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一只丧系咸鱼的日常

——(29)

    你真是殷无执说:不可理喻。
    他豁然站起,头也不回地跨了出去。
    姜悟皱了皱眉,又要闹什么?
    殷无执一路疾行,脑子里全是姜悟那句:不然呢?
    可笑,他再生气的时候,也未曾对那昏君说过任何诛心之言,可那昏君一开口,就毫不留情地往人心头扎刀子。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最可笑的是他,明明是被强迫入宫的,可入宫不到几日,就像着了魔似的任那昏君颐指气使,还总是想着让他不要被旁人发现,怕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殷无执。
    殷无执下意识停下脚步,转脸去看,姚姬正裹着一袭貂毛大氅,脖子上围着貂毛围脖,目光冷厉地盯着他:你这进宫也有段时间了,为何还是这般不懂规矩,见了哀家,也不知行礼。
    这分明是要找茬。
    殷无执撩袍行了武将之礼,道:臣方才在走神,请姚太后恕罪。
    女子的绣花棉靴来到了他面前,姚姬轻笑了一声,道: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殷王世子既然入了宫,就得学宫里的规矩,这种事,难道陛下没有教你?
    陛下日理万机,心胸宽广,哪里会在意这种小事。
    这是在暗指姚姬吃饱撑的没事找事,姚姬目光阴冷,传言当初南疆之战,世子殿下一骑一弓,单凭口舌便引得赵国战将贺威意气难平,孤军深入反遭射杀,如今看来,你口舌功夫委实练的不错。
    姚太后过奖。殷无执道:那次能够单骑获胜,主要还是多亏了贺威人蠢,臣不敢冒领此功。
    是么?姚太后抬脚,重重踩在他的手上,缓声道:哀家瞧世子殿下,还真是惊才绝艳,稀世之才呢。
    殷无执眉头拧起,抿唇道:太后这是何意?
    前几日你害陛下从屋顶摔下,太皇太后虽问了罪,哀家可没问呢。
    关你什么事。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姚姬像是吓到一般缩脚,扭脸看向姜悟,疾走两步挡住身后的殷无执,温声道:悟儿。
    姜悟被齐瀚渺推着,缓缓来到近前,道:皇祖母已经罚过,母后若是不满意,便寻她说理去。
    姚姬瞥了一眼身后的殷无执,含笑解释道:母后只是在教他礼数。
    殷无执。
    殷无执没有动。
    过来。
    殷无执站起来,沉默地来到他身边。
    姜悟道:你退下吧。
    大家一时都未动,因为不确定他在说谁。
    姜悟看向姚太后,道:退下。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总是不听他话。
    姚姬平复着呼吸,强笑道:悟儿,这深宫大内,你这位小冤家到处跑,着实有些不合礼数。
    朕自会惩罚。
    姚姬观察着他,又放轻声音:你已经多日没有来紫云殿了,过几日,来母后这儿,母后给你做些好吃的。
    姜悟直视她。
    姚姬又站了片刻,眸子里隐隐溢出委屈和愤怒,还有泪花在微微闪烁。
    姜悟只是看着她。
    姚姬最终还是走了,她一离开,姜悟便转动眼珠,把视线落在了殷无执的手上。
    后者直接把手背到了身后。
    推朕回去。
    臣还有事。
    殷无执,别让朕说第二次。
    我不会跟你回去。
    殿下。齐瀚渺试探地哄他:咱们回去吧,奴才看您手都红了,得赶紧上药。
    殷无执冷笑一声:上药,进宫不过两个月,我这大大小小上多少回药了,这宫里我不会再待了,你们自便吧。
    你敢抗旨,朕便命人围攻定南王府。
    臣不会抗旨。殷无执很有骨气:臣要去寻太皇太后为臣做主。
    第35章
    太皇太后和文太后不像是姚姬那样好打发,如果她们真的诚心要把殷无执送走,姜悟必然是拦不住的。
    殷无执这回是真铁了心,话落便直接抬步。
    袖口忽然一紧,低头去看,才发现上方挂着一只手。
    是姜悟的手。
    对方仰着脸,道:不许去。
    殷无执走了,他又要被迫去御书房,虽说不着急的事情都可以先放着,但一旦有加急的奏章,肯定要动手动脑子。
    万一不小心成为明君了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可能,可万一呢,那殷无执还怎么光明正大的登基。
    丧批心中愁绪横生。
    他想了想,说:朕以后可以少欺负你一点。
    殷无执冷冷望着他。
    姜悟又想了想,再说:朕刚才救了你。
    殷无执还是无动于衷。
    让朕看看你的伤,嗯?
    殷无执睫毛抖了抖,终究还是缓声把自己的意愿道出:臣不想继续留在宫里,请陛下成全。
    朕不许你走。
    抓住他袖口的手,又紧了一些,姜悟花了很大的力气,道:不许走。
    他后悔欺负的太过了,就知道不能这么过的。可是殷无执也太不行了,这才哪跟哪呀,他竟然就要被气走了。
    走什么呢,杀了他呀。
    杀掉他不就好了么,殷无执这么生气的话,为什么不杀了他。
    他理解不了,为何殷无执每次一被欺负,就想着跑,如果他一直这样的话,自己要怎么进行接下来的计划,怎么能让他杀了自己,怎么才能矫正历史,复刻那个令无数人口口称道的辉煌时代。
    殷无执怎么这样,历史上的他那么那么厉害,他不是应该像毒蛇一样蛰伏在自己身边,耐心等待时机一击必杀么。
    殷无执握着他的手,缓慢而不容置疑地把袖口抽出来,道:臣还是想回家。
    话落,他便毫不犹豫地迈步,未料姜悟再次伸手抓了他一把,殷无执正好向前,姜悟的力气都在手上,就这一步,居然直接被从椅子上带了下来。
    重重扑倒在他的身后。
    齐瀚渺惊叫:陛下
    殷无执僵硬地回头。
    那一抓显然用尽了姜悟全部的力气,他布袋子一般安详地趴在地上,一只手向前伸,洁白的手指指尖,指甲被带的翻开,露出丝丝血迹。
    殷无执头皮炸了一下,回身将他从地上抓起来,丧批被摔得灰头土脸,长发遮掩了全部面容。
    陛下
    姜悟被摔得有点麻,是身子一下子扑在地面上,那种撞击性的麻。原本他只是想抓一下,没想到殷无执的力气这么大,或者说,他没想到自己这么轻就被带下来了。
    陛下,陛下。殷无执把他的长发拨开,紧张地检查了一下他的全脸,道:怎么样?有没有摔坏?
    他声音发抖,脸色苍白而慌乱。
    好像很害怕。
    虽然不知道这种撞击力度对于人类的身躯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多多少次会有些损坏吧。
    殷无执定然是怕被问责的。
    要不要装死吓唬他一下呢,看他还敢到处跑。
    还是算了,万一吓跑了呢。
    朕,没事。
    听到他说话,殷无执才总算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身体腾空而起,是殷无执把他抱了起来,从姜悟的视角,只能看到他凸起的喉结和干净的下颌线。
    姜悟一动不动地盯着,恍惚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一样是躺在谁的怀里,一样是看着他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划过下颌,顺着喉头一路滚落。
    但追溯到很早很早以前,也只记得自己没有思想没有五识,风起时飘风止时歇,像一粒微小的尘埃,简单而纯粹地存在于天地,也或许是虚无之间。
    眼前光线大亮,姜悟被轻轻放在了龙榻上。
    他的目光穿过殷无执,看向后方几个太监惊恐的脸庞。
    有什么好怕的,他不明白。
    大不了,不就是一个死么。
    人类为何会怕死,死后成为灵体,纵享天地,自由自在。便是归于虚无,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享受,长眠才是真正极致的快乐。
    要不要去请太医来看看?齐瀚渺看着他平静而安然的神情,觉得有些离谱,这分明不是被摔之后该有的表现。
    暂时不必。殷无执坐在他身边,让人去接了热水来,一边拿湿帕子给他擦着脸上的灰尘,一边道:你还好么?
    姜悟终于看向他,语气十分平静:朕很好。
    可惜没有把魂魄摔出去,若是知道自己被带飞出去,他就应该把头低一点,说不定可以直接磕死。
    这样应该也算是被殷无执所杀了。
    不,不对,如果他这样死去,殷无执一定会被问罪的。
    哎,真难。
    殷无执。
    嗯?
    殷无执给他擦干净了手上的灰,并命人取来了剪刀,细细剪去他翻开的指甲,指尖传来丝丝缕缕的疼,姜悟道:你还走么?
    殷无执目光复杂,道:臣真的不想再留在宫里,臣有自己的家,臣想回家。
    为何?
    殷无执喉结滚动,他垂下睫毛,道:臣在宫中,过得并不顺心。
    姜悟顺着他的视线去看,目光落在他被踩得红肿的手指上。
    姚姬真是个坏人,掐他,还踩殷无执。
    当然他也很坏,也一直在欺负殷无执。
    殷无执是怎么回事,这么委屈也不爆发,还忍啊忍的,这般奇怪。
    齐瀚渺。他开口:去拿伤药来。
    伤药拿来之后,姜悟屏退了一干下人。
    殷无执不明所以,就看到姜悟沉寂了片刻,双手无声地向外侧移动,那一瞬间,他就像是施展什么大招一般,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
    优雅地直起了腰。
    他的肩膀向后呈打开状态,长发坠在脑后,脖颈一样朝后弯出美好的弧度。
    殷无执何其有幸,能看到天子自己从床上坐起来的画面。
    这一下又耗了他很多能量,姜悟蔫头耷脑了几息,然后转过脸,幽幽地说:手。
    殷无执回神,立刻藏到身后,道:臣无事。
    姜悟决定稍微对他好一点,先把人留下来,他伸手取过旁边的药膏,拿指尖蘸取了一些,再次开口,便染上了几分不容置疑:手。
    殷无执耳朵根开始发热。
    他犹犹豫豫地把手伸过去,便被对方轻轻托住,手指一片微凉,恰到好处地缓解了肿胀的痛感。
    小伤。
    为何不躲。
    以殷无执的身手,想避开不让自己受伤其实很容易。
    臣,不想得罪姚太后。
    是不想得罪姚太后,还是为了带着这个伤去见太皇太后,好加大让她做主出宫的概率。
    姜悟没有多问,他回忆着以往自己上药的模样,把殷无执的手举起来,低下头,轻轻地吹。
    殷无执:
    他红的都快不是自己了。
    姜悟行动起来总觉得费劲,可因为自幼养成的仪态,落在外人眼中就有种泰然与漫不经意。也因为所有的动作都很慢,便显得很温柔,被他上药的时候,就好像在被细心呵护。
    热气从两只耳朵冒了出来。
    他虽是定南王独子,可虎父无犬子,自幼就在万众期盼中长大,自然要比别的孩子努力很多。
    定南王对他的要求也很高,练功挨打摔伤都是家常便饭。固然是母亲,她安抚起来虽轻声细语,可也不是这样小心翼翼。
    虽说他清楚这其中是因为天子犯懒又拖延,可这副模样,哪个看了能不多想。
    姜悟吹完,又很慢很慢地把他放了下来。
    殷无执立刻缩回了手,听他道:包。
    臣,自,自己来。
    殷无执扭身离开龙榻,自己剪了纱布胡乱缠在手上。
    等他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情和表情,再回头的时候,姜悟已经重新躺了下去。
    他累坏了。
    果然,丧批是不配做人的,今日这几下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现在就想睡觉。
    可殷无执还没有给他准话,姜悟想着,又张开了眼睛,你还走么?
    如果殷无执还是坚持要走,他也没劲去留了,先歇一歇,待他离开之后,便憋气紫砂。
    如果殷无执准备留下,那日后对他的欺负也不能这么直白无脑了。
    做昏君也是需要搞事情的,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劳民伤财,怎么惹人痛恨。
    殷无执来到床边,目光与他撞在一起之后便立刻移开,臣,不明白,陛下为何非要留我。
    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养伤。
    嗯
    朕给你留了很多奏折。
    殷无执没好气地横他一眼,拧着眉在床边蹲下,道:就只有这样?
    嗯。姜悟搭配了一句好话:朕不想你走。
    殷无执看着他,须臾,垂眸笑了一下,又把嘴角抿住,硬邦邦道:你不是马上,就要迎娶皇后了?
    姜悟已经累到不想说话,但又不得不说: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
    谁说的。
    齐给使。
    原来如此,姜悟的大脑已经疲惫到不允许他去思考殷无执出宫和他成亲之间的关系,他道: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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