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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午时朝罢,众臣纷纷向外散去。
    孙庭钊的脑袋,比昨日吃了排场的两位尚书大人垂得还低。
    谁知刚出宣政殿的大门,肩膀就被一个人搂住了。
    孙大人,先别急着走啊。今日朝上有些话还没说明白呢。宁王顾攸粗暴的拽着孙庭钊的衣袖,一路拽到了御阶底下:我长姐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老臣哪里说错了么?那公主殿下寡居之身,本来就不该穿华服,戴凤冠,这...这...有违...
    孙庭钊一句话还未说完,顾攸手中的笏板就抡圆了照着人脑门砸了过去,直接把那姓孙的砸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个不要脸的老匹夫!家里小老婆养了一大串儿,还满眼盯着我长姐的衣裙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长姐那身华服是我送的!头上戴的凤冠也是我送的!气急的顾攸也不管什么脑袋屁股直接就踹:她就穿了!怎么了!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你是没见过女子的衣裙还是怎么的?敢说我长姐是寡居!你奶奶才寡居呢!
    孙庭钊被踹得身子向后一仰,像个皮球似的从御阶上滚了几圈,官帽都摔飞了,发髻也散了。
    披头散发的,像个老疯子。
    顾攸提着袍子两步跟了下去,拽起那老大人的官服领口,巴掌拳头毫无章法,专门往对方的面门招呼,一口一个老匹夫的骂着。
    国朝亲王在宣政殿前殴打臣子,这可是立国以来前所未见的。
    目睹此事的朝臣忙不迭的将两人分开,一伙儿搀扶着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孙庭钊,一伙儿安抚着盛怒之下的宁王顾攸。
    场面一度无比混乱。
    本王就纳了闷了,昔年父皇在的时候你在朝上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如今担着个谏议大夫的名头,竟敢口无遮拦!无事生非!被拦在一旁的顾攸伸手够不到孙庭钊,干脆把靴子脱了朝人砸了过去:你这是看着我七弟年轻,韩太傅脾气好,就想欺负到他们头上去了?本王告诉你,那不能够!
    顾修与韩墨初赶到的时候,顾攸正把第二只靴子扔了过去。这第二只靴子扔得极准,直接砸在了孙庭钊的鼻梁上,两道鼻血蜿蜒而下。
    住手。
    顾修低沉的声音传来,还想把腰牌也扔过去的顾攸安静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由内侍扶着重新把靴子套回了脚上。
    两边拉架的臣子都欲躬身行礼,被顾修抬手拦了下来。
    宁亲王,孙大人是老臣,你怎可当众伤他?顾修面带严肃的说道,但语气里明显强调的是当众两个字。
    陛下,臣知错了。顾攸很懂事的将脖子一缩,相当配合的样子,就好似方才殿前撒泼打人的压根儿不是他。
    陛下,您请息怒,宁王殿下已经知错了。韩墨初立在一轻声附和道。
    此处是宣政殿,如此喧闹成何体统。顾修语气生硬道:宁亲王,与孙大人致歉。
    孙大人,本王得罪了。顾攸将卷起的袖子撸了下来,声音又拔高了一度:本王这里与您陪不是了。
    一身正气的老言官孙庭钊刚挨了一顿毒打,正是又羞又愤,又怕又惊的时候。
    他本想当着君王把方才的原委回上一回,可宁王顾攸道歉请罪又着实干脆,逼得他也只得应道:宁王殿下,言重了,下官受不起。
    孙卿,你的伤可有大碍?顾修低声关切道。
    孙庭钊抹了把脸上的鼻血,委委屈屈道:陛下,臣...臣无碍...
    既然孙卿无碍,那朕便不多追究了。顾修看了孙庭钊鼻尖儿上的两道鲜血,心气儿似乎都跟着顺畅了起来:宁亲王,此次是孙大人宽宏不计较追究,朕便罚你赔给他黄金百两做为医药花费,你可认罚?
    回陛下,臣认罚。顾攸整了整自己的衣袍,又一次走到了孙庭钊身边,一把勾住人肩头,眯眼笑道:孙大人,本王午后便把金子送到你府上去,您可要好生治伤啊。
    第八十八章 绩考
    话说宁王顾攸在宣政殿前殴打言官, 君王判赔了黄金百两。宁王顾攸回到府中后,与正在哄孩子午睡的王妃徐静柔把今日前朝的事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通。
    徐静柔温柔的给长子掖了掖被轻软的小被角:王爷,臣妾给您取一千两黄金。您大可见他一次, 打他一次, 也不必客气, 反正这王府库里有的是钱,您打死打残都无所谓。
    顾攸见爱妻那一张温柔娇俏的小脸, 无比慈爱的举动, 怎么也不像是能把话说的那么狠的。
    其实,也难怪徐静柔听了这话生气。
    孙庭钊奏章中所说的顾锦的那身衣袍,是她给顾锦挑的料子。摆仪仗出行的那日,也是她和顾锦一道去静华寺中看望慧宁师太,又去了珹王府探望孕中珹王妃张氏。
    张氏话少,但是心宽。听府上的服侍的嬷嬷说,张氏在府中一日三餐应时应量,夜里也睡得香甜。留居在府中的太医每日诊脉, 都是母子平安。
    顾锦忧心张氏此举是有意粉饰太平,当日还亲自给张氏用珹王府的灶火教珹王府的厨役炖了一盏能开胃养身的羹汤。又嘱咐了好些事情,这才回府去的。
    徐静柔在家中行小,平日里在府上再怎么拿大,一见了顾锦就忍不住犯小孩子脾气。顾锦也是真心疼她,她那日在顾锦面前咳了两声,她自己都没当回事。晚晌的时候她的膳桌上便多了一道金桔雪梨羹, 是顾锦离府时特地交待她身边的人为她准备的。素日里她在京中的产业有什么安插不当的事,也都是顾锦出面帮她摆平。
    顾锦身为公主, 端庄谦和里永远透着天家贵女独有的风韵气节。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儿便是养三代, 也没有这样的贵气。
    若是这样的人都有人戳脊梁骨挑毛病, 那旁的人还怎么活。
    当日午后,顾攸当真让人抬着一箱一千两黄金到孙庭钊府上时,孙庭钊高低不肯收钱。顾攸也不客气,直接让小厮将那金子往孙庭钊院子里一搁,带着人扭头就走。
    不再话下。
    ******
    这日朝会过后,顾修与韩墨初正在用早膳的当口。小太监元宝指挥着两个大力太监,抬着那一箱金子到了二人用膳的饭厅。
    陛下,这是孙大人遣派家人送到宫中的。说是昨日宁王殿下送去他府上的,他不敢收。
    顾修抬眉看了一眼那明显大的离谱的箱子,搁下手中的筷柱,沉声道:他不要便不要吧,你找几个妥当人把这箱子送回宁王府去,就说是朕让他收回去的。
    是,奴才遵旨。
    陛下,这箱金子瞧着有千八百两。韩墨初笑着拿起手边的软巾轻轻擦拭嘴角:难怪那孙大人不敢收。
    一百两金子,打破头。顾修顿了顿说道:一千两金子,就是半条命了。
    好了,陛下别贫嘴了,从今日起您和臣都有的忙了。韩墨初与顾修一前一后的走到素日起居的大暖阁中。
    暖阁一侧的墙壁上已经悬挂好了那张韩墨初亲手绘制的万国图,正是顾修素日里批阅奏折一抬眼便能看见的位置。
    万国图底下搁着一方矮几,矮几上放着那副顾修少年时最喜欢的沙盘。那沙盘的木架子因为年深日久有些腐朽,韩墨初又让内府司的人在上头补了一层新漆,都收拾好了,比顾修少年时的还漂亮。
    暖阁中心那张用于批阅公文奏折的桌案也换了新的。原本是一丈见方的方桌,现下换成了宽约丈二,宽约两丈的长条大案。
    大案两边与四面的地砖上整整齐齐的陈列着一摞又一摞的密盒,密盒里盛放的正是顾修那日吩咐的连三任的百官考绩,三年一任,连三任便是十年,约莫起来有上千卷之多。
    吏部尚书刘恭让与吏部侍郎孟常津领着吏部官员熬了两夜通宵给顾修整理出来的。
    刘恭让回话说这些考绩中的大多数都封了档,只有近一任的才有开封的记录。今年赶上国丧,绩考也随国丧推迟了将近三十天,赶在腊月中旬才能递到顾修手中。
    在此之前,顾修与韩墨初两人要将这些送过来的绩考早审阅完毕。找出这个国家吏制的症结所在,慢慢的对症下药。
    还不止如此今日的朝会之上,韩墨初又当朝奏请要户部将近十年内的京中及各地方的鱼麟册以及财政税收等所有账目在三日内呈交于君王。
    顾修既然做了这个皇帝,便要好好做这个国家的主人。既然要当家做主,那便没有凡事糊涂的道理。
    夜深,宣政殿内灯火通明。门外值夜的小太监都换了第二波。宫内的两个主子依旧没有任何要安歇的意思。
    每晚到了这个时辰,吴婶的甜汤都会雷打不动的送过来:小主子,快三更了,喝了汤好歹睡会儿。
    顾修揉了揉微微发涩的眼睑,将手中正阅的一本册子合了起来,用一处标红的纸签夹在了阅览过的位置上。
    坐在对面的韩墨初也收了手中的笔墨,端起了吴婶送来的甜汤小碗。
    自晚膳后他们二人就一直在这儿坐着,连话也没说上一句。
    若不是吴婶来,他们都不曾察觉眼下已经这么晚了。
    吴婶,今日的汤怎么做得滋味这样好?喝一口,让人精神百倍啊。韩墨初笑眯眯的用小勺舀起碗里半透明的羹汤,品酒似的啧啧嘴,赞不绝口。
    韩大人,您可千万别精神百倍啊,老身这汤可是做来给你们安神的。吴婶站在一旁连连摆手。
    韩墨初不知所谓的耸耸肩,同样是夸吴婶的手艺,怎得顾修说和他说效果会差得这么远?
    难不成他年岁大了,没有顾修招人喜欢了?
    三更天,二人总算换了寝衣,靠上了各自的卧榻。
    韩墨初合眼酝酿着不算浓厚的睡意,果然没过一会儿便听得一旁的顾修低声发问:师父,可睡了么?
    陛下每日熄了灯,都要与臣说话。韩墨初仍旧闭着眼睛,回话的声音也比往日低沉许多。
    今日朕看了那些官考的内容,总觉得像个笑话。顾修说道:我大周立国至今不过数十载春秋,这些绩考竟就成了有名无实的空摆设了。
    我朝开国之初,效法秦汉吏制设绩考监察百官。向来有三载考绩,三考黜陡的铁律。先帝任人唯亲,永熙一朝历经二十三载,只有那年三部尚书同时出缺时才启了一回封档。既然君王不查,底下呈报上来的考绩官评也自然马虎,走个过场,横竖不出大事就罢。且还要看君王坐朝时,多大的事才算是大事。
    所以,师父才要了户部这十年的账目和鱼麟册,来与这些绩考的评定做比?
    是啊,绩考上有些事可以走过场,可户部的账目就不同了。先帝执政时,眼珠子盯得还算紧。户部上下都还算尽职,至少军费一向上从来都是从容宽裕的。
    宽裕么?我朝的军队自永平十九年至今已有将近三十年没有换过新甲了。永熙二十年高句丽一战缴获的那些,也只给王师军营的二十一万将士换上了新制的胸甲,天禄,飞鹰,重明那几支边军还是今年年初才换了新制的矛戈。再加上临江水师加造的战船的费用,军中换甲胄的事,又是遥遥无期了。提起军费这件事,顾修的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好歹那些士兵的军饷还是应时的,陛下登基前治理军务,几乎是倾尽所有,才将我大周的军队打造成了一支随时可以出鞘的利刃。韩墨初也缓缓翻了个身。
    眼见着是利刃。可国朝武官之弊,朕在当年便看出来了。我国朝现役军队共计一百七十三万人,可战的精兵粗算下来只有一百二十余万。军中食空饷,养冗兵的现象屡禁不止,蔚然成风。眼下不在战时,军中朝中也要一体清算才是。
    陛下,容臣说一句。韩墨初半撑起身子,在黑暗中轻声笑道:武官不比文官。文官需廉,造福一方。武官是丈血气之勇,保家卫国。武官们马革裹尸,战场征伐,私心里想多得些钱粮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武将们是将身家性命都压在了国朝身上。若是一举杀威,不免会寒了国士之心。将来战场之上,也就无人甘愿赴死了。所以这冗兵要裁,空饷这事却不能一刀切死。
    顾修将韩墨初的话搁在心里稍加盘算了片刻,又道:冗兵要裁,冗官也要裁。只单说京中,三省六部,九寺五监,本该是各司其职。这二三十年间缘何又多出这许多大大小小的附属机构,职能重叠职级混乱。连朕的旨意都要至少走四个过场才能下发各方。地方奏请也要现事现办,有这层层奏报的功夫,事情早就完了。
    陛下登基还不足三月,今后看出的事情会更多。韩墨初倏然叹了口气:事不能急,要慢慢来。
    嗯。顾修的双眼终于发沉,韩墨初最后说的话他没有听清就睡了过去。
    屋外,眯了一个时辰的元宝从配间的小耳房里走了出来。一脚踢起了在门边打瞌睡的小太监宝吉:睡得这么死,陛下有事你听得见么?
    宝吉忽悠一下爬了起来,用极低的声音告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天都快亮了,还不赶紧把陛下和韩大人明日的朝服准备好!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宝吉揣着十二分的心慌往偏厅走去。
    宝吉原本是服侍贵妃韩氏的宫人,入宫也有七八年了。从没见过先帝,会和哪个大臣住在一起。
    第八十九章 团圆
    永熙二十三年, 腊月初十。
    大雪,厚得像鹅毛一样。宣政殿后,原先宫人居住的那一片小耳房按着韩墨初的说法被拆成了一方小院。
    新辟的小院中, 元宝带着几个与他一样话少又机灵的小太监, 抱着狐裘和手炉在一旁伺候。
    院落的正中间, 韩墨初与顾修正在比剑。
    元宝看不懂这两个人的招式,只觉得二人的衣摆映着雪光, 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自打有了这个小院, 这两个终日忙于朝政的主子每日都会在这院子里练上一个时辰,松松筋骨,提提神。
    韩墨初一招势罢,元宝也没分清谁输谁赢,只听得韩墨初说:陛下,您这些日子腕力不足,明日还是让军器监从库里把您过去用的那杆长!枪取出来吧。再拿两柄强弓,臣和您都该练练。
    好, 听你的。顾修将手中剑随手抛到一旁,机灵的小太监立马将狐裘搭在了他的背上,另一个小太监要往他手上递手炉,被顾修拦了下来。
    看时辰,孟侍郎该到了。韩墨初轻轻收拢着肩上的风毛:走吧,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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