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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是此时所谓的喜好纤弱,和后世追求纤瘦还是不能比。此时的正常体型,在后世眼里其实属于微胖,而这种‘正常体型’本身就是纤弱审美的体现。主要是如今的衣服也不兴贴身剪裁,抹胸、褶裙、长褙子穿着,后世的‘微胖’在世人眼里就是纤细窈窕。
    至于后世所谓的正常体型,在此时的人眼里就是‘纤弱’,红妃就属于此列。
    想来,红妃这样的再瘦,就是世人眼里的‘麻杆’,反而不美了。
    “谢大王!”红妃不情不愿的,还有点阴阳怪气地唱了个喏。咬了一口饺子,嚼嚼。
    旁边柴禟又笑了:“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本王与你夹菜,这是多大的福气?世上有几个人有?”
    红妃倒是与他开玩笑多了,并不拘束,直接回嘴挑理:“什么福气?发福的福气么?”
    “发福自然是福气。”柴禟不以为然,此时大多数人都没条件吃胖,所以长得胖被称作富态、有福,不是一般人。画像上那些地位尊贵的中年男子,大多有一个大肚子,腰带放的很宽,这本身就代表了根深蒂固的单一印象。
    “那就是女乐命太薄,承受不住这福气。”红妃轻轻哼了一声,吃完了饺子,也放下了筷子:“大王自己想想,女乐若是发福了,大王还愿意见么?”
    “那定是不愿意的。”柴禟一点儿磕绊都不打,尽显渣男本色,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薄情寡义而脸红:“可你也不该如此饿着自己啊!本王见你纤弱,本该多吃些,养一养——再者说,本王倒是不知,你这般看重女乐身份,为了女乐做的好,宁肯这般亏待自己。”
    说到最后的时候,柴禟已经很戏谑了。
    真的和红妃走得近了,就会发现她很厌恶女乐这个身份。当然,也不纯粹是厌恶,厌恶之中又多多少少有些依赖与感激。被这个世道逼成这样,女乐的身份既是桎梏,又是一种保护...在这个身份保护下,她能够继续跳舞,也能自欺欺人地假装自己还有正常的尊严。
    厌恶身为女乐的命运,这其实不稀奇,所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就是这类女子了。就连生活在富贵锦绣堆里的大家闺秀还会觉得自己就是黄金笼子里的金丝雀,说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然后就去追求诗和远方去了,更何况是女乐。
    看起来再超然,也不过是可以被玩弄的一个物件,只不过玩弄她们有门槛罢了。
    事实上,在柴禟看来,红妃这样过于聪明的女孩子,会完全接受并享受女乐这个身份,那才奇怪呢。而他有时候看着红妃为这些纠结抑郁、消极冷淡,也觉得很有趣——这就是一种恶趣味了,风尘女子不认命,闹起来了,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会觉得不成体统。而若是太认命,乐在其中,他又会觉得太庸俗、太愚蠢。
    红妃似乎属于前者,但因为红妃本身很漂亮,特别是站在那里从不走向一个人的姿态,真是漂亮极了。所以朱英没想到‘不成体统’什么的,只是觉得看她这样很有趣。而他有的时候还会想象红妃怎样去摧毁那些男人,这种‘强弱颠倒’的局面,让他觉得更有趣了。
    只要她不走向任何人,那她的内里就是不会被任何人玩弄的...朱英想看红妃能坚持到几时。
    “大王弄错了,奴家还是很看重女乐身份的。”红妃装模作样,只是连自己都绷不住,然后笑了起来:“女乐能跳舞啊!要身姿纤细,也是为跳舞好。”
    “跳舞有甚好的?本王知道你跳舞好看,瞧着就让人喜欢...但舞蹈如你那般,受过的苦不会少罢?若不是女乐以舞乐立足,女乐们几个能在舞乐上下这般功夫?吃苦受罪的事儿,若不是必要的,谁愿意?”柴禟有眼力,自然晓得红妃那样的舞蹈不是上下碰一碰嘴皮子说出来的。
    红妃笑了笑,声音很轻,若不是坐的近,另一边的朱英都要听不到了。她说:“跳舞最好,好就好在台上舞蹈时,谁也不能扰乱...井然有序,全是自己一个。”
    朱英不知为何,心一下被紧紧攥住了,有些话没法说...他从未像红妃一样舞台上表演过,就连彩衣娱亲都没有。但在这一刻他知道红妃意有所指为何,也越发觉得她正是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
    说笑了一会儿,在王阮的提议下,红妃给众人挑余春娘的那两支舞。说起来,王阮还只是元宵节当日宣德门城楼上看过这舞,而宣德楼上视角再好,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宣德楼本身就不是用来观看表演的,而为表演搭的临时舞台还要考虑到百姓也要观赏表演,不可能全紧着宣德楼上视角。
    这次能近距离看这两支红透半边天,有‘奇舞’之称的舞,他也饶有兴致。
    同红妃一起来的严月娇弹琵琶,花牌船上的女孩子们也有擅长乐器的,凑了一个弹筝的、一个吹箫管的,剩下的则是执一些简单乐器,譬如小鼓、云锣、牙板之类,众人凑了小半套班子,演起余春娘舞蹈时的乐曲。
    红妃且唱且歌,声音不乱,可见功底。
    ‘木偶舞’在此时还是太出彩了,观众见红妃如此,只觉得她观察力出众,将傀儡人偶的形态演绎的入木三分。但同时又不全是傀儡人偶的感觉(因为红妃本就没有能力跳最强的木偶舞,而且余春娘这个角色也不需要),更符合余春娘已化身为人的特点。
    在红妃由傀儡人偶一点点转向真人无异,动作由傀儡越来越像人,只在极小的细节上泄露了底细时,观者甚至有一种微微的凉意从脊背升起——恐怖谷效应,人对于像人,而又不是人的存在,心里是有天然的恐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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