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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严月娇这样的贱籍女子,更像是后世的高级交际花,卖身还是卖身,却不是那么容易卖身,所以总的来说性.生活反而很少。由此,哪怕她也是生张熟魏地接客,也能在怀孕之后根据月份推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孩子应该是郭衙内的,只不过郭衙内很显然不打算认这个孩子。他可能是因为不相信这孩子是他的,也可能是知道这孩子是他的,只是不想认。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那么回事——郭衙内的想法没什么问题,哪怕站在严月娇和红妃的角度也不能说什么。
    且不说孩子是谁的这个问题只有严月娇自己知道,郭衙内没有上帝视角根本无法确认,就算是他能确认,又怎么说呢?用后世的道德逻辑却要求这时的人,这显然是不现实的,现实就是此时的客人对贱籍女子的肚子并没有责任。
    如果客人确定孩子是自己的,又有心照顾自己的血脉,那也简单。他们一般会包占或者给怀孕的官伎铺床,这是给她们经济上的保障,不至于为生产前后的收入减少而发愁。另外,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们固然不能带回家里认祖归宗,也能有别的关照。
    女孩子是没得办法了,男孩子无论是负责一应开支,还是为他们长大之后的前途安排个出路,都是比较简单的。
    如果郭衙内有那个心思,严月娇或许会换一个选择。但他现在显然没那个心思,暗示了两回的严月娇也大觉没意思,便任由母亲严二娘安排了——乍一遇到这种事,她其实已经六神无主了,这个时候就需要一根主心骨了。郭衙内担当不起来,那严月娇就只能依靠自己的母亲了。
    “严娘子这话没错呢...”旁边生育过数次的秦娘姨也叹息了一声,她原来也是贱籍女子出身,自然知道怀孕对于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是每次都生下来了,但也能理解做出别的选择的贱籍女子。
    此时她还举例说道:“听说陶娘子也怀孕了,正打算问薛太医要两副草药吃呢...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陶娘子’指的是陶小红,当初陶小红刚刚来撷芳园时,撷芳园中还有一个姓陶的女乐。只不过这些年过去了,人也退籍了,所以如今说‘陶娘子’就是指陶小红,陶小红也不必因为红妃的‘红’而改用‘虹’了。
    红妃听到这个说辞,又怔了怔,她向来不太关注外界的事。哪怕是撷芳园中的各种传闻,她也常常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陶小红如今与她没有了曾经的对立,但要说关系好,那也绝对算不上。
    而馆中又有大大小小二三十个姐妹,这就相当于后世一个小班了...身为班级的一份子,也很难知道每一个人的私事罢。所以,红妃不知道陶小红怀孕,并打算堕胎的事,这本身不稀奇。
    当然,这在外人看来很稀奇就是了,也就是了解红妃的人,比如秦娘姨、严月娇,晓得她常常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才不奇怪她的反应。
    “她也有身孕了啊,我记得小红有客人帮她...”能进入女乐闺房的客人非常少,客人自己也知道的这事。别说是有人铺床的那种了,就是没有的,一般也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孩子的父亲。红妃以为,以陶小红的手段,让一个客人心甘情愿对孩子负责并不难。
    “娘子晓得陶娘子的为人的,攥住一两个热客掏心掏肺不是难事。”说到这个,秦娘姨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严月娇。在她看来,严月娇身为一个贱籍女子是不合格的,牵绊男人的手段不行,在她原来混身的娼馆里,陶小红这种才是要做头牌的苗子,严月娇这种还差得远呢!
    只不过这话没法说,一方面是两人身份有别,严月娇到底是一位‘娘子’呢!另一方面,这话真的说出来了,就有些说红妃的不是了!说到不会牵绊男人,问题最大的其实是红妃!在秦娘姨看来,红妃哪怕有一点儿粗劣的手段,也断不止是如今样子。
    虽然如今样子也很了不得了。
    秦娘姨道:“陶娘子最有成算了,此时怀孕如何能行?下决断可快了,大约这一两日就要吃药。看着罢,今后半月她定然是要告病假的。”
    堕胎之后肯定是要休息、养身体的,女乐们是非常贵的‘商品’,这一点上做的比较好。不像底层贱籍女子,无论是堕胎,还是生产之后,都得不到足够的休息。
    对于陶小红选择不要孩子,红妃并不算很奇怪。陶小红是一个本性很刚强的人,十分有韧性。她认准了要不断往上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软弱’。眼下正要进入一个女乐最好的年华,也是真正的上升期,她哪里愿意因为孩子打乱节奏、放弃机会!
    “以前也不大注意姐姐妹妹们这些事,如今身边一般年纪的娘子也到了这个年纪,才发现这样的事好多。”红妃最终只能说这个,心里又想到了李汨...李汨为她铺房,却没有要求和她有肌肤之亲,这确实是很大的恩情。
    不只是让她不必去面对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也免去了如今陶小红、严月娇她们的难题。
    红妃倒是不太怕生孩子‘毁容’,她有甘露水,既能养身体,又能美颜,对这种事的担忧要小得多。她怕是另外的事——对于她来说,怀上一个不爱的人的孩子,这件事本身就很可怕了。
    这让她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既畏惧,又恶心。
    “别说是这样事,就是旁的事,娘子又何曾关心过呢?”对于红妃的说法,秦娘姨促狭了一句。这是真话,红妃除了每天专心于练习才艺,旁的事是很少关心的。而说到这里,她又有些发愁了:“过去娘子如此还行,今后要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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