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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页

    “不。”屏幕说,「我给了你选择,而你选择了他」。
    ——「你没有选我」。
    「你背叛了我」。
    「这是惩罚」。
    他心里众多思绪纠缠,堵着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而身体的沉重感却越来越重,脑子里昏沉沉的,眼前的世界开始颠倒旋转——他清楚地知道,他一定是病了。
    流浪使得他的身体顽强如野狗,被应呈收养后的锦衣玉食更让他无比坚韧,可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
    他咳了一声,才能说出话来:“那你惩罚我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放过应呈……”
    「可以」。
    他一愣。下一秒,又见屏幕上跳出了另一行字——
    「来玩个游戏吧」。
    “好。只要你能放过应呈,什么游戏我都陪你玩。”
    「脱衣服」。
    他根本无所谓对方的意图,甚至无所谓自己的尊严或者荣辱,只是跪在屏幕前,顺从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那些陈旧的伤疤。
    平板电脑似乎掉线了一会,随后才打出了「报应」两个字。
    “是。是我的报应。我活该。下一步是什么?”
    「用刀捅进第四与第五根肋骨中间」。
    他没有惊讶,也没有退却,只是确认内容似的,平淡反问:“那里是心脏,你想我死?”
    「不」。
    「三厘米」。
    他伸手去拿那把刀,只见刀刃上画了一条红线,大概就是三厘米的刻度,随后笑了笑。三厘米……只差一丁点就能捅到心脏了吧。真狠……
    “是不是只要我捅自己一刀,你就放过应呈?”
    「是」。
    「下一步,我要你的血」。
    他又看了桌上的杯子一眼,瞬间明白了这杯子的用途,点头说好:“你一向说到做到,这次也一样,对吧?”
    「快点」。
    “好。如你所愿,你要的,我都给你。”
    他仰起头,看着在昏黄烛光映照下的天花板,烛影摇晃间,他的影子随之左右摆动,举起刀,尖利的刀刃抵在左半边胸膛,更加冰凉彻骨,冷得他双手发颤,忍不住想起过往的诸多时光,这一个月,他恍惚走出了一生那么长,他曾拥有过一个家,也曾拥有过应呈,无论最后的结局,单是这一个「曾」,生死就都已值得。
    他犯下过累累罪行,背负过诸多冤魂,每一步都踏在谎言的基石上,人间不值得,他也不值得,但应呈值得。
    他经历过人间诸多苦难,所以无惧疼痛,他可以替应呈去承受更多。
    应呈……
    当这个人出现在他脑海的那一瞬,他就不再颤抖了,他闭上眼,咬紧牙,英勇无畏,把刀捅进胸腔,剧痛使得他低声呐喊,几乎要昏厥过去,手一撑把自己稳住,五官都几乎痉挛,心脏在距离刀尖不到两厘米的地方,激烈地跳动着,谴责着他的行为。
    好疼。可游戏还没有结束。
    他疼得无法呼吸,可刀像瓶塞一样,十分有效地止了血。不,他得给他血。
    于是,他只好忍着剧痛,用力深呼吸,然后一手拿过杯子,一手握着刀柄,拔刀的痛苦和迅速流失的血液彻底击溃了他的理智,他再也无法忍受,低低吼叫,终于倒在了血泊之中。
    蜷成一团,看着眼前那瞬间就积满了小半杯的杯子,喃喃说——
    “你要的,都给你。放过应呈。”
    他突然想起,应呈曾笑话他细皮嫩肉,碰一下青一块,一点也不抗造,忍不住笑了一声,他不知道。
    应呈不知道。
    有的时候,他也是很勇敢的。
    他清楚地意识到现在他在发烧,免疫力和抵抗力正在以倍速下降,自己捅了自己一刀,又造成了严重失血,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下意识抓了自己刚脱下的湿衣服,用力捂住胸口,鲜血随着咳嗽而喷涌出来。
    ——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他要等应呈回家。
    又躺在地上艰难地缓了一会,他才有力气爬了起来,只见屏幕上有一行长字:“你为他烫遍十指,十指连心。那么,就要为我在心上挨一刀”。
    「我爱你」。
    「你只能为我付出最多」。
    血顺着湿透的衣服一滴一滴渗下来,他点头:“我知道……”
    「滚」。
    “好,我滚。你放过应呈。”
    屏幕那头并不打算回话,只有这一个大字显眼地挂在屏幕中间,他深知自己现在的情况紧急,只能跌跌撞撞起身,又冲进了倾盆的大雨之中。
    他要回家,他想回家。
    目睹了这一整场游戏的人终于拖着一件宽大雨衣,窸窸窣窣,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上前来,拂落了一身冰凉的雨水,只见矮桌前是一滩凌乱而惨烈的血迹,一步一个脚印,由深至浅,向门口延伸,而地上,还放着小半杯血。
    他几乎被这场游戏的血腥惊住了,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地上的血迹,然后摘下雨披的连风帽,露出脸来。
    ——是陈强!
    他绕到桌子前面企图去拿那台平板电脑,却在弯腰的那一瞬间,发觉烛火跳跃了一下,多年养成的战斗素养让他下意识猛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一根迎面而来的铁棍。
    金属与头骨相撞的声音意外地沉闷,像一颗哑了火的鞭炮沉入深水,许久之后才「噗」一声翻滚上来一个带着硝石的白色气泡,他甚至没感觉到疼,就脸朝下摔进了江还留下的血泊,冰冷的血液依然黏腻,他雨衣上的雨水也不足以稀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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