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一只丧系咸鱼的日常

——(2)

    姜悟顺势拉住那枚玉勾,尚未用力,手腕便被对方一把抓住。
    请陛下自重。
    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扣着他,许是因为被他方才行事触了逆鳞,扣着他的力气在不断施加,逐渐让姜悟感觉到了疼痛。
    他下意识想把手臂抽回,纹丝不动。
    只能仰起脸,提醒殷无执:疼。
    不知是因为这具身体本就敏感,还是因为他第一次做人尚未习惯,又或许两者都有,总之,姜悟是真的疼。
    他皮肤很白,此刻更因疼痛而显出几分苍白,冷汗渗出额头,像极了白壁挂珠。
    殷无执神色隐忍地松了手。
    他显然是在蓄意报复。姜悟抖着指尖把手臂收回,方才被抓过的地方已经浮出淤紫的指痕。
    心中不禁溢出愁绪。
    虽说他清楚持续羞辱殷无执一定会被杀,可他却忽略了一点,弑君夺位,便是殷无执这样的人,也定然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不会一上来就对皇帝下死手。
    姜悟不怕死,但他怕疼,殷无执这样不轻不重的报复,对他来说反而是个折磨。
    日后,一定得避免殷无执对他动粗,最好能让殷无执怕他。
    姜悟看他一眼,不高兴道:你敢伤朕。
    殷无执并未回避责任,而是后退两步,撩袍跪了下去:臣冒犯龙体,实在该死,请陛下降罪。
    他的反应并不让人意外,姜悟问罪恰好合了他的心意,对殷无执来说,哪怕是被关进大牢受尽刑责,也好过在这里锦衣玉食以色侍人。
    姜悟岂能如他所愿。
    手上被掐过的地方一碰就疼,他将手臂虚虚放在软塌扶手上,幽幽道:跪到朕身前来。
    殷无执眉心一跳。
    姜悟又道:你若不听话,我便派人将你衣裳扒了,关进铁笼子里去。
    殷无执豁然抬眼,目若鹰隼,阴鸷无比。
    姜悟神态自若。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知道殷无执一定会妥协,说到底,姜悟是皇帝,而殷无执代表着定南王全族,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轻易撕破脸皮。
    果然,只一瞬间,殷无执便换上了臣子该有的态度,他抬膝向前,跪行到了姜悟身畔。
    身高腿长的世子殿下,一跪下来也就比软塌上的昏君高上那么一点。
    这么近的距离,殷无执那张得天独厚的脸便越发清晰瞩目,说一句视觉盛宴也毫不夸张。
    冲着这张脸,谁敢说姜悟不是真的馋殷无执身子?谁敢说他不是沉迷美色无心朝政罪该万死的昏君?
    姜悟欣赏着他白璧无瑕的面容,有心上手冒犯一把,又害怕对方再拧他手臂。
    手指抬起又缩回,他道:齐瀚渺。
    齐瀚渺是他的贴身内监,听到传唤便立刻奔了进来:奴才在。
    你去寻根绳子,把他的手捆起来。
    这样再行轻薄,殷无执便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羞辱效果加倍,实在完美。
    齐瀚渺心情复杂。自打这位登基,他就越发猜不透对方的心思,尤其近日行事更是令人迷惑的紧。要知道殷陈两家在当世可谓是位高权重,先帝费尽心机想要制衡朝堂,恨不得让他们斗得你死我活才好。
    今帝却拿陈家嫡子去要挟殷家世子,这和逼着殷陈两家合谋叛逆有什么区别?
    要说他是心悦殷王世子,可这会儿却又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儿羞辱对方,哪有半点珍视人家的态度?
    但若只是觊觎对方的美色,世间美人又不止殷王世子一个,就因为这个得罪殷陈两家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齐瀚渺不太相信,天子会是为了贪图一晌欢愉连命都不要的人。
    他取了绳子过来,却又实在不想得罪定南王府,站在殷无执身畔,神色犹豫。
    其实若姜悟看上的是殷陈两家的庶子嫡女都说得过去,可他偏偏看上的是人家的嫡子,还是有功名在身的嫡子,这就着实有些欺人太甚,追古溯今,也未见过哪个君王昏头至此。
    殷无执显然并不想让他为难,主动伸出双腕,示意齐瀚渺尽管动手。
    齐瀚渺心中感动,小声说:得罪了。
    麻绳刚缠上殷无执的手腕,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传唤:太皇太后驾到!
    不等众人反应,一声怒喝已经传来:放肆!
    鬓角已经微微发白的女人箭步行来,目光森寒地指着齐瀚渺,道:把这以下犯上的奴才,拖出去杖毙!
    齐瀚渺浑身一颤,当即丢了绳子,疯狂磕头:太皇太后饶命,太皇太后饶命!
    姜悟迟疑地看向对方,在脑子里搜索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关系,道:皇祖母?
    周围人没有异议,他便明白自己喊对了。
    上回他割脖子的时候只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后,当时听说文太后随太皇太后一起去礼佛了,他看向伴在皇太后身边稍显年轻的女子,想必她便是文太后了。
    姜悟也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两个母后的,一个是亲生的,在他未登基之前只是一个妃子,他登基之后,对方便母凭子贵成了太后;还有一个便是文太后,乃他父皇正妻,她膝下无子,又深得皇太后宠爱,便留在宫里,顺其而然地做了太后。
    文太后快步上前,亲手将殷无执扶了起来,再次看向姜悟的目光,便染上了几分责怪。
    姜悟在脑海中整理文太后和殷无执的关系。
    她出身黔州常家,父亲乃黔州节度使常志儒,常志儒有三个女儿,两个皆嫁入了宫中,还有一个则嫁给了定南王殷正。
    换句话说,文太后是殷无执的姨母。
    姜悟制止了不断磕头的齐瀚渺,皇祖母已经沉着脸上前。她是接到了姜悟留宿陈子琰逼殷无执进宫侍寝的消息才赶回来的,此刻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不悦,但语气却还算温和:皇帝,你跟哀家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其实是在给姜悟台阶,让他与殷无执重修旧好。
    定南王屡建奇功,殷无执更是自幼随父出征,十四岁便连杀赵国三大悍将,赫赫战功震古烁今,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怕撇去他母亲在黔州的势力不谈,这父子俩在军中威望也不是一般的高。
    这刚刚平定战乱不到三年,定南王一家才过了多久平静日子,就被姜悟传来宫中做此羞辱,莫说定南军不服,便是天下人,也定会议论纷纷。
    皇帝这般行事,是对大夏江山极大的撼动。
    让姜悟和殷无执修好,也是从大局考虑。
    姜悟岂会不知,可他又不是真的姜悟。身为一只丧批游魂,让他咸鱼还能勉强接受,让他当皇帝干实事,倒不如一死了之来得痛快。
    他暗想,这些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呕心沥血批阅奏折绞尽脑汁制衡朝堂千方百计忙碌民生的不是你们,要能选择,姜悟宁愿变成一个后宫嫔妃,随便侍侍寝就能锦衣玉食,踏踏实实等待死亡来临。
    当然了,百姓乞丐或者是一条狗更好,至少想死就死,不用担心影响历史,哪像他现在,找死还得费尽心思,累死个阿飘。
    此刻,他不得不给皇祖母一个理由,但这个理由又不能太荒谬,比如说他要找死,这一点会侵犯其他人的利益,危及江山社稷,定是万万不可的。
    姜悟道:朕喜欢他。
    现场诡异地一静。
    虽说全天下都知道姜悟宣殷无执进宫,定是对其有些不轨的心思,可当这件事被天子坦然道出,还是有些让人震惊。
    文太后先反应过来,道:可阿执,是男儿身?
    男的又如何,朕要定他了。
    皇祖母的脸色微微有些发青,道:荒谬。
    这两句真心话并未引起殷无执半分波澜,他态度依旧冷漠,甚至直言拒绝道:陛下错爱,臣感激万分,但臣到底是男子之身,不便一直留在宫中,还望陛下高抬贵手,放臣回府。
    这言下之意,就是你虽然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
    所以还是请你不要再自作多情,趁早桥归桥路归路吧。
    第3章
    姜悟看也没看他一眼。
    殷无执好像还未搞清楚状况,莫说姜悟本就别有目的,便是他真的喜欢殷无执,以他的身份,要强行留对方在宫里,岂是一个小小世子能够轻易违抗的?
    他一脸漫不经心,话却是说给皇祖母听的:你若非要走,也不是不可以,这皇帝我便不做了,你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
    现场又是一静,皇太后的脸色越发难看。
    姜悟语调悠悠地拍板:总之就是这样,要么他留下,要么我跟他一起走。
    如果当不了皇帝就说明修复历史失败,那也不必再白费力气,一出宫他就自尽,快快乐乐继续做鬼。
    反正也尽力了。
    但历史显然不会被轻易更改,就像那天他割脖子被阻止一样,固然太皇太后两人都愕然并且气愤,竟都未直接开口让他从皇位上滚蛋。
    当然,她们也没这个话语权,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姜悟,他才是天下之主,是这个国家说一不二的人,作为长辈,她们可以在旁劝导辅佐甚至斥责,可姜悟若定要一意孤行,也一样只能干看着。
    皇太后最终道:殷世子,你随哀家出来一趟。
    姜悟差不多能猜到她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劝殷无执暂且忍忍,说他一时昏头之类,姜悟既然已经说了非要殷无执不可,她定然不会帮助对方离开,跟姜悟过不去。
    但应该会另寻时机,规劝姜悟。
    磅礴的雨水逐渐变得淅淅沥沥,殷无执走回来时,姜悟依旧赖在那一方矮榻上,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偏头对着屋外。
    披散的长发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半只素白的耳朵。
    慵懒,散漫,不修边幅。
    惹人厌恶。
    殷无执旋身,在室内距离姜悟最远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姜悟一直躺着没动,也没寻他取乐。
    殷无执静下心来,听到他平稳的呼吸,才发现他是睡着了。
    阴沉的天越来越暗,淅淅沥沥的雨水一直未停,忽有一阵寒风刮了进来,殷无执抬眼,正好见到榻上的昏君打了个冷战。
    齐瀚渺。刚睡醒的家伙嗓音微哑,齐瀚渺,朕冷。
    齐瀚渺方才被皇太后传去训话,这会儿还未回来。
    殷无执随手取过小桌炉上的玉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又一股小风吹了进来。
    室内的殷无执都能感觉到了凉意,更别提窝在屋廊下的昏君了,姜悟在上面蜷起了身子,迷蒙的脑子逐渐在寒风中清醒。
    齐瀚渺。他叠声喊,温温吞吞,黏黏糊糊:齐瀚渺,齐瀚渺,齐瀚渺
    殷无执淡定地抿着茶水,冷眼旁观。
    在姜悟锲而不舍地呼唤下,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齐瀚渺远远地应了一声,扬声道:奴才来了,这就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冲进来:陛下,老奴回来了。
    姜悟没有问他去哪儿,似乎也不在意他去了哪儿,听到对方的声音,他也没有回头来看,而是缩着脑袋哼唧了一声,说:朕冷。
    齐瀚渺很快去拿了毯子来给姜悟盖上,又命人去寻了暖炉塞进他手里,温声道:陛下,可好些了?
    姜悟点点头,抱着暖炉眨了几下眼睛,身体温暖了,才有心思想别的:殷爱卿去哪儿了?
    世子殿下齐瀚渺道:在后头坐着呢。
    谁让他坐了?姜悟道:让他过来跪着。
    齐瀚渺悄悄扭头看了一眼殷无执,被他的眼神给冻得一激灵,只能试探性地转移话题:陛下您看,天都要黑透了,您这肚里还未进食儿呢,是不是得先吩咐传膳?
    差点忘了,做人还得吃东西。
    好吧。姜悟摸了摸肚子,道:让殷爱卿过来。
    终究还是躲不过传话筒的命运,齐瀚渺只能回头:世子殿下?
    殷无执盯了昏君几息,重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齐瀚渺不敢多留:奴才这就去传膳。
    得到姜悟的允许,他立刻脚底抹油把空间留给两人。
    殷无执又在居高临下的看他了。
    姜悟没有在意他的冒犯:朕想进屋里去。
    殷无执侧身,给他让开位置。
    丧批岂会自己走路:你抱朕进去。
    殷无执:?
    姜悟指着殷无执喝水的那个桌子,旁边赫然放着一个宽大的软椅,是他来到这里之后专门寻人订做的,可以把人完全包裹在里面,十分舒适。
    他说:你把朕抱那里去,朕要等吃饭了。
    殷无执没动。
    姜悟道:你要是不听话,朕就把你衣裳扒了,关铁笼子里去。
    殷无执道:陛下是大姑娘么?
    姜悟摇了摇头。
    讥讽没起任何作用,殷无执只能压着火气:臣抱不动陛下。
    那也得抱。
    殷无执:摔了自负。
    朕要是摔了,就宣你爹进宫伺候。
    你
    嗯?姜悟偏头,分明是在挑衅,但眼珠却似琉璃,不见半分波动。
    殷无执胸腔震动,霍地一把拽掉昏君身上的毯子,保暖措施褪去,姜悟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脖子,他揣着手炉,看到殷无执渗人的表情,嘴角微微一弯。
    殷无执眉头紧锁,对他显然有些无从下手,见状冷道:笑什么?
    快抱。
    姜悟对他来说仿佛洪水猛兽一般,殷无执强作镇定地伸出双手,忍着满心嫌恶,重重闭了一下眼睛,才克制地将手放在姜悟的肩膀。
    姜悟丢了暖炉,顺势伸手圈住了殷无执的脖子。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淡金内袍,布料是细绫,相当柔软贴身,刚刚被裹在毯子里,还隐隐带着些热度,一下子贴在殷无执的身上,触感有些过于亲密。
    殷无执条件反射地抓住了他的双臂,便听他叫: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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