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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就在此时,那细作突然挣脱束缚, 拼尽全力竟是夺下一把宝剑。
    凌杰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剑刺中,转眼间, 那细作却突然停了手,胸前没过一把长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石头,好样的!凌杰长舒一口气,拍拍士兵的肩膀。
    被叫石头的人抽回长刀,颔首行礼,沉默着退到一旁。
    云翼举起手中水碗,以茶代酒,宴席继续,不必坏了兴致。
    不多时,地上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众将士继续侃侃而谈,只道翼王殿下料事如神。
    凌犀在一旁默默看了全程,但笑不语。原来云翼早就怀疑军中有内鬼,才会特意放松警惕,在这个节骨眼儿设宴犒赏三军。如此一来,内奸被除,既鼓舞士气,又震慑三军,可谓一举数得。
    初战大捷,其余将领本想整军修养几日再行进攻,然而按照云翼的布阵,次日一早,大军再次出兵。在不了解的人看来似乎有些冒进,甚至会觉得其年少轻狂,但军中几位将领均与其并肩作战过,对翼王殿下言听计从。
    云翼的第二次出兵调整了作战方案,副将先行,主帅压阵。云翼亲自率领骠骑军上前线,兵分几路包抄,不仅不绕过蛊阵,更像是专门冲蛊阵去的。
    凌犀则是继续留守在军营中,这回凌杰也随军上了战场,身边只有阿九和李太医是相熟的。
    子,您说殿下为何不过两日再战?阿九一边翻腾草药一边问道。
    你可曾听闻乘胜追击?凌犀看顾炉火,阿翼他倒也不是全是为了一鼓作气,而是此行与初战、劫粮仓、引内鬼相辅相成。若今日大胜,则军心才算是彻底稳固。
    阿九挠挠后脑勺,太复杂了,奴才还是摘草药吧。
    凌犀笑笑,轻轻叹息一声,等人的滋味儿不好受,若是他身体康健,大可随军一同上沙场,也好过在此漫长等待。初战时云翼未上阵,而今日可是亲自挂帅,即便他相信云翼的实力,也不能避免担忧之情。
    大军自早上出发,到了将近日落仍旧没有消息。凌犀手下已无药可煎,只得待在帐子里干等。
    阿九抱着一捆草根进来,兴冲冲问道,子,您看这是什么药材?
    凌犀侧过耳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如昨日一般的号角声顿起,听到第三声时,凌犀已然出了帐子。
    子,是凯旋声,翼王殿下回来了!阿九也顾不上药材了,丢下草根随在凌犀身后。
    只见云翼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所到之处,士兵们夹道欢迎,齐声震天。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凌峰、凌杰等人,皆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战马行至一半,云翼翻身下马,几步来到凌犀身前,接过阿九手里的氅衣替他披上,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凌犀此时却顾不上冷不冷的,满眼都映着一个人的影子,恭喜殿下大获全胜。
    云翼卸下战甲,牵起凌犀的手,带着人回了主帐,其余将领随之。
    有尚不清楚状况的士兵小声嘀咕,这位子到底是何人?怎么总见他出入王帐?
    你这可孤陋寡闻了,没听说新封的翼王君吗?
    啊!你是说怪不得如翼王殿下这般铁血,都能情根深种,果然是个嫡仙般的人物。
    几人回到帐中,全程就听凌杰和几个副将在回味战场上的惊险刺激。尤其是凌杰,头一次亲身上阵,虽然也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豪情壮志,再加上首先战便是大获全胜,得意的不得了。
    你是说蛊阵第一层已破了?凌犀惊讶道。
    获胜他倒是不意外,可这蛊阵闻所未闻,就这么被破解了其中一层,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凌杰微扬下巴,骄傲道,那当然,当时可是惊险万分,你可知这第一层蛊阵是如何破解的?
    凌犀摇摇头,看向其他人,都是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知道是没那么轻易能探听出口风了,于是端起兄长架子对凌杰道,别卖关子了,快讲。
    就知道欺负我。凌杰摸摸鼻子,你可能做梦也想不出用的什么招。翼王殿下亲自擒住那南疆王子,丢进了蛊阵。若要救他们的王子必定要破坏蛊阵。我想那南疆国师现在心里在滴血,毕竟听说蛊阵一层建成需要数月心血,设阵前的准备时间更久。
    这答案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居然是让敌人自毁阵脚。
    凌犀瞧一眼云翼,不由莞尔,这法子不错,就是有点损。不过这战场上两军交战,兵不厌诈,都是常事。
    左右都在奉赞,半晌后云翼才开口,此法子只能用一次,后两层蛊阵仍需破解,尚不能掉以轻心。
    众将领闻言皆抱拳行礼,紧奉殿下号令!
    云翼点点头,将后面的事交给凌峰,自己带着凌犀先行回了王帐。宽衣时,凌犀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被发现了也没有避开。
    为何如此看我?云翼眉眼含笑的问道。
    凌犀原本是想看看这人身上有没有落下伤,看的太过专注都忘了自己这般紧盯有何不妥。现下被问起,他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无,无事,我其实是是在出神想事情,对,想事情。
    云翼挑了下眉,一转眼连里衣也褪下了,走到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凌犀在想何事?
    凌犀见他身上无伤,算是彻底安了心,可见他靠的越来越近,又没来由的有些紧张,止不住后挪,直被云翼圈在双臂间。
    没有什么事,都是小事,小事。凌犀本想躲闪,却逐渐被结实漂亮的手臂吸引住,想他当初身体康健时也不曾有这般。
    想着想着,他伸出手在云翼胳膊上捏了捏,果真结实的紧。下一刻他作怪的手就被人按住了,尚来不及辩解,就被身前之人拥上了榻。
    凌犀想要起来,无奈被抱的太紧,动弹不得。
    陪我躺一会儿,我有些乏了。
    云翼这一声呢喃比千言万语还要管用,凌犀听后果然就不再挣动,老老实实让他抱着。
    你不冷吗?
    云翼偏过头,埋在他的颈间,不冷,你跟暖。
    敢情是拿他当暖炉了。
    你要是觉得冷了,我叫人添炭火,把带来的汤婆子拿来。
    凌犀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不冷。有云翼在旁边,别说冷了,他现在直觉身体还有些燥热。
    过这一役,云国将士们的军心彻底稳固,战场上的局面也彻底被扭转,南疆不敢再轻举妄动,正是修养整顿的好时机。
    云翼负责排兵部署,而凌峰则是亲自操练士兵,其余副将各司其职,片刻不曾停歇。凌犀陪在云翼身边,时而参与军策,时而还是去给军医们打下手,忙的不亦说乎。
    子,您找什么呢?奴才给您找去。阿九端着一簸萁草药,兴冲冲的问道。
    凌犀左顾右盼,你看见翼王了吗?
    啊?阿九费力回想,没看见,许是和将军议事去了?
    我去过了,二叔和凌杰他们在练兵,并未见到翼王。他几乎是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皆是一无所获,人能去哪呢?
    阿九一拍大腿,您看,那不,翼王殿下!
    凌犀顺着他所指望去,就见云翼正手端瓷碗朝着帐子走过来。
    阿翼,你这是?
    凌犀往碗里一瞧,见是清汤面,不解道,怎么不让人送来?
    云翼看一眼阿九,待人自动退下,才拉着凌犀回了帐子,将人安置在案边,再把面推到其跟前,时间仓促,食材有限,等回京城,我重新煮一碗。
    你做的?长寿面?这人倒是记得清楚。
    见云翼点头,凌犀端起来便吃,好吃。
    云翼瞧着人,眸中更温柔几分,等这一切结束,我们马上回京完婚。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云符令牌,交到凌犀手上,此令可调令三军,你且留着,明日我等出兵,令牌留在你手上,以备不时之需。
    凌犀看看手中的令牌,终是点了头,我等阿翼凯旋而归。
    69.第六十九章
    转天一早, 大军再次出征,这一次将士们个个信心满满,与前几回上战场大为不同。两军交战的局面被彻底扭转后, 云国士兵势如破竹, 乘胜追击, 连破南疆数道防线,在翼王带领下, 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但蛊阵一日不破,还是难以让南疆俯首称臣。而云国连胜数战,遇到的瓶颈便是这第二层蛊阵。上一次用过的方法不能再用, 要破解蛊阵只能再寻他法。云翼在出征前已与众将领多方研究,根据驻守将士提供的线索,规划出三条包抄蛊阵的路线。作为施阵者的南疆国师理应在第三层蛊阵中心, 也就是说他们此行目标是破第二层蛊阵,尚不是最难的一环。
    本来一切应该都万无一失, 可凌犀心里却没有半点轻松,他也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就是不能安然。
    公子,您已经将芍药举半天了,可是有问题?阿九小声问道。
    凌犀闻声回神, 发觉自己确实举着芍药,估计是发呆太久,阿九才会喊他的, 没有问题,是我在想事情。
    阿九放下竹筐,一根一根的拾药草, 公子是不是有心事?莫不是为了翼王殿下?殿下英明神武,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会无事。
    凌犀点点头,兴许是自己想多了。
    公子若是累了便先歇息,剩下的奴才来做。阿九拍拍胸脯保证道,这些日子奴才早就把医理研究透了,也算是得李太医真传,保不齐回京还能谋个医侍的职务。
    凌犀瞧他这副自信的样子,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等回京,我去向太医院问问,帮你谋个差事?
    方才还在吹嘘,一听凌犀这话,阿九立马苦了脸,奴才就是随便说说,就奴才这半路出家的功夫也就帮着抓药煎药了。再者说,奴才可是要一辈子伺候公子的,多好的差事都不如留在公子身边。
    凌犀笑着轻斥一声,说什么都有你的理。
    主仆俩正说话间,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骚乱,骏马嘶鸣,与喊打喊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分辨不清。
    凌犀立时起身,就在这时,一人掀开帘子跨进帐中,手上的宝剑尚染着血迹。
    发生何事了?
    凌杰将帐口封住,有敌军突袭,我会派人守住这里,你千万不要出来。言罢,他一个闪身冲了出去。
    不多时,一名士兵匆匆入内,见到凌犀,躬身行礼道,属下奉凌校尉之命,特来保护公子。
    凌犀打量来人,你是叫石头吗?
    他记得此人,正是那日宴席上亲手结果内奸的小兵。
    属下惶恐,正是。
    敌军在这个节骨眼儿突袭,必然不是临时起意。凌犀蹙眉道,外面情况如何?
    回公子,敌军共派三支队伍闯入军营,眼下凌校尉等正在奋力厮杀,事态不容乐观。
    阿九听过再也顾不上药草,冲到凌犀跟前,公子,万一待会儿有敌军闯进来,奴才拖住他们,您快走。
    凌犀眯起眼,仔细端详这个叫石头的小兵,此人虽然躬身颔首,可一只手按在剑鞘上,另一只手收在腰侧,看不清动向。
    霎时,寒光乍现,凌犀推开阿九,扬起竹筐砸向石头的面门。竹筐被一剑劈成两半,石头的剑直奔凌犀而来。
    公子小心!
    凌犀几个闪身,堪堪躲过,你和那个内奸是一伙的。为了隐藏自己,亲手杀死同伴,当真是个狠人。
    石头冷哼一声,无毒不丈夫,那厮愚不可及,不知道寻找厉害。凌公子,我今日便是来取你性命的。
    凌犀节节退后,你知道我对翼王殿下的意义,何不劫持我作为人质,直接杀了岂不是浪费?
    无需如此麻烦,我想现在翼王已经自顾不暇了。
    凌犀双目一凛,你说什么?
    石头飞身上前,截住他的退路,国师大人可是亲自在阵眼等着翼王大驾光临,你说他还能回来吗?
    就在剑锋即将挨近凌犀眉心之时,徒生逆转。只听一声闷吭,石头瞪大眼睛,直直倒在了地上,胸前还插着他自己的宝剑。
    阿九,去把灵渊剑取来。
    公子
    凌犀低眉肃目,沉声道,快去。
    是!
    凌犀出帐时,敌军已经被凌杰等人击杀,虽有损伤,但不算严重。
    凌犀,你怎么出来了?凌杰赶忙迎上去,我让石头去守帐,他人呢?
    凌犀收握灵渊剑,转头道,他是细作,已被诛杀。
    什么?凌杰闻言大骇,那厮居然是南疆的人,亏得我这么信任他。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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