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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阮从震惊中回神,手忙脚乱地拉着他的衣袖,本是想说些劝阻的话,但当叶晞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阴沉着眼看向她时,她慌得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奴先帮世子把脸擦净,将头发梳好,再换身——”
    然而叶晞并未听她把话说完,便已径自转身回了阔屋。
    阿阮欲哭无泪,心突突地跳:不,世子,奴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
    可对上叶晞那双仿佛什么都能洞悉似的清泠又干净的眼眸,她却又什么劝阻的话都说不出来。
    与其说是不敢说,倒不如说是……不忍说。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世子说要出去,离开这禁苑,离开这府邸,到外边去。
    可是,王爷能让世子出去吗?
    阿阮愈来愈有一种感觉,总觉这座禁苑“禁”的并不是任何外人,而是这座院子里的人,至于院外的护院,也并非是为守卫这座院子而日夜值守,而是为了牢牢看住这院中人。
    这座禁苑,是住处,却也似囚牢。
    阿阮不敢再所想,紧跟在叶晞身后,也进了阔屋。
    她为叶晞换上了元日那日的新衣,替他将头发梳得整齐,戴上小冠,担心他会被春寒冻着,不忘给他披上一件氅衣。
    叶晞则是一言不发,像个听话的孩子配合极了。
    末了他看看阿阮,蹙了蹙眉,“小哑巴你去将周叔给的新衣换上。”
    阿阮本是不舍得,但看叶晞一副不容她说不的模样,她只能默默地将收好的新衣拿出来,躲到西屋某一排书架后,心疼地将新衣换上。
    她想,就穿这么一天,出去的时候坚决不能弄脏了,回来之后她再脱下收起来就好。
    阿阮的新衣同府上婢子的衣裳俱是同一款式同一颜色,为了应景,这新年新衣做成的是鹅黄.色,衣襟处还绣了数朵小梅花,叶晞觉得,他的小哑巴和鹅黄.色很是相配,比她之前穿的衣裳要好看上许多。
    “过来。”叶晞道。
    阿阮恭敬地来到他跟前,只听叶晞又道:“转过身去。”
    阿阮依言照做,从不会多舌询问主子不当也不配问的问题。
    尔后她感觉叶晞拿住她的头发,将什么东西系到了她头发上。
    待他系好,她才抬手摸了摸。
    是此前他从她头上扯掉的紫笑送给她的那根发带。
    阿阮很是吃惊,她以为他早就扔掉了,没成想他竟然还留着,而且还是好好儿的。
    可世子是收在哪儿呢?竟一拿便拿了出来,还亲自帮她系上。
    阿阮想着想着不由红了脸,忍不住再摸了摸叶晞亲手为她系上的发带。
    虽然系得并不整齐,但阿阮仍是觉得稀罕欢喜得不得了。
    待她从欢喜中反应过来时,发现叶晞已经从一旁的架子上抓了一把弩机朝屋外走去了,她赶紧将钱袋揣好,朝他跑去。
    “谢谢世子!”阿阮跑到叶晞身侧,欢喜地冲他比划。
    叶晞只是淡漠地睨她一眼,阿阮则是笑得仿若吃了饴糖。
    是他喜欢的模样。
    只是当他将将打开院门还未跨出门槛时,果然被门外的守卫给拦住了。
    第29章 出门 世子,不怕的。
    阿阮只见叶晞离开过一次禁苑, 就是秦霁欲将她带走的那次。
    而莫说走出禁苑,便是他走出阔屋,阿阮也是这么些日子才第一次见到。
    她劝了他好些日子, 她还以为世子根本没有将她的劝说放在心上。
    阿阮也没有想到,她的猜想竟是真的, 这禁苑外的护卫,不会让世子轻易离开这座庭院。
    看着门外两名守卫交叉挡在叶晞身前的佩刀, 阿阮紧张不已,正要劝叶晞回屋去而她去询问荣亲王的意思,只见叶晞将握在左手上的弩机举了起来。
    只听“咔嚓”轻轻两声响, 那在他手中如同一只长方盒子的弩机瞬间展出两侧弩翼, 锋利的短箭就在箭槽中, 泛着森寒的箭簇直指其中一名守卫的咽喉。
    “滚。”叶晞非但不听守卫的任何解释, 更是大有守卫再胆敢多说一个字便会当场将他的咽喉射穿的打算。
    阿阮见过他使用弩机的模样, 她有注意到他的弩机仅需要一只手便能使唤,此刻只要他的手指扣下弩机上的机关,他眼前的守卫便会当场毙命。
    守卫看着那对准自己咽喉的弩机, 恐惧陡生, 另一名守卫亦是慌得面色煞白。
    跟在叶晞身后的阿阮心亦提到了嗓子眼来,怕极他取了这不过是奉命行事的无辜守卫的性命,她狠狠咽了咽唾沫, 尔后上前来,战战兢兢地拉住了叶晞拿着弩机的那只手的衣袖。
    叶晞不耐烦地转眼睨她, 大有暴怒的迹象,可阿阮却是将他的衣袖抓得更紧,手也颤得更为厉害。
    正当此时,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的守卫哪里还有胆子拦着他, 不仅双双收回佩刀,更是连连往旁退去,头也不敢抬,生怕叶晞手中的弩机当真会射穿他们的咽喉。
    世子杀人可从来不需缘由!取人性命,不过是在他的喜怒一念间而已。
    阻拦之人退开,叶晞却仍盯着阿阮,阿阮这才飞快地收回手,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比划:“世子别这般随意杀人……”
    比划完她再不敢看着叶晞,不安地连忙低下头去,心慌得不行。
    可有一点她能肯定,世子的骨子里并非滥杀无辜之人,从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能感觉得出来,他虽聪慧过人,实则又单纯得似个婴孩,许多事情他都不知晓,人情世故这些似乎从无人教过他,使得他根本不知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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