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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二爷,咱们走罢。”
    “助尔长生,就是让尔等有一天,能为北襄建功立业。今日时机到了,去罢,去杀了那个女人,割下她的头颅,血祭北襄的军旗。”
    年轻的国师直起腰,鹤氅上起了几道褶皱,他伸手抚平,望着殿外的女人,像望着一只蝼蚁。
    群臣跪伏,黑压压的倒了一片,他把手放在冰冷的地砖上,额头抵在手背上,脊梁弯得几乎对折:“我等誓死效忠北襄!”
    说着,两道潮水似的涌出来,围缚住了王清河。
    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徐汇看了那流着鼻涕的小皇帝一眼,开始往外走。
    “徐汇,你已经老了。”裘子初的声音传来:“你的头发花白,你的脸上全是皱纹,你的手再也无法拿起帝王兵。徐汇,我原谅你,我原谅你私开城门,倾覆北襄,只要你愿意把帝王兵交给我,我们两人联手,带着北襄回到重新回到辉煌,不,是超越曾经的辉煌。”
    徐汇回过身,年轻的国师头发墨黑,脸上没有一丝纹儿,他清澈的眼中流淌着毫不遮掩的野心。
    而他确实已经老了,像树叶掉完的枯木,像发黄干枯的杂草,他忽然想起父亲的战马。父亲老了之后,他的战马也老了。它再也无法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奔跑,它光鲜油亮的皮毛开始掉落斑驳,它只能待在马厩里,日复一日的嚼着由人送来的草料。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匹战马,他最好的年华,灿烂的不堪的欣喜的悲哀的都逐渐离他远去。白云苍狗,野马尘埃,他的一生,已经缓缓拉上帷幕。他现在就待在马厩里,嚼着干燥的草料,百无聊赖,毫无波澜。
    徐汇转过身,踏出宫殿,黑色外套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出现一把寒光耀目的剑,剑身修长凌厉,边缘饰着菱形几何花纹,剑柄上缠着金丝,剑首似波浪往外翻涌。
    “我确实老了,但如果你执意要伤害我身边的人,我可以重新拿起武器,裘子初,我不会放过你。”徐汇的语速习惯了温吞,他逐字逐句说着,好像并没有什么威胁力。
    徐汇的语气太温和了,裘子初压根不在意,他喝道:“快夺他手中剑,那是帝王兵!”
    剑锋割开金线绣得朝袍,鲜血涌散出来,却般沾到半点。徐汇收回干净的刀锋,与王清河背对背。周遭群臣环绕,他们拿着兵器,面目狰狞,浑身释放着非人非鬼的势气。
    “二爷,”王清河拢着长刀:“今天穿挺帅啊。”说着,长刀一劈一挑,一个面前绣着飞禽的武官胸腔就起了大道口子,露出了正在跳动的五脏。他毫不知疼,退后几步,又冲上前。
    “主要是你衣服挑得好。”
    就等着这句话,王清河笑了。忽然看见二爷手中的利剑,手起刀落半点血腥儿也不沾:“二爷,帝王兵这样的好东西,你怎么说拿出来就拿出来,财不外露,省得遭人惦记。”
    徐汇望着曾经熟悉的一张张脸,如今全是狰狞,他们应该是恨他的,因为他,北襄覆灭,敌人屠光了他们的家人。徐汇凝了凝心神,说:“这不是帝王兵,就是把普通佩剑,还没你的大夏龙雀刀一半金贵。”
    一听这话,王清河就放心了,专心御敌,大夏龙雀厚且重,刀锋自带煞气,被王清河舞得刀影如晦。这些朝臣吸食了千年的灵体,虽然他们自身没有武艺,但极不好对付,他们被刀锋扫退,被卸胳膊砍腿,倒在地上,很快又会重新爬起来。
    耳边响起整齐的蹬蹬脚步声,王清河仿佛听到刀戟相撞声,她收回大夏龙雀,负在身后,整个人像一支笔直的箭。望着那茫茫海水般涌来的北襄士兵,王清河不以为忧,反以为喜。
    越到上面鬼魂越少,那是因为北襄士兵在肃清鬼魂,他们就分散在官衙四周,他们刚才在跑马道上,只是碰巧遇到。石室下的棺材,加上数百朝臣,足有三千多具,看这浪涌而来的士兵,应该都在这里了,焦安国那里想必松泛了。
    果然,耳边响起焦安国的声音:“王清河,没死罢?”
    他们在跑马道上和北襄士兵缠斗,谁知北襄士兵突然往后退去,一定是王清河那边出了问题。他带着三个长城成员立即跟了过来,正好看见王清河、徐二爷被密若蝗群的北襄士兵围得水泄不通。
    “死不了。”王清河的声音从密密麻麻的兵刃相接声中传来。
    面前北襄士兵数千,刚才在跑马道上,那数百人都打得够呛。他们训练有素,又有强悍的生命力,让人觉得恐惧。
    一个长城成员握着流血的手臂,呐呐的说:“太多了。”
    焦安国握紧荡邪:“那还不快上!人命关天!”
    说着,率先冲了过去。其余三人互看了一眼,他们形容狼狈,眼光从闪烁到坚定。妈的,今天拼了,大不了一死。
    还没有等他们冲到里面,那重重铁壁,被王清河撕开一道口子。她手中拿着大夏龙雀,厚实的刀锋横扫,在甲胄上撞出火星,数十人跟着倒下去。她脸上布满血迹,碎发早被汗打湿了贴在脸上,那双眸子亮得惊人。
    “焦副,把徐二爷带下去。”
    “王清河!”
    “王清河!”
    焦安国和徐汇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他们来不及说后面的话,凶狠的士兵立即就扑上来,像不知累的狰狞浪头。
    “人太多了,咱们保不齐要全部交代在这里,当然,除了我。”大夏龙雀拍得空气猎猎作响,在王清河头顶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夜色中隐约出现一条白线,又刹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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