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养大小皇帝后他总想娶我

——(25)

    顾修闭着眼睛,耳边全是顾攸不能自已的哭泣声。哭得人耳根子都僵了,炸得人脑浆子都快凝了。若是早知道这货不挨打也哭,顾修才不会替他遭这份罪。
    日落西山之时,顾修与顾攸终于得了赦免,从崇宁宫里走了出来。
    七弟,七弟你这会儿怎么样?要不要找个太医看看?
    不用。
    七弟我错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哪里抄错了。顾攸还如往常一般去揽顾修的肩膀,一把正好结结实实的按在顾修受责较重的肩膀上。
    嘶....顾修眉头一皱,吓得顾攸连忙将两只手都抬了起来。
    七弟,我求求你理理我成不成啊?我当真不是故意的。不然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就是别这样不跟我说话啊。顾攸举着两只进退两难的手,两条腿紧赶慢赶的跟在顾修身边。
    顾修阴着一张脸往前走,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去如何将他背上那几道印子藏严实了,一不能教韩墨初知道,二不能教长姐知道。
    顾攸像个苍蝇似的一路跟着他走到归云宫门外,顾修终于叹口气回过头去:听着,你要是哭得我师父知道了,我从今往后便再也不与你说话了,现在你回你自己的宫中去,只当前朝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顾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转身跟着随行的小太监离开了。
    顾修则立在门前整了整衣袍,若无其事的走进了与韩墨初共居的东厢之内。
    此时,屋中已经暖上了碳盆,热得犹如暮春入夏。榻上也铺上了松软的棉垫,桌上还摆着瓶瓶罐罐的伤药与净水。
    韩墨初便坐在榻边的小椅子上等着他,见他回来,温声笑道:殿下,过来让臣看看吧。
    顾修先是一愣,紧接着沉默的将脸侧向一旁,双目莫名其妙的模糊了一片。
    在进门的前一刻,他还想着怎么将身上的伤痕藏起来,怎么将方才君王召见的事敷衍过去。
    在崇宁宫时,他并不觉得那些藤条有多痛,更不觉得有多委屈。
    但是当真不知为什么,听到韩墨初唤他过去的时候,他便仿佛累极了一般,全身上下都泄了力气,背上丝丝的阵痛也开始叫嚣,比哪一次的伤都疼的厉害。
    顾修抿紧双唇,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情绪压抑下来。
    干脆利落的解了外袍,一应褪下中衣与里衣,伏在舒适柔软的床榻上,露出劲瘦结实的背脊。
    顾修背上的伤比他自己想象的要严重些,虽说没有皮肉破损,可有几处已经隆起成了青紫色的瘢痕。
    顾修将脸埋得很低,尽可能的将一切可能被韩墨初看出情绪波动的声响都堵在喉咙里。
    殿下是不是很好奇,臣是怎么知道的?韩墨初将调和了温酒的伤药,用银制的小压板一点一点的涂抹在顾修肩膀上那条青肿的伤痕上,语气温柔的说道:臣只告诉殿下,臣什么都知道,所以殿下今后什么事都不用藏。
    韩墨初向顾修隐瞒了一件事,那便是这些伤药是君王顾鸿一早派人送过来的。还与他说明了崇宁宫中之事的原委。
    不过现在,韩墨初的这句谎言,比事实真相要管用得多。
    军武世家长大的少年皆以流泪为耻,横竖咬碎了牙齿也不能多吭一声,这是顾修素来遵循的准则。
    不知为何,韩墨初的动作很轻,顾修几乎感受不到多少痛楚,可是他眼眶里那些温热的液体还是止不住的向外翻涌。无论怎么用力压制,哪怕隐忍到全身颤抖。那些顾修最最嗤之以鼻,称之为泪水的液体还是接连不断的涌流,直到将枕头都湿了一片。
    殿下,别忍着了,这里不是只有臣一个人么?韩墨初笑着揉了揉顾修的后脑。
    少年所有的心防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他忍了太久太久了,就像一把紧绷琴弦的古琴,因为绷得太久,被最后的一指轻弹直接便扯断了。
    这些年他当真很累,毕竟谁也不是生来的铜墙铁壁,谁也不是生来能便懂得如何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活着。
    他所有的一切,皆是后天苦练所得。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他的肩头上便压着两股沉甸甸的宿命,一个是父亲给的,一个是母亲给的。
    为了藏起软肋与禁脔,他自幼便不能大笑更不能大哭,无论面对什么都要面不改色。哪怕是生死,哪怕是仇恨,哪怕是切肤之痛。他都要尽可能的压制,压制到无人看穿为止。
    而韩墨初,一眼便能将他看得透透的,无论他高兴还是悲伤,期待还是失望,痛还是不痛。无论他如何隐忍,韩墨初只要看他一眼,便能明白的一清二楚。
    顾修再也压抑不住,猛然间从榻上撑起身子,一把搂住了韩墨初的脖子,脑袋便垂在韩墨初怀里,抑制不住的抽泣着。
    韩墨初也不说话,只是小心的环住了顾修并未受伤的背脊之下,一下一下轻轻的摩挲着。
    我...我要去骑马。顾修努力的吸了吸鼻子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好,臣带殿下去骑马。韩墨初拍着顾修的脊背,仿佛哄着一个受了委屈的婴儿:明日便去如何?
    昨日那本左传我还没看完呢。顾修的抽泣渐渐平息,低垂着头,靠在韩墨初怀里。
    好,殿下闭上眼睛,臣背给你听就是了。韩墨初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将顾修整个身体都揽在怀里,一字一句的与顾修背起了《左氏春秋》。
    顾修闭着眼睛,嗅着韩墨初怀中的那一股几乎不可察觉的纸墨的香气,大脑一片空白。韩墨初背书的声音很轻,像是天外来的,听着那声音顾修的神思也开始由离,整个人似睡非睡,半梦半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修猛然间清醒过来,一跃便从韩墨初怀里蹦了下来,退到离韩墨初老远的地方,一手扶着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
    殿下,怎么了?不再睡会儿了?韩墨初端着一双被顾修压麻的双手笑眯眯道。
    不睡了。顾修背着身子,动作迅速的将脱在一旁的中衣套回了身上,双手搓了搓湿热的脸颊,重新换上了那副刚毅冷漠,刀枪不入的样子:师父,时辰到了着人传膳吧。
    韩墨初多少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肩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泪湿的痕迹,总觉得自己便是这只狼崽子拆掉的桥,杀掉的驴,吃饱后骂哭的厨子,念完经打跑的和尚,翻脸就不认的人。
    第二十六章 议亲
    自从那日顾修当着顾攸的面挨了打,被纵坏多年的少年终于转了性子。
    一日上下好歹能坐的住两个时辰读书,那位白老先生蹉跎多年,终于有了发挥余热的机会了。
    顾攸的天资并不算笨,稍稍收些玩儿心便多有进益。
    丽妃一面欢喜,一面又觉得于心不忍。
    顾修那孩子与他的宝贝儿子难得交好。却一直孤身在外,身边只有一个少师,一个半傻的小太监照顾。若是过些时日连公主也离宫外嫁,那这孩子身边便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了。
    于是乎便在顾鸿面前旁敲侧击了几次,想将顾修认于膝下,接回自己宫中照看。
    深夜,帝王寝宫之内。
    香炉内龙涎香袅袅而升,薄纱幔账层层堆叠,影影绰绰的映出两条耳鬓厮磨的人影。
    南曦公子红着一张俊脸,匍匐在君王顾鸿的胸前楚楚可怜的低声告饶:陛下,奴才不行了,放了奴才吧。
    你这个小疯子,非缠着朕办了你,现在知道求饶了?顾鸿伸手抚摸着怀中人光洁的后背,眉梢轻挑,像一只已经吃饱但依旧打算玩弄猎物的老虎。
    奴才看陛下今日同丽妃娘娘说了那么久的话,又不许奴才在跟前。南曦将手一松,卷了被子便被过身去:奴才吃醋。
    不得不说,南曦的娇嗔对于顾鸿而言是屡试不爽的。果不其然,意犹未尽的君王十分自然的便抱了过去,翻出了被子里南曦气鼓鼓的小脸:你吃的什么醋?她又不是来邀宠的。她不过是来与朕说,想将修儿养在她宫中罢了。
    哦,丽妃娘娘还真是贪心,她自己都有儿子了,怎么会还惦记旁人的儿子?陛下骗我。南曦把脸一扭,连人带被子都朝榻内滚了进去。
    朕骗你做甚?她只是看着修儿和她的儿子实在交好,想让他们做个伴。顾鸿跟着那卷被子也朝大床之内挪了挪,双手一环,将南曦整个抱回了怀里。
    那陛下同意了?南曦转过身来,双手搂住顾鸿的脖子整个人都蹭进了顾鸿怀里。
    顾鸿双手一收,将南曦抱了个满怀:朕没有同意,朕觉得修儿的年纪已经不大需要一位养母照看了。若是两个孩子当真交好,那便多多走动就是了。顾鸿俯身痴迷的嗅了嗅南曦身上迷人的甜香,喃喃自语道:朕当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年龄相仿才多有接触,真没有想到,竟然能如此亲近。
    那是自然的啊,骨肉就是骨肉,血亲就是血亲。哪怕相隔千里,该亲近的便自然会亲近了。南曦贴着顾鸿的胸口,指尖划过人胸前的沟壑,像只妩媚倾城的猫妖。
    是啊,骨肉血亲,该亲近的总会亲近。顾鸿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是顾修的父亲,同样是血亲。
    他越来越觉得顾修的倔强执拗与他少年时颇有几分相似,时隔多年,君王顾鸿似乎忘却了当年他与先帝是怎样相处。
    皇家父子是世间最难拿捏的一种关系了。既隔着一层君臣之分,又连着一层骨肉血缘。不知是不是他早年间对待兄弟手足太过刻薄,方才导致他这一辈子女缘浅。
    登基而后有孕的妃嫔便极少,到了月份更是一个也没养活。
    一共七个儿子,死的死,残的残,还有一个自己活活把自己作废了。
    剩下的三个儿子,还有一个不学无术,整日里不是招猫逗狗便是惹是生非。另一个虽说稳重出色,但又不与他亲近。
    作为一个年近半百的君主,顾鸿的心里早已没了昔年一征天下的决心,开始操心起这些琐碎的家长里短。
    想着想着顾鸿便愣住了。
    陛下?您怎么不说话了?南曦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
    没什么?朕只是在想修儿的事。顾鸿低头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苦笑道:你说他自幼不在朕身边,将来他会不会记恨朕?
    怎么会?陛下在想什么呢?南曦抬起头,温柔的亲吻着顾鸿的下巴:您是他的父亲,是这天下的君主,您能给他旁人永远给不了的王爵尊荣和天潢贵胄的身份,他怎么会记恨您呢?
    可是...顾鸿皱紧眉头,眼前又浮现了云瑶离宫时那个决绝的身影。顾修在她身边长大,对他怎能不恨?
    陛下,您还在想昔年旧事么?昔年的事证据确凿,陛下未曾株连云氏族人已经是格外恩典了,您留着他们的性命,让他们在北荒好生反省。他们对陛下只会感激,哪里会有记恨?南曦扶着顾鸿的肩膀,翻身挎在了顾鸿身上:再说,七殿下若是心中对您有恨,又为何会在宫宴上不顾一切去与熊搏杀?世人皆知手足之情深浅,皆源于对父母之情。他若是恨您,又怎会与公主亲近,与六殿下交好?总之是您太凶了,吓得七殿下都不敢与您亲近。
    你个小东西又知道了?朕凶么?顾鸿屈指抬起了南曦的下巴,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南曦的美貌。
    唔...凶...每次都好像要把奴才弄死。南曦眨眨眼睛,转而腻进了顾鸿的胸膛:不过,奴才喜欢。
    永熙十七年,二月二十。
    漠南世子阿日斯兰率部族使臣,携带着远超往年数倍的岁供入宫了。君王顾鸿心知肚明这位漠南世子此行目的。也深知他这位唯一的嫡亲公主早已到了嫁龄。大约两三年前,他便开始留意京城的勋贵人户,但又总觉得那些世家子弟中没有一人可堪与自家的女儿相配。
    漠南部是蒙室部落中最强悍的一个部落,外氏部族求娶国朝公主之事也是古来有之。那位漠南世子又在去岁春猎之上于公主有救命之恩,而今看来那位世子对公主还大有些一往情深的架势。
    为着公主的婚事,前朝已经争执了不下小半年了。直至上月,漠南部名书上表提亲求娶公主,到底还是将这件事情摊在了桌面上。
    对于此事,坐拥天下的君王顾鸿心中不愿,但又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绝,只能允准漠南世子阿日斯兰之请,令其暂居宫中,以观后效。
    君王的这份旨意,犹如一颗巨石砸轰然坠入平静的水面,炸起一片巨浪。
    那四位素常各有亲疏的皇子们忽然之间变得同仇敌忾。
    韩墨初不知旁人如何,只知道顾修这孩子自从听说漠南世子入宫暂居的消息后脸上的表情便没有一日是好看的。
    韩墨初生来没有姊妹兄弟,只有一个苏澈一同长大。他委实不大理解幼弟对于长姐的感情,那种对长姐将来的枕边人锱铢必较,吹毛求疵的感情。
    自从漠南世子入宫,顾修的话变得更少了,起得也更早了,习武时用的□□也换成了可堪实战的长!枪,一招一式练起来都带着怒气,将归云宫中的砖地都砸裂了四五块。
    如此过了数日,韩墨初终于忍不住在顾修习字之时温言宽慰宽慰道:殿下,其实公主早已到了嫁龄,殿下不是一早便说公主迟早有一日是要嫁为人妇,眼下又何必这般认真呢?
    顾修沉着脸,手中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生生将手中的狼毫笔都掐断了,墨汁溅了一手。
    殿下?韩墨初取出一方软帕与顾修擦手,温声问道:殿下这是讨厌漠南世子,还是凡是对公主存了心思的男子你都讨厌?
    顾修憋了口气,一时也不知该怎样回答韩墨初的问题,闷头想了老半天才道:总之,那个漠南来的便是不行。
    宝源是个小太监,原本在内府司当差,做些搬搬抬抬的活计。
    漠南世子入宫后,他与其他六名小太监一起服侍这位世子。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午后。
    宝源按着吩咐,将漠南世子带来的白玉甜瓜分送至诸位皇子宫中。
    漠南境内干旱,鲜果种类极少,只有一种长在沙地里的甜瓜口味极佳。那甜瓜一年只熟一季产量极少,且皮薄多汁不耐运输。阿日斯兰此次入京统共只挑出十只品相好的,四只献给了君王顾鸿,两只送到了公主门下,剩下四个便预备分送于诸位皇子手中。
    宝源带着甜瓜送到三皇子顾伸处时,顾伸正坐在院中的轮车上修剪盆景。
    奴才见过三皇子殿下,漠南世子吩咐奴才与各宫皇子送些白玉甜瓜尝鲜。
    顾伸略微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手上的动作未停:搁下罢,代我多谢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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