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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凌犀听不得他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嫌弃道,照这样讲,阁下这副尊容岂不是该拿根绳子把自己吊死。骂人他不行,那人不带脏字他还是在行的。
    中年男子一拍桌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爷看上你是赏你脸了,别人几辈子求不来的福气。来人,把人带回去,我还不信了,降伏不了你。
    话音刚落,只见有道影子自上飞过,再听一声惨叫,中年男子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瞪着自己的手,而他的掌间正穿插着一只竹筷,血流如注。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一章鸭
    21.第二十一章
    宋府的家丁们乱作一团,七手八脚的想把自家老爷扶起来,可宋老爷就像是一滩糊不上墙的烂泥,怎么都站不起来。
    血!血呀!宋老爷抓着自己被打穿的手,叫声比杀猪都惨。
    凌犀转头的功夫,云翼已经直接从楼上一跃而下,轻轻巧巧的站到他身前,睨一眼宋家人,就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方才他从楼上往下张望,一眼便看见这厮对着凌犀张牙舞爪。也仗着手边没什么趁手兵.器,他跃下来时,用内力催动桌子上的竹筒,才有了竹筷穿手那一幕。
    林寒。
    侍卫头子忙赶上前,殿下吩咐。
    送这位小兄弟回去,至于他们,你妥善处理。有什么事也得出去做,不能污了那人的眼。
    林寒一听,了然于胸,属下明白。
    其他在堂内用饭的客人早就被吓的跑没影了,只有客栈跑堂伙计可怜兮兮的抱着头站起来,看到满地狼籍,欲哭无泪。
    云翼使个眼色,底下人立即拍给伙计几两碎银,叫他重新布置。跑堂伙计见着银子立马就乐了,屁颠屁颠去叫人。
    这时候,凌峰火急火燎跑下来,见到凌犀安然无恙,终于松口气,可还是不放心,真没伤着?
    放心吧,二叔,殿下在这,怎会出事?凌犀含笑看向云翼,又欠殿下一个人情。
    凌峰也跟着拜谢,多亏殿下关照。
    云翼略一点头,算是应了叔侄俩的致谢。
    三人同桌而坐,凌犀想起刚才的闹剧,不禁叹息道,果然还是扬州城的民风比较淳朴,少有这种好色之徒。
    随侍在侧的阿九背地里撇撇嘴,心道自家公子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被大公子瞒的死死的。自之前擂台赛和知府寿宴上,他家公子相继露面,之后男男女女有意提亲说媒的人不断。要不是大公子以其需要静养为由尽数回绝,恐怕沈府的门槛都能被踏破了。
    殿下和二叔还没用早饭吧?凌犀看看桌上清淡的饭食,不过这里早饭只有包子和粥,你们将就用些。如果殿下想吃别的,再叫人去做。
    云翼二话不说,直接拿起一个肉包子吃起来,没有半点王爷架子。
    毕竟是亲王,凌峰总归得陪着小心,若是不合殿下胃口,臣这就去找后厨。
    无妨,本王喜欢吃包子。云翼抬头,正好瞧见凌犀刚伸手拿了一个包子,他微微眯起眼,眼前人的身影与数年前渐渐重合,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朝自己伸出手,递来肉包子的小男孩儿。
    凌犀眼瞧着翼王殿下接连吃了五个包子,原以为他是随便说说,现在看来倒真像是爱吃这口的。
    用过早饭后,凌犀也按时服了药,一行人等准备继续赶路。凌犀的马车夹在凌将军和翼王中间,他先被凌峰送上马车,才要放下车帘子,就见翼王身边的一个侍卫走过来。
    凌将军,凌公子,殿下说此行路途遥远,独乘一辆马车,甚是无趣,想请凌公子到马车上共叙。
    还不等凌犀回话,凌峰随即道,正巧我有事同殿下相商,我去殿下车上,犀儿你就安心留在这,有事叫二叔。
    凌犀乖巧点头,好。
    马车继续前行,翼王果真没有再派人过来相邀。凌犀背靠车身闭目养神,旁边阿九自两个包袱里翻找一通无果,继而露出一副苦瓜脸。
    怎么了?小仲见他如此,小声嘀咕道。
    阿九指了指包袱,点心没有了,公子要是路上饿了怎么办?
    听他这样说,小仲摸了摸身上,摸到一个纸包,打开一看,只有零散几块糖了。
    糖也要没有了。小仲登时愁的和阿九一个模样,他们公子平日里就好吃点甜的东西,这些日子赶路用去不少,早知道就在镇子里再买些。
    凌犀本就没有睡着,即便他们声音再小,都被他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你们公子我又不是小孩子,甜的东西没有了,可以先不吃。大不了就是嘴里少点味道,也不是大事。
    可对面两人还是一筹莫展的样子,小仲双手将糖包递给凌犀,没事的,公子,等到下一个镇子我们就去买,有银子。
    阿九也跟着在旁边搭腔,对对对,盘缠还有好多,可以买很多很多点心和糖。
    凌犀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个公子的威严算是回不来了。
    说话间,马车骤然停住,车身晃了一下,凌犀手里的糖险些掉到地上。
    出什么事了?
    阿九掀开车帘子,惊呼道,公子,前边有一队人马,看样子好像是附近的匪类。
    匪类?
    凌犀看看马车外,他们刚好是走到山路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确实容易遇到匪类。
    只见骑着高头大马的粗.壮汉子,一抬脚,牵马的矮小男人被他踢的往前蹦了三蹦。
    说话。粗.壮汉子没好气的说道。
    矮小男人揉揉后脑勺,对着踢他的人点头哈腰,转过来立马神气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紧跟着,身后的山匪们一阵高呼,气势雄厚,好像撂下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豪言壮语。
    凌犀都替他们着急,他躺了三年了,没想到这些山匪们的劫路誓言一个字都没变。
    尔等何人,速速离开。林寒抽住缰绳,架马行至最前。
    粗.壮汉子大笑两声,他奶.奶的,还有人在这条路上问老子是谁,告诉你,别吓着,老子是你爹。兄弟们,给我冲,今天可是遇见头肥羊。
    山匪们仗着人多势众,毫不顾忌的往前冲,没想到冲上去一波倒下一波。汉子顿时傻了眼,想要撤退已然来不及。他猛的瞧见后面还有三辆马车,脑子里灵光一闪,跃过众人,落在其中一辆马车上,把车夫踹下去,自己拉住缰绳。
    马受了惊,前蹄扬起,仰天嘶鸣,马车里的三个人被晃到了车尾。
    公子!两个小厮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咻咻两声,粗.壮汉子双眼瞪如牛,呕出一大口血,直挺挺的倒下去,再看其身上竟明晃晃的插着两把长剑。
    与此同时,凌峰落在到马背上,拉起缰绳将马车稳住。而云翼踢开山匪的尸身,掀起帘子,一双眸子急急的寻找凌犀身影。
    殿下,我没事。他只是被马车晃了一下,没磕着也没碰着,但看云翼瞧自己的眼神,就好像他受了什么重伤一样。
    山匪很快被肃清,凌犀也被顺理成章的带到了翼王马车上。
    二人相对而坐,因是下山路,马车比方才行的要快些,却也更加颠簸。
    凌犀想起方才撒出去的那几块糖,不由觉得可惜,本来还能吃几天的。
    怎么了?云翼从接凌犀上马车,便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就连脸上细小的表情都没有放过。
    凌犀笑笑,没什么,就是刚才马车晃动太大,糖洒了。没事,洒就洒了。
    云翼抬手掀开车帘子,林寒。
    殿下吩咐。
    把准备的点心和糖拿来。
    林寒一愣,他们何曾准备过这些,可再一看里面那位,顿时明白了。
    之前没有,之后可以有。
    属下这就去取。
    刚下了山,往前走不久就是一家小镇,马车也不似方才那样颠簸了。
    凌犀听见外面的叫卖声,不一会儿功夫,林寒揣着两个纸包回来复命,手上还多举了一串糖葫芦。
    殿下,咱准备好的,都在这。
    云翼接过东西,转手留递给了凌犀。
    凌犀看看自己手上这些东西,哪里像是之前准备好的,明明就是去现买的。
    他抬头瞧向云翼,见其一脸笃定的望着自己,便没有拆穿。
    难为翼王殿下了。
    云翼装作看车外,余光却始终在凌犀身上打转,看到凌犀吃了两个果子,忽然问道,甜吗?
    凌犀抿唇一笑,眸光盈盈,惹的人心头轻漾。
    很甜,殿下要不要尝尝?
    云翼对甜食并无喜恶,但眼前人的邀请他似乎无法拒绝,故而倾身上前,抓住凌犀的手腕拉到自己这边,低头叼了一颗果子下来。
    很甜。
    云翼只尝了一个,剩下的全部进到凌犀腹中。
    若是累了,就躺一会儿,有事我叫你。
    俗话说,吃饱了食困,刚好又到午后时辰,他是觉得有些乏。所幸翼王马车较为宽敞,坐的地方也能顶半个榻子用。
    云翼放下车帘,见凌犀已然睡熟,便退了身上的外袍给他盖上。
    殿下,前边出镇子了,林间路,可能稍有颠簸。
    云翼转头瞧向睡梦中的人,思索片刻,随即坐到了对面。他放轻动作,扶起凌犀,让其枕到自己双膝上,一手护在外面不让人掉下去,另一只手顿了顿,像是哄孩子似的缓缓轻拍。
    他低下头,越看越觉得怀里人乖的不像话,唇角不自觉的牵起,眼中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柔情。
    凌犀呓语一声,似乎是找到了温暖的源头,无意时的往云翼这边靠,即便车身再颠簸,也没有感觉到半分。
    等他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渐晚。他张开眸子,才发现自己竟枕在别人腿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奉上,开心嘛╮( ̄▽ ̄)╭
    22.第二十二章
    凌犀仔细回想自己睡着前有过什么举动,可思来想去,他都记得自己躺在翼王对面,怎么醒来就变躺腿上了?
    上一次他枕在别人双膝上睡觉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当时娘亲尚在,每每哄他入睡便是如此。
    凌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耳根慢慢染上桃红,殿下
    他不会做梦撒癔症了吧?
    相交于凌犀,云翼倒是大大方方,看上去坦荡的很,瞄见他泛红的耳朵,好心解释道,方才路面颠簸,你差点掉下去,我过来扶你。
    凌犀悄悄松口气,只要自己没撒癔症就好,多谢殿下。
    云翼理了理衣衫,都是小事,无需言谢。
    凌犀掀开车帘子,抬头遥望,零零散散的星辰环绕下挂了一弯上弦月,夜深人静,唯有马蹄声随行。
    仗着京中无急事传召,一行人等白日赶路,入夜找地方投宿一晚,约莫过了半月时间才抵达京城。
    一入京城界内,翼王殿下便与他们分道而行。凌犀随着凌峰回到将军府安置,他的房间被安排在西厢房左边第二间,被褥桌椅全是新换的,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连屏风都是他喜欢的桃花图案。
    凌犀只在自己房中稍待片刻,随即同凌峰一起前往凌家祠堂拜祭。
    哥,我带着犀儿回来看望你了,嫂子将犀儿教导的很好。凌峰点了两柱香,其中一柱递给了凌犀,犀儿,快来祭拜你父亲。
    凌犀点头,同时将娘亲的排位也摆放到父亲旁边。
    叔侄二人面对牌位连鞠三躬,凌犀看着双亲的名字,目光最终落到娘亲的名字上。
    他从小就知道娘亲时常会想念父亲,特别是娘亲一个人的时候,他在房外偷瞧,总能瞧见娘亲手上拿着一件云袍兀自出神。
    娘亲不愿意回来,是为了他,也是为了避开伤心的回忆。可其实不管走到哪里,回忆始终都在,不会因为换个地方就消失了。
    凌犀对着双亲跪下,磕了个响头。以他如今的身体,基本与战场无缘。对于功名利禄,他也并不上心。只要不入朝为官,娘亲担心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哥,嫂子,你们放心,兄弟一定会好好照顾犀儿,不叫他受半点委屈。凌峰插上香,转头对凌犀道,犀儿,你先在府中休息两日,回头二叔命人带你去清风书院看看。
    清风书院?听着好像是个读书的地方。
    凌峰念起他对京城之事一概不了解,耐心解释,清风书院是供朝臣子女们读书习武的地方,你年纪虽然长了几岁,但从未在京中待过,也不曾学习宫中礼仪,去学习一下总是好的。二叔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到那只管读书,他们习武时你在旁看着就成。
    凌犀点点头,都听二叔安排。
    凌峰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堂弟也在书院,正好就近照顾你。
    爹!
    叔侄二人闻声转头,就见一位俊朗的年轻公子站在祠堂门口。
    凌峰冲其招招手,笑道,说谁谁就来,快来,杰儿,这是你堂兄,快叫人。
    凌杰往旁边瞧一眼,拱手行了一礼,爹,先生留的文章我还没写完,先去写了。继而转身就走。
    诶?凌峰略带歉意的看向凌犀,犀儿莫见怪,你堂弟他认生,回头我好好说他。
    看起来这位堂弟似乎不太欢迎他。
    凌犀笑笑,没事的,二叔,等相处久了就熟识了。
    他在将军府的头两日,府中上下皆是对他关怀有加,唯独那位堂弟再没有露面过。
    直到去清风书院当天,凌犀才算是第二次见到凌杰,不出意外,凌杰坐在离他很远的位子上,始终都没有上前同他讲话。
    先生尚未进门,凌犀安安静静的持着一卷书,并未与旁人搭话。
    听二叔说,这里的人都是有身价背景的。可他既不想要攀附权贵,也不想扬名立威,跟着打打酱油就好。
    但凌犀不知道,即便自己没有主动说话,只要人往那一坐便会自主成为旁人关注的焦点。
    书院的公子小姐们成日读书习武,早就觉得乏味无趣,就在他们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有个谪仙似的人物从天而降,怎能让他们不起探究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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