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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界传闻这辛少卿与殿下乃是好友,想来应当不会有假”,刘弦羽眼帘微垂,轻拍着弟弟刘弦亦的肩膀,神色有些凝滞。
    “怎的不会有假?”,吕赫徽凝着手里的茶盏,缓缓的抬了眸,“是个女人都会有些血性,你既已入辛府,成了少卿君,便不该再有旁的心思。”
    刘弦羽拍肩的手一顿,惊讶抬眸:“你,你是说辛少卿她…”
    “这不可能!”,刘弦亦脸色顿时一白,几乎是吼出了声,“我从未让她知晓过我的心思,她,她怎么可能刻意…”
    “可她若是早就知道了呢?”
    夜风拂过,纱罩里的烛火跟着轻晃了下,明明灭灭的忽闪着,昏暗里,吕赫徽突地紧攥上茶盏,神色莫名的有些阴翳。
    “她,她知道?明明我…”,刘弦亦神思一晃,音色蓦地有些发颤,“可她在我面前从来都只是笑呵呵的陪着小心,就算我一直冷着脸,她也从未因此发过什么脾气,若,若她早就知道,怎会…”
    “呵~,你莫不是以为大理寺少卿的这个官职只是个名头吧。”
    吕赫徽盯着眼前这张苍白无措,让他恨不得撕扯碾碎的脸,眸底的冰刃几乎凝结成了实质--
    为什么?
    为什么他求而不得的东西,他刘弦亦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他千方百计,挖空心思的探到了她的喜好,又咬牙含泪抛弃了自己的所有,逼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训练,耗尽了艰辛,丢下了所有的矜持与骄傲,终于千辛万苦一点一点的打磨成了她喜欢的模样,那一刻他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她能着上红妆,款步而来,与他十指相扣,于月下互诉衷肠。
    可最后呢?
    能肆无忌惮的躺在她的怀里,看着她笑,向她撒娇的人,变成了他刘弦亦,能躺在她的身下,与她夜夜在合欢榻上相缠的,也成了他刘弦亦!
    为什么?他刘弦亦凭什么!
    他思之欲狂,久念成疾,揉碎了多少张桃花笺,才谱得一首能让当朝国手也赞叹不已的相思曲,原以为可以在那琼华宴上一举夺得她的注意,结果那道圣旨却毫无预兆的砸了下来,让他连月来,没日没夜,废寝忘食的准备,顷刻间都变成了笑话--
    那时的他还以为是天意弄人,整日里浑浑噩噩的,只会怨天恨地,对那位被陛下亲口定下的少卿君,除了羡慕,便只剩下了嫉妒,却不想在她的喜宴上,看着她那满脸的喜意,亲耳听到她笑着吐出的真相--
    原来啊--
    是她费尽心思的讨好,才请动了那位深居简出,向来就不讲究情面的长帝卿出面请旨。
    原来啊--
    是她千方百计的搜罗,才寻到了已经在战乱中绝迹的先帝金匮,取悦了御座上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陛下,才有了那道一笔挥就的赐婚圣旨。
    原来啊--
    他竟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
    可是,如今,这个身在福中而不知福的刘弦亦,心里竟然还心心念念的想着那个永安侯世女。
    他刘弦亦究竟是把她当什么了?怎么,怎么可以!
    “阿徽,阿徽,你怎么了?”
    手被摇晃了几下,吕赫徽心中突地一警,赶忙收敛了神色,嘴角僵硬道:“只是突然有些感慨辛少卿那样的人竟也会这般在乎着一个人,弦亦,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哦,原来是这样”,周樰绮惊吓似的拍了拍小胸脯,语气有些抱怨道,“可你刚才的眼神是真的有些吓人,好像是要吃了谁似的,看的直让人发冷。”
    吕赫徽这才慢慢舒展了尖眉,打趣道:“怎么会呢?一定是灯光太暗,你瞧错了。”
    “如今白日里虽炎热的很,但到夜间多少还是有些凉意的,且咱们出来的也有些时候了,再不回席上,就该有人来寻了。”
    刘弦羽却没有轻易的被吕赫徽这番话给糊弄过去,他瞧出了吕赫徽对自个儿弟弟的强烈敌意,心中恍然间似明白过来了些什么,当即决定要拉着自个儿弟弟与吕赫徽划清界限,至于原委,待得了空,再过方府去与弟弟细细说道。
    想到吕赫徽刚才瞧他的眼神,刘弦亦心里也莫名觉得有些渗的慌,他紧抓着自个儿哥哥的手,迫不及待道:“是这个理儿,那咱们都快回席上去吧。”
    好不容易又聚在了一起,这才一会儿就又要散了,周樰绮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还是点头附和道:“是出来挺久了,那就先回吧。”
    看着刘弦亦似乎有些不适,刘弦羽一个人扶的实在也有些吃力,随侍的小奴又都侯在下头,这般想着,周樰绮赶忙上前去帮刘弦羽扶着刘弦亦起身。
    “咦?阿徽你不一起走吗?”
    周樰绮看着吕赫徽似乎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不由疑惑的问了句。
    周樰绮闻言,摆了摆手,拒绝道:“不了,我刚席间贪杯,不免多喝了些,未免酒醉失礼,就先在这坐会儿醒醒酒再说,你们就先回吧,阿绮你到时知会一声我爹爹便好。”
    “哦,我知道了”,周樰绮说着点了点头,既而又关心道,“可要我吩咐人送碗解酒汤过来?”
    吕赫徽摇了摇头,微笑道:“不必了,只是酒气有些上头,并没有什么大碍,你们就先回吧,不必担心我。”
    “好,那咱们就先回席上了,你也记得要早些回来”,周樰绮嘱咐了声,便点了点头,帮刘弦羽扶着刘弦亦,告辞离开了玉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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