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重生]

——(57)

    因为这扇窗户不是我打开的,这么冷的天,他们为什么要开着窗户受冻呢?
    他们是故意,留给我看的。
    温辰再一次望向曾经的自己和父亲坐在一起的画面,屋子里很温暖,可他却始终走不进去。
    他只能落在外面,吹着这可能永远都不会停的风雪。
    少倾,叶长青低叹一声,感慨:小辰,你性子其实挺像你父亲的。
    我?温辰有点惊讶,愣了片刻,连连否认,不不,怎么会像呢,我爹他温雅清润,处事有理有条,待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来不说一句重话,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分得极清,他是书里面写的那种真正的君子,我
    他苦笑一下,一半是歆羡,一半是惭愧:我算得了什么啊,从前动辄就控制不住情绪,一会儿冷淡一会儿偏激,有时候还会像个疯狗一样的到处咬人。
    哈~叶长青被他逗笑了,两根手指欺上他脸颊,不客气地捏圆搓扁,手欠不说,嘴也不闲着,来来来,姓温的小疯狗,咬我一口,不咬明天不带你去打雪仗~
    温辰倒也皮实,之前总闹点别扭让他不能得手,现在呢?本着已经是自家师尊了,换也换不了,就不如好好享受的原则,安静地站在那,任他揉捏,一点都不挣扎。
    另一边,恶趣味得到了极大满足的叶某人,俯下身子,微笑着和他平视:诶,看我家小狗子多亲人,多听话,要不是脸上都快被揉红了,我哪里舍得停手呐?
    这么近的距离,温辰有点露怯,想往后撤一下,结果腰被揽着,没撤成。
    小子,烽火通史读过么?
    读,读过。
    觉得长么?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他不知叶长青葫芦里卖什么药,但看起来对方心情不错,卖的应该不是老鼠药,便实话实说:长。
    长啊?两人只隔着一尺不到,叶长青眼波流转,像是盛着一盏雪中的琉璃灯,目光一挨过来,周围昏昏的雪意就晴朗了起来,他笑得非常随和,语气也非常随和
    那么,想抄么?
    温辰后悔了,心说自己是有多蠢,居然相信他这么温柔,是怀着好意的。
    这是老鼠药么?是鹤顶红好吧!
    他讪讪道:师尊,我不想抄。
    好,不想抄就对了。叶长青忽地一挑眉,卸去了方才那副扔大街上足以拐卖妇女儿童的奸诈皮相,一手拍拍他有点泛红的脸,教育道,你心性好得很,别一个人胡思乱想,冷淡,偏激,疯狗?我这个做师父的可从来没这么想过你,所以你也别瞎给自己扣帽子。
    心魔都是主观的,只要你不相信自己有,这心魔,也就算去了一大半。
    他一语中的地点出了心魔这个事情,让温辰有点猝不及防。
    小辰,这里是魇灵给你创造的梦境,刚才不知什么时候,这玩意几乎让整个凌寒峰都中招了,威力不可小觑,你明白吗?叶长青揽着少年的腰,将他护在怀里,然后一拂袖,关上了那扇让他依依不舍的小窗。
    魇灵的梦境里,只有这一梦眼是可以触碰的。
    薄薄的一面窗纸,好像沟通内外两个世界的一道门,木质窗棂合上的刹那,其中温暖如春的灯光和语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见状,温辰胳膊不由自主地抬了一下,想要出手阻止。
    叶长青不着痕迹地按下他,淡淡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一旦陷进去很危险。
    怀里的身体僵了片刻,微弱的声音传来:我知道。
    你知道还?叶长青垂首看了他一眼,从自己的角度,只能看到两排浓密漆黑的睫毛,至于睫毛下的眼睛里是什么情绪,都被它们的主人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温辰低声道:师尊,对不起。
    我太久没见过这些了,一时没忍住就多看了一会儿。
    心魔的事情,他不是没想过,虽然不知道魇灵具体是什么,但明白这个地方,能早点出去,绝对比耗在里面要强,可是
    他还是眷恋天河山。
    眷恋这里的人,眷恋这里的物,眷恋到只为了求得一线明光,就算只身拥火,也在所不惜。
    这里不似枫溪城,有那么多明白事理的城民,那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和流言。
    天河山上,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和山下一个淳朴友善的小村子,那六年,不管修文习武的苦还是累,都没关系,那都是他人生中一段无可回首的美好时光。
    正因如此,之前在那有共感的幻境中,温辰尚想着要找方法脱身,可来了这奇怪的魇灵梦境,他却踌躇了。
    此时,他像个少小离家的游子,暮年时满身霜尘地归来,看着记忆里熟悉,现实中却陌生的亲人们把酒言欢,自己却丝毫融不进去,那种近乡情怯的感情上来了,与怀念之意相矛盾,所以他宁愿
    师尊,求求你了,我就在外面看一会儿,不会陷进去,也不会太贪的,只要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好了。
    徒儿软绵绵地一撒娇,叶长青就没脾气,即使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地方不能久留,但看他如此不舍梦境中的一草一木,劝解破阵而出的话溜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转念一想,他又生出了另外的盘算。
    前世的元安元年,枫溪城遭到大批魔族侵略,温氏夫妇守城战死,其幼子温辰面临血肉厮杀和父母双亡的惨状,被迫激发出了先天剑意,以七岁稚龄,拖着他母亲遗下的一柄残剑,硬是在重重围攻下护住了父母尸身,使其免遭魔族撕扯。
    当天夜里,天赋卓绝的小温辰就被迟一步赶到的云衍真人救下,带回昆仑山收为关门弟子,有了后来碾压一切邪魔外道的万锋之王。
    这一世时空错乱,很多事情都变了样子,小温辰并没有爆发先天剑意的根骨和机会,云衍真人也并没有迟到,温氏夫妇好好地活着,并且在那之后就离开了枫溪城,搬到一处名叫天河山的僻静之所隐居,直到一年前,被银面血手秘密谋害。
    叶长青直觉自己的重生与此事有关,但具体有什么联系,谁是因,谁是果,中间的离奇曲折,又是如何勾连的呢?
    他牵起温辰的手腕,脚步轻缓,一同往梦境深处走去:小辰,你若是舍不得,那就再多呆一会儿,想看什么场景,就看吧。
    我在,魇灵不能轻易加害于你。叶长青看着周遭迅速变迁的环境,地上皑皑的白雪肉眼可见地消融,嫩绿色的小草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从冬到春,只用了顷刻,清凉的晨雾里,方才那个稚气满满的孩子,转眼间身姿已挺拔了不少,正在宽阔的校场上,与成群的桐木偃甲人周旋切磋。
    独属于少年人的灵动和意气,一一倾注于他的招式和眼神中,像山崖间一棵自由成长的幼松,那源源不断的生命力,鲜活得仿佛在发光。
    叶长青分明清楚自己此行目的不纯,可不知为何,在视线触到这一幕的时候,心弦却不期然地被拨动了一下
    祸兮福所倚,说起来我都还不了解你从前的生活什么样,托这魇灵的福,正好看上一看,倒也不吃亏。
    *
    作者有话要说:
    ①柔不是弱,是容,是收,是含。出自《棋王》,钟阿城著。
    原句:若对手盛,则以柔化之。可要在化的同时,造成克势。柔不是弱,是容,是收,是含。含而化之,让对手入你的势。这势要你造,需无为而无不为。
    第072章 魇灵(十二) 凤凰石,产于东海之畔,与扶桑神木同源,曾沐浴着九州第一缕阳光,如凤求凰一般,寓意爱人之间海枯石烂的深情。
    魇灵靠吞食人的精神力为生,只要宿主神志还清晰,它就会不断地应其喜好变幻出合宜的梦境,叶长青想着,现在既然是他出窍的元神和温辰在一起,那么,魇灵的狙杀对象就成了他们两个人
    说实话,叶长青本人,在某种程度上,精神已经强大到了令魇灵都发指的地步,只要有可能,后者绝不会舍弃弱小的温辰,转而向他下手。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无懈可击。
    换言之,叶长青潜意识里不是没有禁区,有,但埋得很深。
    在前世那些步步杀机的岁月里,他早已学会了如何控制五感和心神,什么能给人看,什么不能给人看,分得清清楚楚,只要自己不妥协,短时间内,这只魇灵绝难冲破防线,窥到他最难以忍受的那部分记忆。
    所以,敢在这东西设下的陷阱里踏青春游者,全凭艺高人胆大。
    梦境中,画面栩栩如生,交织而过,有温氏一家相携在外除魔的,有路过难民群帮忙安置照拂的,还有他们大雪天的夜里,一同围在桌边,每人抓着一把叶子戏,打到高兴的时候,少年兴奋地跳起来大呼小叫,一旁炉火上架着只小巧的陶土茶壶,壶口一簇簇冒着白气,里面的热茶煎沸时,咕咚咕咚地鸣响
    数不清的日常徐徐地过,一桩桩,一件件,将他从一个满脸稚气的孩童,拉扯成了少年模样。
    终于,温辰的回忆逡巡在一件小事上,半天都没能转换。
    天河山前的小石子路上,雪月双仙一齐归来,温月明御着冬青木灵杖,带了一名体格高大壮实,却因为凌空飞行而吓得面色发白的大汉;嬴槐雪怀中则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子,脸埋在她怀里,没什么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三个大人一落地,纷纷快步像山顶小筑的方向走去,温月明一推院门,正在房中忙碌着的少年闻声出来,一见着他们,惊奇道:爹,今天怎么还带外人回来了?
    事出突然,这孩子被流落到村子里的树妖伤到,汁液里带剧毒,一般的灵药灵草已经医不好了,我带他回来用五气连枝法阵逼逼毒。温月明简单解释了两句,走过儿子身边时,吩咐,辰儿,你去准备些小米粥来,等孩子醒来喂他吃。
    哦,好的。温辰看着娘亲怀里缩着的那个小东西,目光担忧,目送三人进屋后,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去后厨煮粥,反而悄悄踱到窗户旁边,掰着窗框,从不大的缝隙间偷眼往里张望。
    记忆外,叶长青注意这一幕,低头问身边的少年:小辰,你看什么呢,为什么不听你爹的话,去煮粥?
    后者看着几年前的自己,神色有些恍惚:因为,我们一家本来是隐居在天河山上的,从前认识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的行踪,出去除魔也都不留姓名不留痕迹,五年来爹娘从未将外人带上山过。
    哦?隐居?叶长青略感惊讶,询问道,雪月双仙侠名在外,为何都需要隐居了?
    难不成是有什么仇家?
    温辰沉默半晌,低声说,枫溪城一战,牵扯到不少成名魔修,自那以后,我爹娘就成了众矢之的。
    果然。
    叶长青暗暗叹了口气,目光重新望向那站在窗外偷窥的小少年,了然道:所以令尊令堂从来不带外人上山来,又在山下布下了重重迷阵,让人根本猜不到这座山上是有人居住的,对吗?
    嗯。温辰点点头,补充,我爹从前是天疏宗的阵修,精通八卦推演和阵法排布,他在天河山周设下隐龙阵,其他人从外面看过来时,只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除非对方有独特的破阵技巧,否则山上的人烟,是决计不会被察觉的。
    有道理。叶长青一手轻扶着小院外翠绿色的篱笆,顺着他的话往下接,至于山下小村子里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几个正经的修士,所以偶尔看到你们,也不会觉得稀奇,因为在他们看来,仙人就是要住在深山老林里的,是吧?
    温辰笑笑,当默认了。
    叶长青隐晦地扶了扶下巴:诶,对了,你说你爹从前是天疏宗阵修,那后来怎么又做了散修了?
    关于温氏夫妇的往事,上辈子的时候,他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嬴槐雪一直是名无门无派的浪迹剑修,偶然结识了天疏宗的少阴长老温月明,接着不知发生了什么,后者就因触犯门规,被逐出宗门,再也没有回去。
    最清楚这其中因果的,本应是他们的独子温辰,但其成为孤儿时才七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后来又因修无情道,连父母的长相都记不起来,只有提起名字和画像时,稍微能有些印象。
    那时候,叶长青为给他寻一个交代,后来专门去天疏宗问询,却意外地吃了闭门羹,上到宗主,下到可能知情的弟子,个个守口如瓶,仿佛温月明这个人,是他们宗派中不得提起的禁忌之一。
    宗门内自己的事,人家不愿意说,他也没好意思硬问,毕竟,从十三岁一记凶险无比的失魂把凌韬干到床上一个月后,凌氏父子对他的印象就一直很差,听闻折梅山那小子来访,脸皮绷得比衙门口的鼓面都平整。
    宗主和少宗主都是这态度,那上行下效,其他天疏宗人是什么样也可想而知。
    叶长青上门碰了一两次壁,狼狈得很,再加上他年轻、盛气凌人,不愿多看对方的坏脸,没问出结果,便不再纠缠这事。
    他思忖,既然这一世温辰在自己父母身边长大,对他们的过往应该更为熟悉才对吧?
    谁知
    我不太清楚。温辰摇摇头,语气中满是遗憾之情,我从没听爹娘提起过他们成亲之前的细节,只有一回我爹生病,我煎好了药送去时,在门口听到他们的谈话,知晓了一事
    他深吸口气,道:我爹被逐出师门之时,曾被废去过一条灵根。
    废去过一条灵根?!这句话可谓石破天惊,连叶长青都忍不住讶异,那你说他后来在枫溪城御魔,在天河山布阵,难道是
    温辰下一句话,便印证了他的猜测:嗯,我死缠烂打地,终于问出了原因,我爹他
    少年闭了闭眼,仿佛接下来提起的,会是一件特别难过的事情:他是天生的上品双灵根。
    叶长青扶着篱笆的手猝然收紧,给其上添了几道清晰的指印,过了好久,才喃喃道,原来如此。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