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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薄久深深的看了曲宁一眼,他将燃尽的烟头扔进垃圾桶中,张开双手。
    过来,小蜗宁。
    我数三下。
    三、二
    曲宁双手细不可查的颤抖,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又快步疾走几下,一头撞进了薄久的怀里。
    从我提议这个活动你就不对劲了,但你不会反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下次我们不听音乐会了,下次你教我画画吧,薄久用力抱住他的艺术家,低声道:好不好?你不要难过,我见不了你这样。
    你也不要学别人的手语,我看着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我真的我拿你没办法,你就当迁就一下我,为我努力开心一点吧,我一定把你从这个泥坑里拉出来好不好,曲宁?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一句话是引用了《闻香识女人》里的一句台词舞跳错了还可以重来,那人生呢?
    《一步之遥》是《闻香》的插曲,也是很美的艺术,但是大家千万不要ky,感兴趣的可以去听听,不感兴趣的看文就可以了,爱你们。
    今天有点刀了,鼓励大家踊跃痛哭,我给大家在评论区发红包(吃手手
    第19章
    曲宁轻轻的点了点头。
    薄久牵着他走出去,车子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
    喧嚣散尽,尽剩无声。
    曲宁跟在薄久身后,脚步声踢踢哒哒的响着,曲宁突然拉住薄久道:我给你讲一点我的事情吧,久哥。
    薄久脚步顿住,回头:你喊我什么?
    曲宁鼻尖有些发红,他唇瓣动了动:我以前不也这么喊过你?你比我大好几个月。
    薄久:我以为你早都忘了。
    曲宁摇了摇头:没有,其实我暗地里悄悄喊过你很多次,但你可能不知道,那会没胆量和你说。
    薄久摸了摸鼻子: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我都行,你开心就好。
    曲宁:行,哥,我给你说说我以前的家吧。
    薄久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敞开心扉,是一个内向的人转好的信号。
    我的母亲,是一名小学老师,我的父亲,最开始供职于一位大公司的董事长,是他的专职司机,车技很好,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在那里一直待到退休养老。
    曲宁轻轻靠在车上,薄久侧站着为他挡风。
    我母亲为人严肃,我父亲倒显得有些软和,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我们家都是我母亲做主,直到后来有一天,我父亲从外面回来,说他被公司裁掉了。我最开始很愤怒很不解,不明白老实的父亲为什么会被裁员,后来没多久我就明白了,我父亲他经受不了诱惑在地下赌场赌钱,欠了一大笔,那位大老总出于工作情面已经为其填了一次,但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人家也没了善念,索性解雇了事。
    而我童年的噩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曲爻山的性格从沉迷赌博开始就变了,他变得可怕且贪婪,失业后拿走了我母亲的工资卡,又拿走了家里很多值钱的东西,最后甚至连我的学费都用了,家里开始吵架,最开始是母亲高声大骂,后来又一次,曲爻山一脚踢碎了电视,我母亲被吓住了。
    曲宁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懂那种风声鹤唳的感觉的,有一阵子我在家大气都不敢出,外面关门声只要稍微大一点我都会哆嗦一下,我是真的胆子小,也是真的怕吵架,但那个时候谁能顾及到我呢?我母亲很快就受不了了,在我高中三年期间,他们闹了整整三年的离婚。
    薄久听到这里,手倏的攥紧。
    想必你对那时候的我还有一些印象,就如同魏梁心中想的一样,我的衣服有时候都不是很干净,因为没人给我洗,都是自己随便涮的,男孩子嘛,形象也不怎么打理,因为他们除了给我饭卡充钱,不给我任何多余的生活费用,那时候我就知道,在他们的眼中我不过就是一个生活的负担,他们为了婚姻筋疲力尽已经没有精力顾及我怎么样,相反,没有我,他们会少很大一笔养育成本,离婚也会很痛快。
    曲宁抬头看了看天空:曲爻山已经赌红了眼,越输越赌,越赌越输,赌鬼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很快就被追债的人找上了门,就连我都受到了威胁。
    薄久语气微变:难道那个时候
    对,就你从小巷子里救我那次,那些混混其实都是债主派来的,他们觉得威胁了我我的父母就会很快筹钱,曲宁说到这动了动嘴角:你说可笑不可笑?意料当中的,他们根本没空管我,只要闹不出人命,男孩子敲敲打打也没什么事儿。
    薄久声线骤高:这他妈叫没什么事儿?他们那次带着小刀!被我撞见的就一次,那没被我撞见的呢!
    曲宁没做回答,又开口道:我最开始挺依赖曲爻山这个父亲,后来我才知道,一个男人如果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约束,会变成什么疯狂的模样,他脾气好了很多年,当开始变坏的时候,便尝到了其中的快感,以往色厉内荏的母亲开始唯唯诺诺,儿子开始怕他躲他,这一切都让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的他获得了极大的快感。他变成了一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人。
    薄久一拳砸在车窗上:什么玩意儿。
    曲宁看了他一眼,对,所以我后来对他失望透底,我努力学习努力画画想要去一个很远的学校,但后来又听说你和你的朋友们想留在本地上大学,所以我又改变了志愿
    薄久也看向他,逻辑清晰:你都安排的这么好了,为什么突然又去了国外?这和你最开始告诉我的不一样!你最开始说你看不到好的结果,所以索性不让一切开头,但这不是已经开了一个好头了吗?你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
    这涉及到一个陈年隐秘,薄久的脸色很认真:是不是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儿?不方便说?你当时的情况那么差劲,也没没什么钱,你怎么去的国外?
    曲宁深吸了一口气,回避道:当年的心思如何,我已经很难去界定了,但我可以回答你我为什么能顺利出国,因为那个大老总当时阴差阳错知道了我的情况,在前期资助了我一笔学费。
    有人资助你?薄久眼神深刻,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
    曲宁摇了摇头:你应该不认识,那个人是在最后一次高三家长会之后联系我的,没有留名字,我也没见过,最开始我在犹豫后来,就同意了。当时因为一些事走的很匆忙,也因此没有和你正式告别。
    曲宁看着薄久的脸,认认真真道:真的很抱歉,没想到让你记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会很快就忘掉我的。
    薄久脸色不明:我怎么可能很快就忘掉你我当时对你那么好,我这辈子都没对谁这么上心过。
    曲宁又低下了头,语气失落:真的很对不起,虽然我这样说弥补不了你这些年的损失。
    薄久拿他是真没办法,过了几秒抬手拍了拍曲宁的脑袋:行了,我要是还给你记这事儿咱俩现在还能站在一起?
    曲宁笑了笑:也是。
    所以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我当年走的时候曲爻山因为赌博被抓进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出来了没有,不过我们基本已经是断绝关系了,我母亲还在安城,但我也没联系,她现在可能都不知道我已经回国了。
    薄久语气沉沉:这就是你最开始住酒店的原因?
    曲宁嗯了一声。
    薄久深深的换了一道鼻息。
    所以他是真的没地方去才找了酒店。
    曲宁又道:我母亲在我出国后就再婚了,我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今年应该才六七岁,我没见过他,他也没见过我,我打定主意不和这两个人再来往,所以以前一直都没怎么和你说过。
    薄久声音闷闷的:那现在怎么就告诉我了。
    曲宁轻声道:除了不想告诉你的,其他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对你说,哪怕这些东西我不想再回忆一遍。
    实不相瞒,我这个性格之所以是现在这个样子,很大程度上都来源于我的家庭影响,它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我讨厌吵架讨厌吵闹的环境,不喜欢和人接触,觉得如果一切没有那个开始会不会就没有这个悲剧的结尾我不再信任爱情友情亲情,你想把我拉出来的那个泥坑,大多脏污都来源于此。
    薄久,其实我已经踏出来了,虽然不免带点脏东西,付出了一点代价,但很成功的已经和过去割裂开来。
    你担心我会因为这些不开心,但其实我很早就已经在慢慢放下了。
    薄久看着他:为什么我觉得你根本没有好利索,或者说,我错误理解了你真正难过的方向,再进一步,我可以问问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吗?
    他是真的很敏锐,几乎一语击到中心。
    曲宁看着男人,安静了几分钟,夜风徐徐,他快刀斩乱麻。
    你想知道?也行,但是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薄久:你说。
    曲宁:我们和你的母亲见一面,为你解决被下放到南风这个麻烦事儿,让你获得你想要的耳根清净,然后同意我让我辞职离开南风,搬出你家。
    薄久脸色骤然变得一片青寒。
    作者有话要说:
    达咩达咩达咩我不同意!
    不让你们甜回来我就不是暮甜9!
    第20章
    薄久忍了又忍,才表情僵硬道:辞职,搬家?弥补我的损失?
    我们之间本来就是合约关系,你要记住这一点,久哥。
    薄久想到曲宁刚才说过的过去,努力将声音放到最平和:我当然记得,但是你觉得我会同意吗?你现在这种情况还想跑到哪去?就不能换一个方式
    曲宁摇了摇头:不能的。
    曲宁,你是仗着我拿你没办法吧?
    曲宁微微一笑:对不起嘛,或者你不想知道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到年底自然解约顶多就是拖了一点时间。
    薄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过了半晌咬牙道:好,行,我母亲那边我会去亲自沟通,但你必须先告诉我当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我才有可能批复你的离职报告,或者同意你搬家,否则想都别想。
    曲宁愣住:我的决定对你来说是损失值最小的
    当你说出这个事情时,我的损失值就已经正无穷了,曲宁,我说了我治你不是为了再让你离开一次的,我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吧?薄久的神色很不明朗。
    谈不妥了。
    那先这样吧,你不同意我们就改天再说。
    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固执?你辞职想去干什么?你搬家后难道又要住酒店?我不懂,到底是什么代价让你非得将自己与他人隔绝开来。
    曲宁抿了抿嘴唇:一个很大很大的,这辈子都有可能不能弥补的代价。
    薄久胸膛起伏一瞬,没话说了,他闷头走向驾驶座,到车头部位又返回来,替曲宁打开了这边的门。
    你今天心情不好,先回家,这件事过几天再谈。
    曲宁看了看男人护在头顶的手,嘴角微微弯了弯:我一定不会让你难过的,你相信我。
    薄久垂眸看了他一眼:闭嘴吧,你一开口分分钟要人命,好好休息,明天给你一天假,免得你开口气我。
    曲宁笑了笑,果真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薄久果不其然已经不在了。
    曲宁现在已经发现了,这位老板一旦生气或者郁闷,不给他发脾气,只会避着他不见,好像这样就能让一切看起来变的正常。
    曲宁不用去公司,但照旧为薄久准备了早餐,出门前去了一趟衣帽间,打开柜子将已经拆卸下来的加强型助听器放进挎包里,然后盖上了小保险柜的门。
    他俯下身,感觉那咔哒一声轻响有了,才站起身往外走去。
    将早餐给他送去公司,然后顺便去一趟医院吧。
    幸亏那天认了路,一路顺利到达南风,却被告知薄久不在。
    不过这也正常,薄久不止这一个公司,南风只是他的历练场而已,也许他是去别的公司了。
    倒是和李査德又碰了面,但也没说几句,因为曲宁要趁着这时间赶紧去医院看一看恶化的耳朵。
    他放下餐盒走出南风,过了两站路就是市一院。
    当初他被曲爻山一花瓶砸中耳侧,惯性作用下脑袋撞在了尖锐的玄关上,这才导致一边耳朵彻底不听话,而另一边苟延残喘的景象,没记错的话第一次治耳朵就是在这家医院。
    那位当初聘用曲爻山的董事长在这之前就联系了他,想送他出国,第一次曲宁没有同意,这件事发生后才下定了决心。
    只是头两年过去,学费和治耳朵的初期医药费资助结束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曲宁猜测对方应该是不想被他知道真实身份,现在想答谢都没个门路。
    想着一堆有的没的走进市一院,排队挂号交单子,今天是工作日,但医院的人什么时候都不嫌少,曲宁在这种事情上向来不会委屈自己,直接挂了最贵的专家号。
    专家号正好走了前一批患者,进入耳鼻喉科,到处都是打手语的聋哑人。
    有些人看见曲宁的模样还会窃窃私语,不过这些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无非就是可怜他可惜他,长了一副好模样却是个聋哑残疾。
    站在外面没多久,就叫到了他。
    曲宁推开门走进去,先是看见了一个忙碌的女学生助理,然后才看见一个大电脑后面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
    女医生姓宋,叫宋棠,曲宁想象中严肃女医生的形象没看见,反倒是看到一个保养的相当不错的女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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