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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不行的,我爬不上去的!
    啪的一声,文絮璁把书拍到桌上,冷冷的看着他。
    怎,怎么?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文絮璁淡淡的:这样大家都知道我们去爬将军府的墙了。
    哦哦哦,好的,杜行清受教的点头,下一刻骤然提高了音量:絮璁啊!我们去爬呃!
    杜行清揉着腿,看着有点委屈:好端端的,你踢我做什么,不是你让我喊的吗?
    文絮璁想把书扔他头上去,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
    那你和我去吗?你要是不去我可又喊了啊。
    南阁学生被杜行清那一嗓子吸引过来了,都在朝这边好奇的张望,以前杜行清也赖着文絮璁不走,可是从来没有闹出这么大阵仗,因此一群人都拿着书挡在眼前,一副想看又怕等会打起来殃及自己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贱模样。
    文絮璁按耐着和他打一架的冲动,声音像是挤出来的:去。
    落日时分,正是倦鸟回巢,农人归家的时候,文絮璁站在谢府外,穿的十分朴素,他抬眼看着同样打扮在门口和管事模样的人在讲些什么的杜行清,无声的开始了他站在这的第二十七次叹气。
    揉着额角太阳穴的的手不堪忍受的捂住脸,文絮璁透过指缝看着杜行清,想着自己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同意和他一起来谢府。
    正想着要不要先走一步,把杜行清一个人留在这里,杜行清已经朝他走过来了:弟弟,快谢谢这位管事,他同意让我们进府,以后我们不会吃不饱饭了。
    文絮璁看着地面,没说话,理他才是有鬼。
    对不起,杜行清向管家歉意道:我家弟弟小时经常被人欺负,养成了这个不爱说话的性子。
    没事没事,管家摆手表示理解,谁还没个落魄的时候:和我进来吧,今天晚了,先带你们去看看住处,活就不用干了,明早再干吧。
    文絮璁扫了杜行清一眼,转身抬脚,慢慢跟上了管家的步伐。
    杜行清想要上前的脚步一顿,絮璁这眼神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活不过明天似的。
    哎!管家向后瞧了瞧:你哥哥怎么没跟上来?
    谁知道。文絮璁顺着管家的目光望着站在谢府匾额下的杜行清,不咸不淡的算是喊了一声:哥哥,跟上啊。
    这都五月,眼见着就要进入夏天了,道路两旁的树都抽了绿油油的枝条,生机勃勃的等待着夏季,这样的一个时节里,杜行清却突然觉得天寒地冻的,莫名的凉。
    他可能是真的活不过今晚了,打了个寒颤,杜行清想。
    管家给他们带到一间小屋子前,不大,就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一个放衣服柜子,还有其他屋子也装不下了。
    这就是你们两个日后的屋子了,管家把钥匙交到杜行清手上,嘱咐着:虽说这屋子有点小,但你们兄弟挤挤还是住的下的。
    杜行清收了钥匙,笑着说了声好,他以为会和其他下人住在一起,他都已经想好晚上拉着絮璁抱着被子去屋檐上打地铺了,没成想他们二人竟然有自己一间屋子。
    他们要做的事也不算太困难,一般下人的活都不会很麻烦,就是很累,他们需要打扫谢府东边最偏远地方的园子,因为这里远,又不好打理,所以管家特意空出一间屋子来专供打扫这里的下人居住,这样一来,倒是正中二人下怀,人少,地方远,办有些事就很方便。
    管家唠叨了一番,说了几点让二人注意的事,就迈着步子离开了。
    管家一走,门一关,杜行清一转身,屋子里有些氛围就变了。
    杜行清后退两步,靠在门栓上,做好逃跑的准备:絮璁啊!
    嗯。文絮璁表情还算镇定,他端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放在鼻尖闻了闻,想了想,还是放下了,他转头看向窗边:把窗户也关上吧!
    杜行清走了两步,轻手轻脚的把窗户合上,再提心吊胆的转过头:关窗户干什么。
    文絮璁眉目沉静的站起来,把杯子放在桌上:算账么!总归是有些血腥的,被人家看到不好。
    不不不,絮璁,你听我说
    杜行清当即就想跑,奈何屋子小,他刚刚离开门口去关窗户时就失去了先机,窗户和门口是互相对立的两个方向,文絮璁已经朝他走过来了。
    你是我兄长?
    不是,不是,那是权宜之策,权宜之策。杜行清手忙脚乱的扒拉着窗户,人越急有些事就干不好,那窗玖被他挠的吱吱作响,也没打开分毫。
    我从小被人欺负,养成了这不爱说话的性子?说话间,文絮璁已经逼近,一字不落的把杜行清说过的话还给他。
    那不能,谁敢欺负丞相公子,那都是我瞎说的。
    可怜的杜行清,额角已经有汗了,窗框都快被他扒出火星了,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那窗户不堪忍受小侯爷的折磨,颤颤巍巍的露出了一个缝儿。
    杜行清大喜,伸手就去推。
    在他的头探出窗户的同时,一只素白的手揪住他的后领,将他一把拖了回去,接着,那刚刚才打开的窗户又被狠狠的关上了。
    风拂天青,墙角下花儿舒展着枝叶,正沐浴着阳光,猛的,一声痛呼使她的花蕊颤了颤,风把它吹向东边,似乎想要听得更仔细些。
    痛痛痛,絮璁那是我的胳膊不是面团,它是折不过去的。
    啊!你别打脸,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轻点轻点,你怎么不注意着点,那地方是你能痛下杀手的吗!我以后还要不要传宗接代了!
    絮璁,文少爷,文大公子,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
    5.第 5 章
    一柱香过后,文絮璁在桌边坐下,坦然的理着衣襟。
    杜行清缩在墙角,衣服凌乱的散开,委屈巴巴的:嘤~
    额角青筋跳了跳,文絮璁一眼横过去。
    他没下重手,也不知这货委屈给谁看。
    咳!杜行清立即从地上一蹦而起,拍拍身上的灰尘,没事人似的凑到文絮璁身边坐下。
    我们总算进来了。
    文絮璁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你这个小学子是怎么回事,小侯爷不满的撑桌教育他: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看看你那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没有我,你能光明正大从谢府大门里走进来吗?
    刚刚发泄了一番,现在也没有动手的欲望,但我们小丞相不动手就靠着一张嘴也能让杜行清输的惨绝人寰。
    若你想要光明正大的进谢府,文絮璁转身,正对着他:大可用你的名字,或是我的名字下拜帖,勿论堂堂正正的走进来,就是谢泽来院门处迎你,那都是必然之事。
    呃,这个小侯爷张口哑然。
    但我们此行是为兵符而来,想要光明正大的走进谢府,怕是行不通。文絮璁善解人意的替他反驳,白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知怎么的,那个对字哽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杜行清往旁边缩了缩,直觉让他还是要小心为上。
    平阳王和王妃还健在,但小侯爷这样方式,未免欠缺妥当。
    文絮璁现在还能想起杜行清是怎么编了一个悲惨的身世来诓骗那位管家的。
    我和弟弟是京城周边一个小镇上的孩子,家里还算有点余粮,但前几年流寇作乱,镇子上的人死了大半,家中爹娘也不幸惨死,我带着弟弟,一路与流寇拼死疏搏,这才逃出生天。
    管家听得一愣一愣的,动了恻隐之心让他们在府上找了个差事谋生。
    咳!杜行清假咳一声:那都是权宜之策,权宜之策。
    嗯,文絮璁声音低低的,向山涧流水似的,十分好听:所以我也没有拿此事来要挟小侯爷。
    话少的人向来一针见血,杜行清也曾听过这个道理,但今日,身体力行的见识过了一番,尤其是那人一针见血还睚眦必报,实在是,说不出的滋味。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来说正事。杜行清搓了把脸,强行把话题掰扯到兵符上来:我们现今人在谢府,夫子那里也已经告过假,接下来,就是专心搞兵符的事了。
    我们人在谢府,只要知道谢泽把兵符放在哪,接下来不是难事。
    这两人在人家的地盘上商量偷人家的东西,商量的十分坦荡,甚至还有几分冲锋陷阵,领兵杀敌的讲究兵法之意,但二人说到日薄西山,终于达成一致,先在谢府住下,偷摸打听到兵符在哪,再悄悄把兵符偷走离开。
    外面太阳都下山了,文絮璁站起来。
    你干什么?
    休息。
    晚饭还没吃!你就要休息了?
    不想吃!
    也不是不想吃,只是觉得不知道应该去哪吃,索性就不吃了。
    成,文公子你稍坐一会,我去给你找吃的。杜行清认命的拿着茶壶往屋外走,这祖宗是他死皮赖脸缠过来的,怎么能让人家饿着。
    文絮璁看着杜行清出门的背影,想说不用麻烦,但想起小侯爷金尊玉贵的,少不得要吃晚饭,又忍住了到嘴的话。
    杜行清一走,屋里安静下来,文絮璁坐了一会,觉得人家去找吃的,他在这坐着干等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同样生下来没做过什么重活的丞相公子用手,擦了擦桌子,但桌子不脏,一脸冷清的小公子收回了手。
    他又坐了一会,杜行清还是没回来,小丞相又低下头,用嘴轻轻吹了吹椅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还顺带着给杜行清的那把椅子也吹了吹。
    做完这一切的文絮璁看了眼窗外,无声的抿紧了唇,外面看着比刚才还要暗了一点,可是还是不见杜行清的影子。
    在文絮璁给每个椅子都拍了灰,屋里唯一的床架子也被他从屋外的树上扯了几条树枝子握在一起,打扫得干干净净,就在他忍不住还要看看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地方需要打扫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杜行清一手提着个食盒,一手提着茶壶回来了。
    丞相家的小公子,我回来了!
    文絮璁不自在的蜷缩了一下手指,想让他别这样叫,又觉得人家为了晚饭奔走,自己还要为这样的小事计较,未免小气。
    正当文絮璁还在床边纠结时。
    杜行清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你手里那是什么?这屋太暗了,你也不点个灯。
    找到火折子,杜行清对着它吹了吹,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小屋瞬间被莹莹烛火照亮了,杜行清顺手把火折子熄灭了,转头一看:你在收拾床啊!
    手里的树枝被文絮璁紧了紧,他也不晓得为什么,轻轻的嗯了一声。
    真不错,杜行清夸奖了一句,接着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朝他招手:快过来吃饭,虽然这里的饭是有点简陋,但人在屋檐下,等咱们拿到兵符了,我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烛火下,杜行清半张脸没在阴影里,另外半张脸在灯火下俊逸无双,眼角的笑意像是冬日暖阳那般抚慰人心。
    文絮璁被他拉到桌边坐下,手里还被杜行清硬塞了一杯热水。
    这水是我在厨房烧的,不用担心喝不得,这一下午我看见你捧着杯子好多次了,想喝水又不说,先喝一杯水再吃饭,对身体好。
    手里的茶还在丝丝冒着热气,文絮璁一愣,低头怔怔的不说话。
    你怎么啦?杜行清给他盛粥的手一顿,几乎是惊慌失措的去揽过文絮璁的肩,杜行清忧心忡忡的:你不会是在这里不习惯,像家了吧!
    没有。文絮璁躲过他的手,低头喝水。
    那行,杜行清仔细的在灯下瞅,看文絮璁神情态度都很正常,语调也很正常,就是比之前的声音要轻了点,杜行清略微安心,姑且把这当做他累了,不想说话而已。
    那你多吃点,杜行清把小菜都往文絮璁面前推,清炒土豆丝,时蔬虾仁,笋尖炒肉,还有一碟小蘑菇,文絮璁面前的桌子堆的满满当当的,最后,一碗清粥放在他身前:来,你的粥。
    文絮璁小口的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抬眼时手上就多了一双筷子,他又是一愣,等杜行清笑着说了一句什么,他也没听清,就恍然似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蘑菇。
    你喜欢吃蘑菇啊!杜行清把蘑菇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都给你吃。
    文絮璁小口咬着蘑菇,看了眼前那盘菜半晌,小声的说了句:多谢。
    不客气,杜行清受用的眯起眼,喝了一大口粥:你多吃点,是我把你拐到这来的,要是你瘦了,丞相大人那里我没法交代。
    文絮璁吃着菜,没说话。
    杜行清就去看他,青隽的小公子在灯下坐着,可乖的吃菜,小口小口,像猫似的,杜行清突然就笑了,这人生气是真生气,好哄也是真好哄,一顿饭就被骗了。
    6.第 6 章
    一食盒菜被两个半大小子吃的干干净净,文絮璁把筷子放在碗上,还没等他说话,杜行清就把他手里的碗筷接走:吃饱了吗?
    文絮璁看他把碗碟一样一样的放进盒子里,还有点愣:嗯。
    真吃饱了?
    文絮璁点头的动作带着几分肯定。
    吃这么少,杜行清一边嘀咕一边把食盒的盖子合上:那菜大半都是我吃的,我还当你不喜欢,等会去厨房给你偷两个肉包子,包子你爱吃吗?
    文絮璁并不挑食:都可以。
    好吧。杜行清收拾好桌子,把食盒往边上一放:该睡觉了。
    文絮璁目光上移,在烛火中半明半暗的床架子上停住了,继而,他的目光有点呆滞,杜行清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想到了什么,也停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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