣脱掉郎秋了!
    郎秋不得不加大力道,一路把柯纯推到床边,借力把他压在墙上。
    你要杀了谁?他问。
    柯纯黑色的瞳仁往上抬了抬,似是在看郎秋,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你是骗子,你是骗子,你是骗子
    郎秋见柯纯给了回应,激动地追问:谁是骗子?
    可这回柯纯只是不断重复那四个字,语速越来越快,手上的劲儿也越来越大,把郎秋的右手腕捏出了一圈乌青。
    顾不上手腕的疼痛,郎秋继续试探他道:是,我是骗子,我骗了你什么?
    柯纯的瞳仁中突然产生巨大的动荡,熊熊的火焰从那片漆黑中燃起。
    郎秋从未见过如此愤怒的柯纯,心头不由一荡,差一点被柯纯反扑。
    他及时调整状态,再次压住柯纯,从柯纯的口中传出的那个字让他鸡皮疙瘩四起。
    命。
    什么命?郎秋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紧紧盯着柯纯,就等一个答案,尽管他的脑中已经大致猜到了剧情。
    然而那个字之后,柯纯一言不发,眼睛又回到了最原始的黑暗,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郎秋觉得自己的心正被一根细针一下一下的扎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疼,但他知道怎么样可以安抚这颗疼痛的心。
    他的左手轻轻抚上柯纯的头发,只要摸摸他、安慰他,让他舒服点,那自己的心也能稍微好受点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当他的指尖碰触到柯纯的头发时,这一头没有感情的动物突然暴起,用力甩着脑袋躲避郎秋的手,左手开始在郎秋的臂膀上乱拍,甚至、还抬起脚来不停去踹郎秋的小腿。
    很神奇的是,柯纯所有的攻击仿佛不是打在郎秋的身体上,而是打在他的心上。
    原来一个人的心是可以有感觉的,郎秋第一次觉察到这个事情。
    很新鲜,很激动,这也许就是活着。
    他无视掉所有柯纯的攻击,固执地抚摸着柯纯的脑袋,每抚摸一下,他感觉救赎的不是柯纯,而是自己。
    眼看着柯纯在自己的抚慰下慢慢的平静,郎秋心里的疼痛也一点点平复。
    只是柯纯虽然不吵不闹了,右手的手枪还是握得牢牢的。
    郎秋忽然明白了,这把手枪是柯纯最后的依托,是他的安全感。
    于是,郎秋不再试图夺走手枪,他左手一捞,把柯纯整个人都揽入了怀中。
    他在他耳旁柔声说:有我在,没人能骗你。
    暴走的动物温驯了,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靠着郎秋。
    如此有一分多钟,郎秋小声叹道:怎么样才能把你叫回来?
    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张张柯纯的笑脸,笑着调侃他的、笑着安慰他的、笑着说自己的事儿、笑着鼓励所有人还有,笑着说:恋爱很美好啊。那会的他眼睛里闪着光,比那暗夜星辰还要耀眼。
    喂。郎秋摇了摇柯纯的身体,你说我们是朋友吗?
    沉默。
    我想和你谈朋友。
    还是沉默。
    你愿意和我接吻吗?
    依旧沉默。
    不说话就代表你愿意。
    郎秋松开抱住柯纯的手,按住他的双肩,低头凝视他的眼睛。
    瞳仁还是漆黑的,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雾,失去了任何神采。
    这模样让郎秋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看不了,轻轻凑上前去亲吻住了那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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