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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为了这个两口子吵得挺凶。毕家老两口也听到了。毕爸爸虽然早就知道大儿子有私心,但他以为就是想找一个更赚钱的工作。而且现在他们老两口退休之后也能有个事儿干,一个月还能赚一两百,他们挺高兴了。可他们哪儿想到大儿子居然想去霸占二儿子的房子。这下子他也忍不住骂了起来。
    毕胜挨骂当然不爽。但是他知道这件事说出去也没道理。最后也只能作罢。于是就把房子租了出去,这么一来一年也能多不少进项呢。
    毕鹏对父母来挺高兴,甚至是嫂子过来他也挺开心。就唯独他大哥,两兄弟自小就不怎么和睦。他就是再能容忍,也不可能会喜欢。所以在收拾房子的时候他就没有去过几次。毕竟快要期末考试了,年组老师们商量了一下,打算办一个周末的免费辅导班,他报名参加了,的确是挺忙的。
    C市地处北方,冬日的寒冷远比毕家人想的更夸张一些。而且现在他们住的院子还不是集中供暖,那就需要自己买煤烧炕。这个工作毕胜是不会做的,毕家父母也没做过这些活计,但他们跟左邻右舍学的很快,也挺迅速就跟周围的人打成了一片。
    他们住的这边也算是近郊,公交车距离最近一个镇的集市有五站。基本上每周末赶集买一次东西,都是便宜又实惠的。毕爸爸是在仓库做打更的工作,毕妈妈是给仓库的工人们做早餐和午餐。因此老两口就是从头天晚上九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按照当时普通工人月薪一百三的平均值,廉山给他们的标准是每人月薪都是一百五。跟给安然和毕胜的是没有差别的。
    这么一来这一家四口每个月就有六百的收入。这在当时可是绝对富裕的家庭了。可即便这样,毕胜看到毕鹏送来的年货,心里也不平衡了。那大米白面还有带鱼和罐头都是学校给老师们发的福利。就因为他读了大学有一个铁饭碗,就有这么好的待遇。自己虽说是在王老板那里有了工作,一个月也薪水不少。但过年的时候每个人就发了一百块钱。哪儿有这么多好东西啊!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能自己憋在心里。他也心知肚明。就毕鹏发的这些东西和到一起也就不到五十块。可东西那么一大堆摆在那里,他就是别扭。于是对着毕鹏说起话来就阴阳怪气儿的。诶呀。这当老师就是好。要不人们怎么都说铁饭碗香呢。
    毕鹏皱了眉头:王哥他们给每个员工都发了一百块的红包。咱家四个人就是四百。而且洪哥也给咱们送了半扇猪和四只鸡,两只鸭子还有一只大鹅。这你还不觉得香?
    毕胜脸色当时就变了:哪有单位不给员工发年礼的?
    毕鹏笑了笑:是啊。所以发了钱又给送了东西,大哥,你怎么还觉得我的这点儿米面香呢?
    安然这时候赶紧过来打圆场。大鹏啊,你别听你大哥胡说。他是高兴呢。平时在家没少念叨王老板和洪老板的好。这是见到你就不会说话了。说完她用力拽了毕胜一下。
    毕胜也知道,这些话要是落到王超众耳朵里,那就算他不开了自己,对自己印象也会变得很差。索性也就不再多话。然后赶紧把这毕鹏带来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毕鹏也没办法跟自己的大哥多矫情。他来也不是为了看他的。于是他去跟父母说话。得知后天仓库最后一批货发出之后,他们就要休息到初六才上班,毕鹏还挺高兴。爸,妈。我跟你们回去看看?家里那些亲戚得走动走动吧。今年是咱家第一次没在家那边过年,咱们不回去一趟不好看。
    毕爸爸毕妈妈也正有此意。可是他们两天前跟大儿子说过一次。大儿子可是一点儿都不想回去。他甚至连岳父母家都说等过完年再回。现在小儿子这么一说,老两口立刻就找来大儿子大儿媳一起商量这件事。
    一家四口人,只有毕胜一个人不情不愿。不过他最后还是主动揽过了买火车票的事儿。就是等当天毕鹏回宿舍的时候,他送出院儿门跟他提车费的事情。大鹏啊,不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抠门。你也知道。我和你嫂子还得供养爹妈,一家四口人的日子跟你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不一样。而且我和你嫂子也还没孩子,这还打算攒俩钱去医院看看。你看我为啥不愿意回去?咱家房子不是都租出去了。回去住哪儿啊?我和你嫂子能住他娘家,那你和咱爸妈呢?麻烦亲戚不好意思,那不就得住旅店吗?三间房一天就得不少钱,这还得买东西送人,里外里得花两三百吧?咱家啥家庭啊这么造。
    实话实说,毕胜这个话毕鹏也没办法反驳。毕竟的确回去一趟花销不小。可事实上如果没有毕胜非要来C市,他们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局面。但这话说了也没又意义了。毕鹏也没有再废话。从背包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三百块。多了我也拿不出。毕竟我跟洪哥借了两万呢,我得月月还钱。我也就能拿出这三百了。这里有一百,购买往返车票了。到时候你跟嫂子住安家,我带着爸妈住旅店就行,那个钱我来花。还有两百我给爸妈留着买年礼。应该也差不多了。说完他抽出一张给了毕胜。然后转身回去,又把两百给了毕妈妈。
    毕胜本以为自己能要出钱来,结果钱要出来了,却只给了自己一百,还得由他来买往返车票。是能剩不少,可他不舒坦啊。这不是毕鹏这小子信不着自己吗?!可钱已经给了老娘,他也不能说不行。于是毕胜就又在心里记恨上了一笔。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龃龉在这个新年里尤其多。谁的钱赚多了,谁的便宜占少了。毕胜一个人计较得上蹿下跳,弄得安然又跟他吵了两次。可以前她吵架还能回娘家。现在在这个地方,她就不认识别人,这下好了,吵架之后连去的地方都没有。初五那天毕胜又因为除夕晚上吃饺子,第一个硬币被毕鹏给吃到了,骂骂咧咧的说了一个多小时,安然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又跟他吵了几句。
    毕胜等着安然:你是不是就看上毕鹏那楼房了?我告诉你,你比他大五岁呢。他可看不上你!
    安然差点儿气疯:你说的这叫人话?有你这么说自己媳妇儿跟亲弟弟的吗?你还是人吗?!
    毕胜冷笑:我凭什么不能说?想让我不说你别那么干啊!这家伙。我在家里整天愁眉苦脸,天天找我的毛病。毕鹏一过来你就眉飞色舞,就差给他搭个板儿供起来了。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你当我不知道呢?我呸!
    安然气得直哆嗦,指着毕鹏也不管不顾的骂了起来。虽然她本性是个和善的脾气,但和善不表示可以任人羞辱。她这一吵,那边老两口也听到了。赶紧过来劝架,问这是因为什么吵起来了,谁都不吱声了。那怎么说呢?毕胜也知道自己那就是胡说八道。这话要是被爹妈知道,少说自己得挨一顿棒子。那安然就更不能说了。她这是又气又委屈,好几口气没喘匀,突然就身子一挺晕了过去。
    这下毕胜也吓到了。三口人赶紧把安然送去医院,然后用医院的电话给毕鹏的宿舍收发室打了个电话,毕鹏是半夜接到的电话,听说嫂子进了医院,他也赶紧就穿好衣服骑上自行车就赶了过去。
    毕鹏到的时候没想到陆青和廉山也在。一打听才知道是晚上北北突然有些发烧,他们是带孩子来输液的。毕鹏先看过嫂子,听医生说没有大事,就是一时气火攻心。现在人已经醒了,以后要心平气和才行之类,他也就放了心。但至于能不能心平气和,他也知道,有子大哥那个狗脾气,怕是也难。然后他就又去看看北北。
    北北是真的烧红了小脸儿,这会儿正在输液,还是蔫儿蔫儿的。但是看到毕鹏,他立刻露出了笑脸。毕老师,我没事的。您怎么来呢?
    毕鹏坐下来摸了摸北北的额头。老师知道你生病了,当然要来看你啊。现在还难受吗?
    北北回答:不难受了。不过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把雪球藏到房间里玩了。
    敢情是因为这个才着凉发烧了,毕鹏也很无语。有记性就好。你还小,抵抗力不高。身体也不强壮。所以不能贪凉。
    门外毕爸爸和毕妈妈也过来看北北。在门口看到儿子这么喜欢孩子的样子,老两口叹了口气。
    陆青大概也猜到两位老人家是什么意思了。您二位也别担心。大鹏的相貌能力和工作,找对象是很容易的。等房子下来,就更不愁了。其实他们俩也不知道毕鹏有没有姻缘,有没有后代。但在毕鹏还没有觉醒之前,他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两老笑了笑:我们是不担心他的条件。但是他性格内向,不是很愿意跟陌生人接触。我也知道有同事在追求他,但是你们看,这小子就像没开窍一样。这哪儿行呢。
    廉山说:这事儿我们哥儿们儿好说话。过两天我跟他聊聊。不过您也别着急,说多了他心里压力也大。
    这时候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洪信,四个人扭脸一看。陆青脸色当时就黑了。不是旁人,正是北北的那个亲妈应素薇。
    第134章
    应素薇在警方那边的确是要被追拿的人。但这个年代车票还没有实名制,都是几块钱买一张纸票票。警方的数据也不是全国联网共享的,真要抓人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而应素薇也不知道洪信报了警,就是听一个以前认识的人说起现在洪信认识了一个大老板,也混成总经理了,换了新房子,陶瓷厂的领导见了他都点头哈腰的。这可把应素薇给刺激得不轻。
    她一开始就不喜欢洪信。只是觉得洪信是个老实好欺负的。而且当时她是被情人的老婆给堵住了,所以不得已想赶紧找一个接盘的,这才找到了还在等着她的洪信。毕竟她在外地做的那些事,远在C市的洪信也不知道。于是这日子一过就是这么多年。而她其实在北北三岁之前也的确没再胡闹过。
    她现在跟着的这个男人其实也是当年好过的。她本来还想糊弄这个男人,说北北其实是他的。所以一开始这男的答应带北北一起走。结果半路对方发现不对劲儿。她一直说北北今年是六岁,可北北却只有五岁。那就肯定不是他儿子啊!男人可不愿意给别人养儿子,就起了把北北卖给人贩子的心。好在应素薇再不是个东西,她也不能接受卖儿子这件事。于是就跟男人大吵大闹,男人没办法,只能答应把北北送回给他亲爹。然后就有了火车上被遗弃的那一幕。
    这次她回来其实就是找洪信的。但是她没敢回以前老房子那边。她知道洪信搬了家,而且正在放寒假的时候,去学校也找不到儿子,她就干脆找了个地方先住下来了。今天是晚上胃疼得不行,没办法才来了医院。没想到就碰到了洪信,她此刻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叫了一声之后赶紧就跑了过来。
    见应素薇想过来抱自己,陆青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赶紧躲开,甚至是躲到了毕妈妈的身后。你又想干什么?!
    应素薇眼泪汪汪地看着洪信:信子,你是恨我吗?也对,你应该恨我的。可是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我保证以后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陆青就觉得胃里十分不舒服。你还是别演了。你抛夫弃子的时候,怎么没有今天这个演技?还有应素薇我告诉你,你当初偷盗了家里的东西带着儿子离开,我已经报警了,而后你把儿子遗弃在火车上,这事儿我也已经报警了。你现在最好去警局自首。说不定还能有一个宽大处理的优待。不然等我把你扭送过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应素薇哪里想到洪信居然报了警,还报了两次。这她可不干了。姓洪的!你别以为你有钱了就能抛弃糟糠!你想把我甩开,门儿都没有!
    这时候廉山实在是忍不住了。糟糠?谁?你吗?我可没听过会跟奸夫卷走亲夫钱财,连锅碗瓢盆都没剩下,还把亲儿子给扔了的糟糠。这位女士,我劝你还是表现出自首的意愿。毕竟你现在想跑也已经不可能了。
    应素薇是不可能认识王超众,因此她也没觉得这个大半夜在医院陪着洪信的人会是那个大老板。脸色就摆得非常难看。你是谁啊?我们两口子说话你管得着吗?!
    毕爸爸毕妈妈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这女人是谁了。同样是女人,毕妈妈对抛弃孩子的人是最没办法容忍的。你这种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为了奸夫亲儿子都扔了,你还有脸回来跟洪信说这些话?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这时候护士过来,让他们不要大声喧哗。这里都是病人,而且是急诊科。毕鹏也从输液室里出来。因为刚才北北突然害怕了起来,开始哭,他哄了一会儿没哄住,这就赶紧出来叫人了。
    陆青和廉山赶紧回去看北北。北北看到爸爸立刻就张开双臂。陆青赶紧扶住了他。我的小祖宗,别乱动,万一针眼儿鼓了可怎么得了。
    北北所在爸爸的怀里,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爸爸,别不要我。我很听话。
    陆青心里很难受。这不是他第一次养孩子。但是跟宝宝贝贝那两个小宝宝对比,北北这个年纪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孩子很可怜,很值得人心疼。加上北北很依赖他,他在不知不觉间也早就把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责任。现在看到孩子这样,他猜到是听到了应素薇的声音。一想到孩子有这样的反应,他就更难受。北北,刚才爸爸看到你妈妈了,你想见妈妈吗?
    北北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几下。爸爸,可以不看妈妈吗?我害怕。
    声音小小的。却砸在陆青的心上。好。那咱们就不看妈妈。乖,好好打针,然后睡一觉就不难受了。天亮了就什么不开心都没有了。
    这时候应素薇冲破防线跑进了输液室。因为这间输液室只有北北一个病人。倒也不怕影响别人。只是应素薇上来就冲到床边,一把拉住北北的胳膊就往她怀里拽。北北!妈妈的好宝贝!快让妈妈看看!怎么就病了呢!
    陆青根本没多想,就怕北北的针头被碰到抬手就给了应素薇一下。滚!别逼我打人!
    应素薇被推了一个趔趄。但她抓北北胳膊抓得很紧,结果就是北北也被拉动了,这下针头直接掉了出来,血当时就冒出来了。这下陆青可是真的怒了。之前只是对应素薇的厌恶,那还是来自于洪信身份本身的态度。可现在却是来自于他自己的愤怒了。你他妈放手!北北在输液!你拽个屁啊!山哥,快叫护士!
    慌乱之中,也没有人意识到他这个是山哥还是三哥。总之所有大人都一阵忙活,最后应素薇是被廉山直接押着肩膀给弄了出去,而后他和小黑直接就把人送去了派出所。不然这个女人还指不定又作什么妖呢。
    北北早上的时候已经退了烧。医生说没有其他的症状,可以回家。但如果又烧起来就要立刻送医。另外手上昨天的伤也经过了处理,并告诉他们要注意别碰到水,也别着凉让伤口感染。看得出来。护士和医生都挺心疼北北的。可毕竟是外人,也都没好说什么。毕竟昨天光是看热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这个孩子的父亲,其实跟孩子一样,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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