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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先用饭,等你吃饱喝足,再去别处。
    第三章 认亲
    京城有名的酒楼饭馆犹如雨后竹林,闹市之上开得又多又密,每一家都挑着引人注目的幌子。
    韩墨初选了一家门脸最高的,进门便要了一桌四凉八热的席面。
    对于用饭这件事,韩墨初这个主子对这位小厮百里一向是大方的有些过分。
    往往一桌菜,韩墨初吃不到十口,剩下的便都犹如黄河入海一般倒进了小厮百里的肚子。
    在外人看来,韩墨初是个顶顶好的主子。
    殊不知这位百里小哥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不会说话。
    这一餐下来,小厮百里撑得肚里冒泡,抹一把亮晶晶的油嘴,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要将这一条街的馆子都吃过一遍。
    酒足饭饱后,韩墨初又将一张画着地形坐落的纸条递给了小厮百里。
    小马车摇摇晃晃逛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停在了一间大宅门前。
    那大宅门庭极高,将阶梯下的人显得有些渺小。
    门楣顶上椽着四根雕工精美的门当,合掩的朱漆大门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七七四十九颗门钉,门庭两侧前立着两只硕大无比的汉白玉麒麟。
    高悬于门头之上的匾额上镌刻着四个烫金大字:忠勤宰辅。
    辅谐音为府,一语双关。
    小厮百里不识字,只能举着纸条上画的门脸反复比对了半天,觉得对,又觉得不对。
    因为那宅子实在是太大了,汴京繁华,他这一路驾车看了不少气派的青砖豪宅,可都赶不上这个的十之一二。
    他这位主子虽说出手阔绰,衣着体面,但大约也没富贵到能与京城中这样的人家攀亲的地步。
    拿不准主意的百里只好转身去问车上的韩墨初:公子,是这儿么?
    韩墨初掀开车旁的视窗看了一眼,应了一声:是。
    说罢,便掀起车帘从那辆灰顶小马车内走了下来。
    立在这座气势逼人的大宅门前,韩墨初恍如隔世。
    一转眼,便是十六年了。
    那年,这里还仅仅是个小小的侍郎府邸。
    十数年的扩容修缮之下,这里早就没了往昔的寒酸破落,变得亭台巍峨,峥嵘轩峻。
    门楣上的匾额也是御笔亲题,只看这一点,便可得知此宅中所居之人,皆是倍沐皇恩。
    立在这座巨大的府门之下,韩墨初的耳边便又响起了一阵战马嘶鸣的杀伐声,流民乱蹿的踩踏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孩提的痛哭,他仿佛又看见了那漫天乱舞的刀兵,还有那件随风而荡的大红色披风。
    这些年来,这个场景韩墨初在梦境中重复了无数遍,每一次都能让他汗毛倒竖,冷汗岑岑。
    公子,您确定您找的是这儿?小厮百里总是会在韩墨初陷入沉思时及时唤醒他。
    是。韩墨初淡淡的应了一声,从容的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块质杂色滞的白玉玉牌递给小厮百里:你去扣门,若有人应门,你便将此物交与他看。。
    小厮百里依言前去,扣了半晌,才有一个应门小厮从一侧的小角门里探出脑袋来极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儿啊?
    百里拖着那玉佩小心翼翼的走到那小厮跟前,将玉牌递了上去。
    那小厮拎起玉牌看了一眼,只见那玉牌双面雕花,一面刻着童子抱锦鲤,一面刻着字,刻字的那面正中是个俊秀的韩字。韩字旁边另外刻着:永平十八年,三月初三,亥时三刻这三列小字。玉牌底下的流苏微微发朽,一看便是二十年前的旧物,不值什么银两。
    见惯了金银珠宝的应门小厮翻着白眼将那玉牌扔回到了百里手里,硬邦邦的甩了两句话: 我说乡巴佬,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这么个破牌子就想敲相府的大门?赶紧滚!
    说完,便将脑袋缩了回去,紧接着又啪的一声将角门合上了。
    小厮百里碰了一鼻子灰,攥着那玉牌重新回到自家公子身边:公子啊,您看八成是找错地方了,人家不认识咱们,要不咱们去别处再问问?
    韩墨初伸手从小厮百里手中拿回玉牌,将玉牌重新收回原处,又深深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朱漆大门,扬起嘴角道:不必,去城门处。
    小厮百里又一次坐在了车橼上,架着灰篷小马车拉着韩墨初原路返回,最终停在了城门之前最繁华的所在。
    小厮百里将马车停稳,掀起车帘问道:公子,到了,您可要下来走走?
    韩墨初起身从小马车里钻了出来,略整衣冠后便径直朝不远处那皇榜高悬的所在走去。
    穿过行色匆匆的人群,众目睽睽之下,韩墨初将那幅高悬于城墙之上的黄绢一把扯了下来,双手拖于胸前。
    那张榜文悬了一月有余,早已和街景融为一体了。
    城中人早过了最初的新鲜感,连茶余饭后也不再将此事作为谈资。
    然而就在今时今日,终于有一人揭了那张榜文,路人的目光瞬间便聚集在了韩墨初的身上。
    只见一个仪表堂堂的青年男子双手拖着皇绢站着,一身淡青色的广袖长袍,衣袂翩然。纵使此人身处闹市,仍能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孤高之感。
    人群引来了守城的官兵,领头的便是先前盘问车驾的老杜。
    穿过拥挤的人群,老杜带着几个官兵将韩墨初围在正中,小兵们负责驱散人群,老杜则负责问话。
    这位公子,你可知你所揭的是何物啊?
    老杜抱着肩膀,斜睨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韩墨初。虽说没了初见时的惊艳,韩墨初的气度依旧教人不敢轻易造次。
    知道。
    那你可知擅揭皇榜乃是重罪?
    知道。
    那你又为何揭榜?便不怕牢狱之灾么?老杜叉腰挺身,试图以自身的军武威势将韩墨初压倒。
    韩墨初看着老杜目光一凜,温声笑道:自然是自诩才高,能为陛下分忧了。
    老杜被那一眼看得心头一紧,那股莫名的寒意又在胸口激荡开来:那既然...既然如此便随某往京兆尹府走一趟罢。
    韩墨初欣然接受,跟着老杜的脚步,连带着小厮百里与那驾灰顶小马车都一朝被拉到了京兆尹府门前。
    韩墨初怀着抱着皇榜走在前头,四周都是些全副武装的军汉,小厮百里实在没了什么能对话之人,只好牵着马车自言自语:什么事嘛,寻亲不成也不至于寻死啊?这家不是再找下家啊?这回好,见官了罢。
    小厮百里絮絮叨叨了一路,到了京兆尹府门前也没消停,最后干脆被两个军汉捆了嘴架到了班房里关了起来。
    韩墨初则被老杜一路领着,穿过几路曲廊,来至府衙的花厅之上。
    韩墨初不是人犯,而是作为揭榜人,按照大周国制是要以礼相待的。
    韩墨初坐在花厅的小桌前,落座便有内宅小厮端了茶盏上桌,里里外外都十分客气周到。茶香幽微入鼻,若不是韩墨初此时双手捧着皇榜,当真想尝尝这茶盏中的茶汤是个什么滋味。
    约莫一柱香后,内室之中远远的传来一阵脚步声,韩墨初闻声便起身敬候,不多时屏风后果然转出一位身着绛紫纱袍,腰系玉带,足蹬皂靴的中年男子。
    看衣着打扮,该是京兆府尹。
    韩墨初手托皇榜,朝那人深施一礼 : 草民韩墨初,见过府尹大人。
    韩墨初?府尹听了这名字,瞬间眼前一亮,走到韩墨初跟前足足转了三圈:原来您便是易鶨先生的高足啊?果真如传闻中一般有神仙之姿。
    原来这位府尹大人姓姜名篱,未出仕之时便痴迷于易鶨先生之才,不惜花大价钱买了一张易鶨先生的画像,数十年间几乎日日瞻仰。同时所有关易鶨先生的事他都着意留心,因此虽身在汴京也知道韩墨初这个得蒙易鶨先生言传身教,盛名远播的逸安公子了。
    大人谬赞。韩墨初颔首回礼。
    韩公子这话太谦虚了。那姜篱不由分说,一把攥住了韩墨初的手腕,亲厚的犹如至亲兄弟一般:易先生如何?近来身体可好?公子不知,本官我从十一岁时起便日日膜拜先生画像,而今也不能亲眼得见,实是遗憾啊。
    府尹大人这一副多少有点没出息的架势看呆了老杜,作为一个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和饷钱的军汉,很难理解文人之间这股子惺惺相惜的亲密感。
    先生精神矍铄,身体康泰,请大人安心。韩墨初轻声答道。
    韩墨初的回答终于让姜篱察觉不妥,松了韩墨初的手腕连退三步,又端起了官老爷该有的架子:杜峰,你退下领赏去罢。本官和韩公子还有话说。
    老杜喜滋滋的应了一声是,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老杜走了,花厅里只剩了韩墨初与姜篱二人。姜篱将韩墨初双手拖着的皇榜接了下来,安置在花厅的小桌上,抢压着内心的激动,开口询道:听闻您与先生一直都在百茗山隐居,怎会来京中揭皇榜?
    韩墨初的双手终于解放了,解放了双手的韩墨初也有机会品了一口手边的香茶,半温的茶汤茶香久聚不散,是难得的明前龙井。
    在下自幼出身孤寒,得蒙先生教养长大。数月前先生将在下的生身之地告知,要在下入京寻亲,不想寻亲未果,盘缠又将耗尽。恰好瞧见京中皇榜高悬,故而揭榜,想入宫奔个前程。韩墨初的回答简直滴水不漏,八分真,二分假,将他入京的目的表现得单纯至极。
    原来如此啊!陪坐在一旁的姜篱十分惋惜的叹了口气:贤弟此番是着实辛苦了,世事无常嘛。
    短短一刻钟,姜篱已经将对韩墨初的称呼改了,从韩公子彻底变成了亲厚无比的亲兄热弟。
    是啊,原本先生是想我能借亲眷之力出人头地,不想如今要借大人之力了。韩墨初温声笑言。
    贤弟何出此言?凭借贤弟之才怎消我多出力气?您既然揭了皇榜,那入宫之事自是我这京兆府尹之责,您只管安心便是。
    韩墨初这边厢在花厅用罢茶水,不多时便被请入内室饮宴接风。
    独独剩下一个被捆了嘴的小厮百里,绝望的蜷缩在班房的砖地上。
    第四章 入宫
    次日早朝时分,姜篱便将韩墨初这个揭榜人的名字递到了君王顾鸿面前。
    逸安公子的名号在京城虽不算太响,但易鶨先生的名号是响当当的。
    此等人物肯入宫出仕教授一个开蒙不久的小皇子读书,无疑是绰绰有余。
    韩墨初又出身江湖布衣,身无功名,未涉朝局,于朝中各方势力而言,韩墨初是完全中立的。
    因此,韩墨初入宫之事,无论是君王,臣子,后宫,都无人反对。
    三日后,明旨即发,正式授封韩墨初为从四品皇子少师,入宫后依皇子而居,于四月十七日正式入宫述职。
    依周朝国制,皇子少师于皇子成年立府前皆随皇子而居于内宫之中,待皇子成年立府则随居王府之内,为皇子府中署官。
    韩墨初接领圣旨,取出身上所携的银两一一谢过传旨而来的宫人。
    在等待入宫的日子里,韩墨初被姜篱安置在了京兆尹府内院的厢房里。每日除了谈些杂学,便是同着姜篱一齐欣赏那幅易鶨先生的画像。
    韩墨初第一次见到那副画时着实被吓了一跳,那画上画的是个风华正茂,玉树临风的俊朗公子。
    与韩墨初印象中那个顶戴瓜藤,鸡皮鹤发的老者大相径庭。
    姜篱是个虔诚无比的信徒,那张画像被他单独安置在了单独的一间屋内,底下摆着供台,放着时新瓜果与精致点心,中间还摆着一樽鎏金香炉,内里清香袅袅,日日不断。
    如此这般供养一个活人,怎么看,都不大吉利。
    韩墨初看着那张画像时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大约就因为这画上画的好在不是易鶨先生,他的恩师才得以活到现在。
    韩墨初入宫前夜,姜篱又一次在府中设宴,为韩墨初践行。
    席间,姜篱多饮了几杯。
    借着酒力姜篱将压在心里多时的话说了出来:贤弟,你明日便要入宫,有些话愚兄不得不先说与你,你远路来京,这京中之事你多有不知,所以你可前往要把愚兄的话搁在心里记住了。
    姜兄请讲,在下定当牢记。
    姜篱身当京兆府尹一职,在这个二品大员满街溜达,皇亲国戚遍地生花的京城之中,他一个科举入仕的四品官,倒要经常处置这些豪门之间的恩恩怨怨,用法量刑都不能依托刑律。这种夹缝求生的状态使他早已折尽了他入仕前那些文人风骨不得已变得市侩圆滑。
    因此,数日相处之下,他实在惜视这个年轻有为,才高志广的韩墨初。遂也顾不得什么官民礼数,直接与之以兄弟相称了。
    贤弟此番应召入宫,是为七皇子少师,说实在的,可当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姜篱顿了顿,又道:那位七皇子,生于极北蛮荒之地,入了宫也是野性难驯。这才几个月功夫,已经赶走了四五位少师了。世兄此去若是难以施教,便只管请辞,我助世兄回广陵安居。
    姜兄何出此言?听闻这位七殿下生母良妃乃是我大周立国以来第一位战功赫赫的女将军,所以在下想着这位殿下虽生于蛮荒,倒也不至于这般顽劣吧?韩墨初摆着一脸的明知故问,便是要给姜篱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他若只是顽劣便好说了,关键是...姜篱果不其然变得更加滔滔不绝。
    在姜篱的讲述中,韩墨初得知了这位七皇子的丰功伟绩。
    这位七皇子在入宫这短短几月之间,打伤了服侍他的七名内官,四名宫女,还有两个老嬷嬷,为了一张旧弓与六皇子斗殴。六皇子生母丽妃上前训斥,他便将那位庶母也从高阶上推倒在地。
    还不止如此,这位七殿下还生性残暴,徒手掐死了一只西域进贡白羽鹦鹉,用滚水烫死了君王最爱的锦鲤,踏死了六皇子好不容易养大的青蚕......
    以上种种,君王怒不可遏。
    然而饶是藤条抽断了两三根,宫规孝礼抄到断手,奉先殿的蒲团上跪出两个深坑。那位七殿下也都一声不吭,丝毫不见半分收敛。
    而那些由君王指派,重臣举荐的皇子少师,不是因管束皇子不力而被扫地出门,便是险些被这位七皇子伤了性命。君王无法,只能张榜于天下募集名师,教导其宫规礼法,约束其言行。
    张榜月余,只等来韩墨初一个人。
    姜篱滔滔不绝的说了半晌,不胜酒力之时,方才与韩墨初做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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