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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在后悔没有让孙鹤清一头扎进你的谎言里,而是去扎进了教练的?”
    他被哽了一下,随即大大方方的承认:“或许吧。”
    冯年遂面无表情的揭穿他:“但如果她选择你,你根本不会和她结婚的。她未必有多爱我们的教练,但他可以给孙鹤清一个家,你不行。”
    “你说得对。”贺生秋气极反笑,“我喜欢她,可没到一定要一辈子只和她的程度。我为了向她负责才抽身离开,可我们的教练呢?他不过是为了让孙鹤清给自己养老!”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说,“孙鹤清能从这段关系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必须要拿自己的东西去交换。如果她乐意,那谁也阻止不了她。”
    “但愿!”
    贺生秋重重落下这两个字,随即拿起自己的球拍。他的发球是在泄愤,每一拍都凌厉的很。
    外行人可能会以为打网球百分之九十九需要的是身体素质和条件,可是只有当你真正站在赛场的时候才知道,网球场如同棋盘,真正顶尖的选手既是棋子也是下棋的人。
    所以冯年遂当初才会在身体素质本身并不顶尖的前提下来到世界前十——她更喜欢智取,而非强夺。
    一天的训练量到这天的下午五点就此结束,她并不心急,只是觉得自己要慢慢地来。
    李昭明照旧开车来接她,但是这一回没有上楼,只是把车停在了楼下,然后发微信告诉冯年遂。冯年遂收拾好自己的网球包,侧肩背着一蹦一跳的下楼。
    李昭明正倚在车门的旁边抽烟,耳朵敏锐的听到有人跳着下楼的声音,把烟头摁灭在垃圾桶的上面,顺手拎过冯年遂的背包。
    “今天感觉怎么样?”他问。
    冯年遂坐到副驾驶座里,笑眯眯又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个字:“爽!”
    他忍不住悄悄的笑起来,察觉到冯年遂看向他的视线时才把笑容立即收起来。这回轮到冯年遂悄悄地扬起嘴角。
    车厢里静默了好半天,冯年遂才说:“贺生秋可不愿意孙鹤清结婚呢!”
    “我还以为他喜欢的是你。”
    冯年遂乐呵呵的说:“他是喜欢我,可他同时喜欢好多人!当然贺生秋最喜欢的那个还是孙鹤清。”
    “人能同时喜欢好几个人吗?”李昭明问,但同时自问自答,“当然能。”
    就像你喜欢路边的一只小狗,又喜欢邻居家的小猫。人当然能同时把自己的喜欢掰成好多份分出去,他也可以。
    “贺生秋听说孙鹤清要结婚之后气死了,休息的时候一直在跟我讲这件事。”冯年遂回想起来觉得有些好笑,“他和我们那个教练比又有哪些好的地方?都是渣男而已。”
    说着就越来越忿忿不平起来,拽拽李昭明的袖子,愤怒道:“现在的男的道德底线真低,哪个都是渣男,就没一个是好的!”
    李昭明实事求是:“可能专一本身就是反人性的。不论男女,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可能做到一直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而心无旁骛。”
    “那我们兜兜转转还是又转到了一起。”她转了转眼睛,“喂,李昭明。”
    “什么事?”他分外的好脾气。
    “其实我们分开之后的四年,我每一年都在尝试认识新的男生。”
    他们分开之后的第一年,很意外的,程弗在一次喝醉之后和冯年遂表白了。说是表白,程弗却带着他惯有的那副矜持,说:“你难过吗?我上次看见你在更衣室里偷偷的哭了。”
    “我最近肩膀老是疼。”冯年遂皱着眉头。
    “那我帮你按摩,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这句话问的突兀,但是程弗的态度偏偏很自然。
    冯年遂下意识就在心里罗列起程弗的条件来:比她大两岁,所以体贴又会照顾人。学历也高,国外常青藤的医学院毕业。多金,虽然薪水是她发的。最重要的是,程弗单身,她现在也在空窗期。两个同样寂寞空虚冷的人在一起,是顺理成章又合理合法的事情。
    但冯年遂还是对程弗开玩笑说:“我拒绝你,但是回头和你签一份薪金更高的合同,你别离开团队好不好?”
    “你当我没有被我爸妈强制安排吃相亲饭吗?”李昭明淡淡说。
    他有个十分强迫性的毛病,于是脑海里抢先算出这四年他被安排和多少女生在同一间餐厅里相亲过,好歹最后的数字还是个两位数,这让他立刻松一口气。
    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座上的那位小小姐听到之后就立刻幸灾乐祸的傻笑出来,让他忍不住的想敲敲她的脑袋。
    “你笑什么?”他终于忍不住说道,但是语气全无责备,反而有一种置身于安逸之后被麻痹了的懒散感觉。
    “我在想,我们就真的有这么倒霉吗?为什么分手之后找不到其他的男女朋友,只能灰溜溜的再跑过来找彼此了?”
    网校离他们现在住的小区并不远,李昭明一路顺畅驶过高架,开到进入地下车库的那条道路,然后熟练的在一个车位上停下来。他总算能够分出心思来回答冯年遂刚刚的那个问题,于是靠近她,原本想要敲头的动作变成轻轻地抚摸下她扎起来的头发,从头顶到马尾。然后说:“那我们就只能先这么凑合过一阵吧。”
    “可是为什么,我都找不到想在一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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