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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接王清河的车来了,是江兴临时安排的。雨已经小了,不用撑伞,王清河红着脸下车,突然又猛地冲上车,在错愕的金隶嘴角印下浅浅一吻。她眨着眼睛,那里面盛满了细碎的星星:“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说罢,衰神的一把老脸终究是挂不住,以最快的速度下车,来到江兴准备的车上,飞驰而去。
    眼看着王清河的车消失在街角,金隶才回过神来,他表情有些呆滞,伸出手摸了摸嘴角,似乎仍然能感觉到滚烫。金隶忽然笑了,心中最紧绷的弦终于松懈。
    他最初察觉到自己对北渚的心思的时候,心里是十分厌弃的。北渚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遗世独立,而他只是忘川河中的一只恶鬼,罪孽缠身。他自认为自己亵渎了神明,所以有一段时间,他不敢和北渚接触,他怕自己的心思会越长越大,会逐渐畸形。
    可金隶没有想到,即便他有意疏远北渚,他的心思还是日益增长,似火燎原,如水泄地。邪念越来越深,没有半点消减的意思。他拭了很多方法,都没有用,甚至每次邪念升起的时候,他会在身上划上一刀。
    金隶想过离开,他已经不单纯了,他的神明已经被他在心中亵渎了很多遍。但他又想陪着北渚,于是金隶学会了忍耐,纵然他心中翻江倒海,纵然神明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他从不表露出来。
    他要把自己那些腌臜心思藏在最深最深的地方,他的心中邪念丛生,但他至少可以保持身体是单纯的简单的甚至是义无反顾的陪伴着神明。
    后来神明消失了,消失了很多年,金隶的心思没有半点偃息,在他心中最阴暗的角落悄然生长,他想要更多。也就是这个时候,金隶渐渐和人接触,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叫□□,他将尝试着去爱神明。
    他其实很害怕,害怕神明会大声斥责他,会厌恶他的腌臜心思,他原本打定主意永远也不说出来。他愿意待在神明身边,以朋友以忠仆。可他和神明接触,他那些心思就藏不住了。
    金隶笨拙但真诚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他要说出一切。如果神明接受,他将永生永世守护神明,以爱人。如果神明拒绝,他也将永生永世守护神明,以朋友。
    好在,他的神明也爱着他。
    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金隶驱车回到金家别墅,各术家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但别墅仍然闹哄哄的,手臂上缠着红绸的人在四处捉拿术士,那是金隶在清洗金温文的人。
    从今以后,金家的所有命脉将握在金隶手里,金温文还是长老,但他不在拥有任何势力。
    大厅里没什么人,老族长的房间在二楼,那里守着很多人,手臂上都挂着红绸,看见金隶来,毕恭毕敬的点头示意。
    金隶微微颔首,走进房间,老族长已经坐了起来。他穿上蓝色丝绸睡衣,身上每天都有护工打理,每天也有专业的人给他按摩,所以他身上的肉还很匀称,霜发一丝不苟,看上去不像是沉睡十年的人。
    窗帘开着,金泽浑浊的目光看向那里,正好能看见院子里的混乱一切。
    “使者呢?”
    “她在忙。”
    金隶的态度很冷淡,他双眼静静的看向窗外,里面情绪淡然,仿佛那场变动不是他策划的。
    “小隶,你怎么不叫我?”老族长真的已经很老了,百年前,他已经是个鹤发老人,如今更是老得不能再老,露出的皮肤全是深刻的皱纹,就连森林里最古老的树皮也比他光滑一些。
    金隶没有答话。
    空气默了几秒,外面又飘起零星的雨丝,金隶静默原地,心中却在想,王清河有没有带伞,要是淋雨会感冒的。
    “我知道,”老族长的声音很沙哑,几乎都快发不出来了,他下意识的伸向床头柜想喝水。他以前还醒着的时候,那里总是放着一杯温水。
    现在他常年睡着,房间里根本就没有水。
    金隶终于动了,他下楼去接了杯水来,放在老族长手里。老族长常年睡着,握着水杯的手臂剧烈颤抖,水面跟着摇晃。他艰难的抿了口水,金隶把水杯取回来,放在了床头柜边。
    “我知道,你还记恨我,记恨我舍不得给你用华阴令,眼睁睁看你受苦。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因为,巫族根本就没有华阴令。这件至宝,早在几百年前遗失了。金隶,不是我不救你,而是不能救你,为了巫族的威望,我也不能告诉你真相。”
    “原来是这样。”
    老族长觉得奇怪,金隶的反应太平淡了些。他可为此受了这么久的苦,就算是今天,那只恶鬼也还寄居在他身上,他难道不恨吗?
    其实老族长有些忌惮金隶。他这个小孙子的情绪太少了,他这样苛待,下人这般欺辱,他都半声不吭。就是脾性再好的人,也该黑脸了。除非,他完全不在乎,甚至是,完全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这些人行为在他看来,都是跳梁小丑。
    “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金隶,当初是我看错了,熙鸿并非最合适的巫族继承人,你才是,你心思敏锐,又善忍耐,更难得的是,你不会受外界影响,你很专注,金隶,我的孙子,你才是真正的巫族大祭司。”
    金隶并未答话,只是冷冷看他。
    老族长又将目光看向窗外,沉默半响才道:“对,这些年来,我都是装的,我仍然忌惮你,或者是,忌惮你和你身体里的鬼。熙鸿死了,只有你才能成为巫族大祭司,即便那些年你很安分,一点错都没犯,但是我,不允许半点危害巫族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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