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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渐暖(GL)——秦淮洲(25)

    瞬间抬眸,幽深地看她一眼。
    林知漾催促:说嘛。
    抿了抿唇,轻呼一口气,郁澈不动声色地攥紧了秀拳:你今晚能留下吗?
    又是一句问句。
    事情还没说明白,再次提到留宿,林知漾本能地抗拒。转念想到,也许郁澈是真的很想她?
    心里被压制的欲|念开始翻滚。
    她毕竟不姓柳,没有坐怀不乱的本事。
    眸光暧昧了三分:你想我留下吗?
    嗯。怕她拒绝,郁澈尝试与她做交易:你留下,我告诉你那件很重要的事情。
    万一我根本就不想听呢?
    林知漾想,只要郁澈真心与她在一起,不以这段感情为耻,她就永远不会后悔。
    轻启薄唇:关于我的过去。
    我留下。这次的回答毫不犹豫。
    林知漾想多了解一点郁澈,那些过去一定藏了秘密。
    我们今晚好好休息,明早你跟我说。
    她的想法未变,在一切没有谈清之前,不用做过度欢愉的事情麻痹大脑。
    郁澈失落地松开了蜷起的指尖。
    如果说了之后,林知漾犹豫,要时间考虑,或者直接说对不起就离开呢。
    那今夜是最后一夜,无论如何,她想与林知漾再近些,简单的拥抱根本填补不了内心的空缺。
    拿起林知漾比任何时候都规矩的手,自腰间往上带,好好休息你都不想要我的吗?
    她做的事情充满诱惑,眼神却幽静,像一朵待人采撷的花,欲语还休,露珠湿润。
    对喜欢的人是谈不了理性的。
    林知漾丢盔弃甲,拉着她白皙轻瘦的手腕进了房间,虽然才是第二次来,却轻车熟路。
    一别多日,她尽心尽力地放火,中途停下问:你家里有指套吗?
    茫然了会,郁澈无力地摇头,微哑着说:你没有带?
    风情含笑的桃花眼弯了弯,我很矜持,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郁澈恼了,蓦然张口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小口,林知漾,你是故意的。
    虽然她有点洁癖,可是又不是次次都要求带指套,为什么因为这个停下来。
    林知漾还是想继续她那套柏拉图理论。
    我没有。林知漾伸出修长漂亮的手,一本正经:那你帮我修修指甲?我怕弄伤你。
    听完,耳尖处的粉意转成通红,郁澈强撑着定下心神,仔细看了下,判断说:不会的。
    不等林知漾反应过来,她又用清冷干净的声线邀请:继续。
    林知漾再没了调笑的心思。
    失而复得后的璞玉,得到更多发酵后黏稠的爱意,被抛上半空,又溺在温水里。
    汗水浸湿发根,下意识被克制在喉咙里的隐忍,在一次次的抛坠下逃窜而出。
    这场亲密来得默契恣意,在身体和心灵都被填满的混乱里,郁澈无药可救地想,她不说了行不行。
    林知漾听完不想跟她恋爱怎么办。
    她好自私啊,好想不顾一切地留住她的爱人,久违的满足感让她得到了便不想再失去。
    钟表无声,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结束后,林知漾一遍遍地亲吻安抚着她。从她沉溺的目光里,郁澈不再胡思乱想,找回了安心。
    她不是不想要她,只是单纯喜欢柏拉图?
    冲了澡回来,林知漾餍足地趴在床上,侧目看着面上仍旧挂着春意的冰川:我已经为求知欲献身了,现在洗耳恭听。
    郁澈不自觉地,嗔了她一眼。
    琴弦再次被拨乱。
    等两人都平复下来,郁澈斟酌着开口:如果在你之前,我喜欢过别人,你会不会不高兴?
    林知漾听完这句话缓了会,有一点醋,但不至于不高兴,那是过去式了,有什么要紧。
    谁都有过。
    郁澈这才放心往下讲,我们是高中同学,上大学后,她追我两年。大二那年的暑假,我答应了她。
    嗯。林知漾不觉得有什么,伸手去摸她的头。
    那时候太年轻,以为这种事是自己的事,虽然没有出柜,可是也没有遮掩太多。
    郁澈不复方才风情万种的模样,表情异常平静,甚至有些冷漠,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我们约定未来,毕业就回淮城,买一套房子,好好在一起。
    林知漾知道,有一个人失约了,否则今晚在郁澈家里的不会是她。
    她没有做到?
    是,两周年的纪念日还没到,她不告而别了。
    为什么呢?林知漾尽量把语气放得轻缓,担心郁澈提起旧事会难过。
    我当时不知道原因。她只给我留下一封信,说她想了很久,跟我的约定太沉重,她是一个女人,负担不起另一个人的未来。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她已经在国外了。
    过去太多年,郁澈已经忘了当年的感受,只知道那时候的世界没有颜色,回忆全是灰白调。
    一年后,我收到她的结婚请帖。后来,又收到她孩子的满月照写真。她在异国过得很幸福,孩子长得像她。她花了很久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她有病吗?
    心痛并着怒火一齐烧起来,林知漾凝眉,脏话就在嘴边。
    杀人诛心,这是什么极品前任。
    不是她。感受到她的脾气,郁澈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抚,摇头。
    她曾说过,如果跟我分开,就不会再让我知道她的消息,因为不想我二次受伤,我也是这样向她许诺的。就算她为人恶劣,可一个选择不告而别的人,怎么可能无聊到给我发喜帖和照片。
    怒气渐褪,很快,寒意漫上来,那是谁发的?
    郁澈无声地停顿了会,直到林知漾在她额头烙上一个吻,她才在林知漾怀里继续组织语言。
    是很奇怪,所以暗暗在查。那几年,老实说,过得糟糕又麻木,效率自然不高。期间有个女生追我,我对她没感觉,却不得不承认她的深情。七夕那天,我尝试着答应她的邀约,我们出去看电影,吃饭,分别时我说我会好好考虑。
    林知漾问:你跟她谈了吗?
    没有。在我考虑期间,她也很有耐心,每天等我下班,带我找好吃的饭店吃饭,再送我回家。她是个很好的人,但总觉得跟她之间少了点什么。就在我知道我没办法骗自己,打算干脆地拒绝时,她却说自己工作有调动,要去北方,以后不会再打扰我。那条短信过后,我们就彻底断了联系。
    林知漾纳闷,这么突然吗?
    是很突然,她甚至把我拉黑了。我以为是自己太冷漠,优柔寡断辜负她一片心意,害她伤心之下离开,所以心生愧疚。可是联系请帖与照片的事情,我心里有很强的预感,不只是我的原因。
    预感到后面的内容才是重点,林知漾屏住呼吸,在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的空间里,温柔地看着身旁人。
    为了验证猜测,我花钱找了一个女人跟我假扮情侣。我们每天一起吃饭,甚至,定期邀请她去我家做客。
    然后呢?林知漾从未接触过这种事,难以想象,郁澈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态在验证。
    仅仅是半个月后,她就收到了威胁。给她的选择是,要么背井离乡,接受更好的工作,从此离开淮城;要么等着接踵而来的麻烦,她家人的事业和生活都会跟着受牵连。
    她按着我们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说我跟她玩了几天就想把她甩了,我们本来就要分手。后来我们彻底不来往,她谈了男朋友,才算是彻底安全。
    食指轻轻揉开林知漾紧皱的眉心,不想见到她不高兴的模样,郁澈苦笑:不出意外,前两年,这个人的喜帖又被转交至我的手上。
    第二个人的喜帖呢?
    郁澈想了想,摇头:她没有结婚,应该是不能接受异性。
    所以威胁她们的都是你家人。他们很早就知道了你的性取向,暗中在干涉?
    林知漾仅是说出口,就无端觉得一身凉意,身处当下的开明时期,还存在大家长的做派。郁澈在那样的家庭长大,能不闷吗?
    她的冰川是他们堆起来的。
    纵使已经习惯,说起这件事,郁澈的情绪仍旧消沉:确定是他们之后,便彻底明白,我这辈子得不到幸福了,只能安分守己。我父亲跟姐姐都是极其固执的人,我没有勇气找他们对峙,只能装作不知情。后面几年我一直独来独往,他们以为我想通了,开始为我安排相亲,我只能配合他们。
    郁澈。林知漾喊了她一声。
    直到遇见你。郁澈回过神,朝她浅笑了下:我原本信誓旦旦地想,要用孤独终老来惩罚他们,让他们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有权有势就能操控。可是遇到你,你都没怎么追我,我就改变了想法,只是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犹豫。
    跟你在一起就意味着很快失去,我不想对你的生活你的事业造成麻烦,不想害你受恫吓,所以不肯答应。
    林知漾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嗯。定了一堆规矩,不许你这个那个。郁澈有些抱歉地说:我知道没有人这么谈恋爱,也知道对你不公平,可是我想多看你几眼,想你多陪陪我,我怕被他们知道。
    傻死了。
    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郁澈低声说:怕你听到会害怕,就跑了。
    林知漾直接笑:现在不怕我跑吗?
    也怕。可是如果我们要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很快便会遇到那些事情,不能不提前向你说明。不然,她才不愿意说。
    林知漾不发一言地吻她,双方在唇齿缠绵里,消解着所有的遗憾、不安。
    我不是她们。
    她坐起,低头认真地保证:我会跟你一起,迎接所有狂风暴雨,郁澈,谢谢你的坦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稍晚,明天九点更新。
    第32章
    隔日醒来,东南方的阳光从遮光窗帘露出的缝隙里挤入,明晃晃地远打下一束进屋。入目皆是灰白的冷淡风家具,极简并克制,令人心静。
    熟悉的空间里,熟悉的情绪扑面而来。无论是在宿醉后醒来,还是无比清醒地醒来,毫无区别,要面对的都是一室孤寂。
    没有任何期待的一天,按着日程表上的事件,一件件地完成并划勾。日复一日。
    在习得性的消极情绪里,曲起腿准备下床,旋即感受到身体上的某种不适。
    这不适感宛如每次喝醉后的难受,让她皱眉的同时,心里陡然有了归属感。
    这次的归属感比从前更加浓烈,不源于自虐,而源自心药,有人来医她了。
    林知漾回来了。
    往后,她有了可做之事,可盼之人。
    昨夜的幕幕剧情重新放映,相拥夜话、共赴云雨、许诺终身她翻身看向身侧。
    睡意全消。
    林知漾不在。
    昨晚坦诚之后,她们又温存一次,郁澈明明白白感觉到林知漾的疼惜,她温柔得仿佛怕把她弄碎了。
    真正开始休息,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她困得直接睡了过去。
    看光照的力度,应该快中午了,林知漾鲜少起得比她早。大概是她醒得太晚。
    醒来看不见想看的人,除了揉皱的床单告诉她昨晚不是一场梦,身旁的空缺让她极度不安。慌乱在理智被唤醒前疯狂生长。
    林知漾没有陪她起床。
    她真的想好了吗?会不会不愿意了?
    视线重新落在照射进来的那束阳光上,紊乱的思绪终于平稳。
    她批判自己在胡思乱想,林知漾不是那样的人,昨天晚上,她才向她保证过。
    她多半在房间外。
    不想自己变成一个早起后慌张寻找另一半的经典形象,郁澈不紧不慢,沐浴洗漱过后才出房间。
    结果找了一周也没看见林知漾的身影。
    不悦,正准备打电话询问,又想到一种可能,转身朝阳台走去。
    果不其然,林知漾穿着她昨晚为她准备的衣服,盘腿坐在藤椅里,手里翻着一本书。已经近十点,太阳灼人,从防晒的角度来说,不适宜久在室外。
    偏生她的女孩无所顾忌,想做便做了。
    郁澈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去年冬天,林知漾跟她提分手,此后半年,她总觉得林知漾不是空手离开,她的七魂六魄被带走了一半。
    她从此像一具空壳游离着。
    昨晚的欢愉给予她极大的慰籍,但正如速食只能饱腹,毫无营养,醒来后彷徨依旧。直到此时此刻,林知漾闲散地坐在她家阳台上,穿着她的家居服,看书,吹风,晒太阳。
    她才觉得真切。
    她此前不敢奢想的生活,好像来了。
    听到身后动静,林知漾回头,露出灿烈的笑容:早安,郁老师。
    早安。郁澈说着后退一步,避开直晒在脸上的光,你不热吗?
    今天有风,还好。郁老师,你家阳台居然一盆植物都没有哦。空落落的,虽然扫得一尘不染,但毫无生活气息。
    心念一动,郁澈佯装平静地说:我不会,你如果想养,可以在这里养一些。
    好啊,这个我拿手,家里养些植物很好的。林知漾把书合起,开心地朝她走去,你饿了吗,我点了外卖,很快就能到。
    郁澈说:为什么要点,我可以做。
    知道她厨艺不错,但林知漾可舍不得。
    她声音里有些坏:郁老师昨晚辛苦得直接昏睡过去,哪能再让你干活。
    闻言红了脸,郁澈疾步要走,被林知漾一把拉住,我开玩笑的,生气了吗?
    她凑到郁澈面前,啄了她一下,认真打量:其实是害羞了吧。
    冰川在夏天快融化了,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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