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穿成主角的背景板师尊

——(4)

    可惜没人看见。
    *
    转眼就过去一个多月,不止裴溟,江与眠也对雪山派越发熟悉。
    和其他地方不同,云遮峰要清静许多,他前生常在病房里休养,习惯了这样的清静。
    一只很大的白鹤在院子外落下,裴溟施了一礼,说道:师尊,我先走了。
    江与眠目送他离开,比起一个多月前,裴溟长了点肉,他去膳堂看过,给未辟谷的小弟子提供的伙食还算不错,但他想了想,还是给裴溟开了小灶,每月两颗中品灵石,都从他的月俸里拨过去,这对一个金丹长老来说不过尔尔。
    能入门派的弟子都是有修行资质的,就是分天赋高与不高,天赋高的,多半会被各大长老收作徒弟,像他这样没测过资质就直接带裴溟回来做嫡传弟子的,是少之又少。
    但主角自然是不同的,裴溟天赋很高,被收作嫡传弟子的事情也就十分顺利,每个月可以领到月俸,相比普通弟子好了不止一倍,只是灵石只有一颗中品的,毕竟他还没有任何功劳。
    贴补徒弟在江与眠看来是应该做的事,年纪小,又太瘦了,长身体才是要紧的。
    裴溟一走,他拿了书坐在窗边翻看。
    之前给裴溟找了本法术书,原本想着一个一个教,没想到裴溟不等教到后面,就自己边看边琢磨,遇到不认识的字就来问他。
    八岁能认识不少字就已经很厉害了,但终归还是个孩子,总有不懂的。
    而他第一次被问到的时候,因为后面他还没来得及看,字又复杂,停顿一下才从记忆里搜寻出来读音。
    最开始的时候,前生记忆和原主的记忆混杂在一起,潜意识让他免不了更看重前世,就算灵魂和原主的身体没有什么排斥反应,但终归还是和这个世界有些疏离感,无法在短时间内彻底融入,是以看到复杂的字后,需要反应一下才能想起怎么读。
    为避免第一次的情况再出现,他把书架上的书一一看了遍,不为其他,就为了认字,好歹在裴溟问他时能答上来。
    渺渺云雾从云遮峰飘过。
    飞远的大白鹤逐渐下落,正落在膳堂门前,它背上有三个小孩,都是沿路接到的,年龄都在十岁以下,裴溟第一个跳下来,自顾自进了膳堂。
    他向来如此。
    膳堂里人不少了,小弟子吃完就得去上早课,大点的还有任务要去做。
    他不用取碗领饭菜,在窗边坐下后,就有人将饭菜端来了,和其他弟子有着明显不同的待遇。
    日子似乎好起来了,而这一切都是江与眠,也就是他师尊带给他的。
    香浓软糯的灵米粥让身体都热了几分,暖洋洋的,吃进肚子里的食物才是最实在的,这让他感到踏实。
    饭还没吃完,察觉到有视线在看他,于是下意识抬头,就看到和其他小姑娘一起吃饭的君漾,一见他看过去就露出个笑,喊道:小师弟。
    他迟疑一下,最终以颔首示意,随后移开了目光。
    君漾向来脾气就好,面对这么一个冷淡的回应丝毫不恼,虽然没有喊她师姐,但心里头还觉得小师弟比之前好多了,江与眠早已跟她说了,裴溟因为吃了很多苦,性子就变成这样,不是故意不理她。
    在磐石岭时她见过衣衫褴褛的裴溟,自然知道这是真的。
    吃喝完毕后,碗里一点东西都没剩,裴溟随着来来往往的人流离开了膳堂。
    *
    早课在弟子堂偏殿里,可容纳数百人,此时人还不算多,他找了个位子随便坐下,从乾坤袋里取了书放在桌上看。
    没多久,门口传来吵闹声,只听声音就知道是哪几个,他自顾看书,全当没有听见。
    不去找麻烦,并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门来。
    司徒泓元不过九岁,他父亲和江与眠一样,都是金丹长老,司徒戟夫妇对独子溺爱异常,导致他年纪虽小,但却分外嚣张,领着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弟子嬉闹玩耍,也经常惹事生非。
    偏他天资又高,是以在同龄人中几乎是一个小霸王,少不得拉帮结派,欺负他人。
    裴溟正温习昨天看过的内容,好几个字他都不认识,还是去问了师尊才知道。
    忽然一道术法袭来,试图抢走桌上的书,他眉目一敛,抬手一拍就将书籍按回原处,没有让对方得逞,速度不可谓不快。
    不愧是江长老的徒弟。司徒泓元故作老成,走上前笑着说:我日前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做我的手下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他当惯了老大,总是有一群人跟在身后,好不威风,此时又来个裴溟,在他的想法里,裴溟自然也该认他做老大,只是这人太蠢太木,平日里连话都说不出几句,让他觉着实在太过狂妄,要不是想收个小弟戏耍取乐,他早就看裴溟不顺眼了。
    不用了。裴溟冷淡看他一眼,对此事毫无兴趣。
    你!司徒泓元气到拍桌,见裴溟还想看书,伸手就要夺走。
    裴溟避开了,但随即一道法术就袭了过来,是迎风火术,腾的一声凭空在他身前烧起来,要不是急退几步,火舌都能燎到他脸上来。
    他掌中灵力涌现,同样使出了迎风火,与司徒泓元法术相拼。
    以往从未在同龄人手中受过挫折,发觉火势被压之后,司徒泓元不再大意,憋足了一股气势要与裴溟决个高下。
    他俩的斗法惹来一众小弟子的围观,司徒泓元身后的吴麟与窦瀚承叫嚷着喊,鼓着劲让他定要给裴溟点颜色瞧瞧,这小子实在太狂了,要好好教训他。
    当火势开始不利时,司徒泓元脸色逐渐变得不好。
    司徒泓元,你竟欺负我小师弟!君漾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裴溟平日里不言不语,跟谁都没有过冲突,不用想就知道裴溟是被欺负了。
    她很讨厌司徒泓元,被楸辫子的疼一直都记得,但她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司徒泓元,于是嚷起来,说要去喊金长老,告诉他司徒泓元又欺负人了。
    一听训诫长老的名字,司徒泓元瞪了君漾一眼,口中讥讽道:女流之辈,尽会做这些搬弄是非的事。
    话虽这么说,他话语一转,道:若不是金长老,今日定让你好看。
    他收势的同时也在戒备裴溟,发觉对方也收了手,冷哼一声就要离开,表面上看起来是畏惧训诫长老,只有他自己知道,迎风火修炼的不到家,连裴溟这个半路入门的都抗不过,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败了,岂不是丢脸,就顺着君漾的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离开裴溟座位之前,为了挽回点颜面,他低声邀战:今日午间,后山落霞坡见,我再与你一决高下。
    然而裴溟并不搭腔,视他为无物,他自觉再次受辱,气愤过后便露出个恶劣的笑,说:江长老乃是我派金丹长老之一,实力更是盖世绝伦,不曾想却收了个孬种徒弟。
    裴溟倏然抬眸,冷冷道:落霞坡见。
    第6章 重生
    两人这一番话都压得低,并未被其他人听到。
    偏殿里人越来越多了,协助管理的大弟子也到了,发现气氛不对就抓了个小弟子询问,得知又是司徒泓元跟别人起了冲突不免皱起眉头,但现在闹剧已经平息,授课长老也到了,不便扰乱早课。
    趁还没正式授课,君漾过来问道:师弟,方才司徒泓元同你说什么了?别怕,回头告诉师叔就好。
    她看到裴溟和司徒泓元说了一两句话,想也知道司徒泓元嘴里能有几个好话,不是威胁就是骂人,这让她有些担心。
    裴溟却摇摇头,说:没什么。
    他表情实在看不出被威胁后的惶恐或是担忧,见他如此镇定,君漾不免就信了几分,授课长老在前面坐下,说话的人都停下了,偏殿里变得安静。
    裴溟看着台上长老细耳聆听,心思却又回到司徒泓元所说的话上。
    挑衅于他而言不过是耳旁风,听过也就散了,再难听的话他都受过,又岂是这几句能刺痛的,司徒泓元不该提师尊的。
    师尊对他极好,绝不能辱没了师尊名声,让旁人以为他收的弟子软弱无能。
    *
    落霞坡。
    裴溟还未到,乘坐金翎苍鹰的司徒泓元三人落地。
    老大,等会儿好好收拾一下裴溟。吴麟年纪最小,但跟着司徒泓元耀武扬威惯了,脾气是不小的,他师父也是个金丹长老,虽没有司徒戟职位高,不过身份地位也不低了。
    那他要是告诉他师父怎么办?窦瀚承是最大的,想的多一些,他师父虽然不是金丹长老,但师祖却是,对他这个徒孙也看重,还算受宠,是以三人关系比跟其他人更好。
    怕什么。司徒泓元语气有些不好,他想起了之前拼斗迎风火隐隐落败的事,窦瀚承的话不免令他更感不悦,裴溟师父是金丹长老,他爹也是,这点毫不输人,又何须担心顾虑,自灭威风。
    金翎苍鹰盯着远处飞来的白鹤,天生的攻击性让它变得警觉,然而驯化让它压下了这种本能。
    来了。吴麟望着白鹤说道,将目光又转回司徒泓元身上。
    司徒泓元四下看了看,说:这样,我们引他去西崖,趁他不备将他打下去,怎么样?
    西崖。
    吴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想到什么后就拍着手露出个笑:好,就这么办,管叫他今日吃个苦头。
    唯有窦瀚承在犹豫,开口道:若是他被血阴曼缠住出不来,该如何是好。
    司徒泓元满不在意,说:一个嫡传弟子身上还能没几件护身的?再说了,春日未到,血阴曼大多缩进了地底,面上那些小枝小叶只能叫他皮开肉绽,受些疼罢了。
    他打定了主意,非要让裴溟吃个苦头,方才解气。
    闻言窦瀚承也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便不再反对。
    他同样是无法无天惯了的,只是上次他们三人闯了祸,司徒泓元有爹娘宠着,一点责罚都没受,他却挨了师父结实的几鞭,前不久刚好,所以长了点记性,怕再惹出祸端受罚,才有这些顾虑。
    裴溟落地,抬眸看向对面三人。
    修者与凡人不同,就算八l九岁小孩打架争斗也足以造出些大的动静,火与水轮番上阵,更有法宝所携雷暴劈来,裴溟吃了些苦头,身上学服有了片片焦黑,而司徒泓元头发被火舌燎了,若不是他使了法宝,不然也不会讨到多少好处。
    落霞坡东西两侧都是悬崖,他们四人本就离西边较近,司徒泓元又有意牵引,就逐步往那边移去。
    又是一团迎风火,凭空烧得旺烈,又有风吹来,迎风火势头更加不可阻挡,火势之猛让司徒泓元只觉面前燥热无比,连面皮都紧绷了几分,他急急后退。
    再次吃了迎风火的亏,而在他看来,裴溟根本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他迎风火拼不过,就故意使出这招来羞辱于他,心下便一阵气愤,朝旁边吴麟和窦瀚承使了个眼色。
    裴溟也看到了他神情,瞬觉不对,但他修行时日尚短,进雪山派不过一月有余,一对三终究是落了下风,被背后袭来的两道掌风打落西崖。
    幸而西崖不算高,修者又比凡人小孩更为身强体壮,他掉下去摔了个七荤八素,却也没伤到性命。
    崖顶传来一阵笑声,那三人在高处嘲笑他的狼狈。
    司徒泓元目力不错,看到裴溟身旁状似枯死的枝条缓缓动了之后,便笑道:敢跟小爷斗,在下面好好思过吧。
    说完三人就坐上金翎苍鹰大摇大摆离开了,甚至驱使苍鹰赶走了等待的白鹤。
    裴溟一下来就发现了不对,崖底弥漫着阴气,发觉那根枯死的草枝如有生命般在动,心下警觉不已,尤其草枝恰好是朝他移动,就朝后退了几步,想避开这不知名的妖植。
    他入门时间太短,平日里除了云遮峰就是在弟子堂,对雪山派的了解不甚多,雪山派占地又大,囊括了许多座巍峨山峰,无数偏峰支脉,没住人的地方自然多毒虫异兽。
    他只知道不能去禁地,还有几个关押犯人的地方,甚至落霞坡若不是白鹤带他飞来,他连路都不认得,所以这崖底有什么,他确实不知。
    就是这一退,让他发觉身后有更多的枯枝。
    脚腕倏然被缠住,学服虽也是法衣,但除了保暖外防御并不强,更何况在刚才与司徒泓元斗法时,已被雷暴破开了防御,是以收紧的枯枝很快就将他脚腕割破。
    渗出来的血被枯枝吸收,眨眼间上面枯死的叶子就重新长出,暗绿色叶片上沁出血色。
    他当机立断,挣脱了脚腕上的束缚后打出一团迎风火,试图烧光这些妖植,然而阴气使然,让迎风火不如之前旺盛,再加上妖植并不惧火,他未能成功,反而惹怒了这些枯枝。
    弄断一根再来两根,像是根本除不尽,裴溟再次逼退几根妖植,趁其他还未袭来时,便抓着一切能抓住的,飞快往崖上攀爬。
    那些枝条虽然长,但无法像藤蔓一样肆意长长,无法追上高处的人,然而却另有手段。
    当淡淡紫雾漂浮上来后,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可紫雾却没入了他眉心,随即便是一阵眩晕。
    眩晕之下,他尚能稳住身形,手指竭力抓紧了岩石缝隙,保持着清醒,以防自己再掉下去。
    纵然如此努力,但当脑海里闪过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甚至清清楚楚又看到了那天的血海,藏在心底的恐惧与仇恨如烈火般腾起,他趴在废墟前试图去抓那只手,可钟伯拉走了他。
    就是这样一伸手,让他再次跌落崖底。
    钟伯也死了,不会再有人带他走。
    不如就这样,一同死去。
    心底不知是谁在说话,他睁着眼睛看天,然而眼前依旧是那日家破时的种种惨象,所有人都死了。
    围过来的血阴曼割破他肌肤,吸纳着新鲜血液,待吸饱了之后便重获了生机,枝叶繁茂,顶端更是开出血红的花,随风微微摆动。
    红花喷吐出更多紫雾,让崖底的人深陷幻境。
    幻境并非全都是真实,引发出心底最深的恐惧之后,便真真假假掺杂,如噩梦压身般让人不得挣脱。
    恍惚之间,裴溟看到了江与眠,如同那日在盘石岭古林前,白衣不染微尘。
    师尊。
    他下意识想喊,然而江与眠却露出嫌恶的眼神。
    低头一看,自己在泥沼里滚过,一身污泥,脏的谁见了都会厌弃,于是他闭上了嘴,看着江与眠离开。
    无边黑暗将他吞没,从此不会再有人来救他。
    裴溟眼里的光熄灭了,再次变得死寂。
    残留在地面的血阴曼不算很多,冬日还未过去,大部分都缩在地底等待时机,他失了许多血,恰好太阳爬到了当中,照进崖底,让阴气退散,血阴曼也因日光急速缩回阴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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