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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 章

    清风何处与君归 作者:姑妄言

    第 6 章

    “爷,可……”

    “皇父最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是我们该出手的时候了。记住,做自己该做的事,你下去罢。”

    我面无表情地扭头看窗外,任他替我上药。对于他,更觉不屑。先是武力然后再蜜糖,原来他的手段也不过如此。那么接下来是要用温柔攻势了吗?我是一个记仇的人,谁人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加倍地要回来,也是这种仇恨感支撑着我,让我为自己找到继续下去的理由。不然我不知道,会不会在我忍无可忍的时候,暴露出本性,我原本的功夫,我所拥有的力量,还有我许久没有动用的人手。不过最终我都忍了下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在鞭笞后的不久,残余一口气的我被带到烨炫的官邸,那是一座华丽的牢笼。我被困在那里,或许在里面的人看来这还是一种荣幸。

    “姑娘可真有福气,听说爷为了你,与大王争吵数回,竟还擅自请来了御医呢!”掠过侍女羡慕或说嫉妒的眼神,我真想痛痛快快大笑一场。当时觉得她们的想法是这样的可笑:这样的福气我是断然不想要的,若非我已经落在他手中,我怎么能这样任他摆布。

    “太过分了!”在二皇妃又一次扬长而去后,侍女愤愤地说。这就是他想出新招,我不得不佩服,确实高明,女人的嫉妒往往是最锋利的武器,涵养再好,定力再强的女子一旦遇到所谓的爱情,也无可避免失去理智。看来在脂粉堆里混得久了,他也琢磨出了一些对付女人的心得。他张扬地对我好,一次一次刺激着他的结发妻子,直到她忍不住来“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份。我有些可怜烨炫的女人,做一个风流鬼的妻子,要承受的注定很多,而做一个爱上风流鬼的女人,要承受的更多,很可怜的是,烨炫的皇妃兼顾两者,你说她能不辛苦吗?

    刚才还在替我不平的侍女,一下子噤声,眉眼带笑,柔情无限地盯着斜倚在门口的烨炫,他含笑地抚过侍女的脸说:“这才乖,以后要再多嘴,我就让你开不了口。”说着,把头凑过去一嗅,“女儿香。”

    侍女又羞又怕,欲拒还迎,果然我见犹怜。风流鬼总是改不了偷腥的恶习的。

    在众人惊呼中,他将我打横抱起,踏过清冷的池水,稳稳落在对岸的亭子里,嘲笑地看着还没走远的皇妃,气得她双拳紧握,胸脯剧烈起伏。

    耳边感觉痒痒的,心中一凛,他用只够我听见的声音说:“一个皇妃是不是不够热闹,我替你多找些玩伴罢。”

    “咳、咳”亭子里的人实在看不下去。我定睛看去,长者身着便服,但身上一股威严的气势,无处不在,给人沉稳肃穆之感。他下首的男子与他神似,但少了些气势,多了点阴宥。听侍女讲过一些关于北瑟的事情,对于这个地方有些了解,再看看他们的模样,大概也能猜出他们的身份,他们是北瑟国主和大皇子吧。只是没想到烨炫竟然如此大胆,敢将我带到这里来。

    烨炫装作一脸惊慌,将我放下:“父亲,您是什么时候来的,儿子才刚进门,这……”

    “二弟,不是我说你,瞧你这满身的脂粉气,像什么样。”下首的男子开口责备,却面露喜色。

    我只能替他惋惜,要做帝王者,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泄露自己的情绪,看来这场皇位之争的胜负已经很明显。

    烨炫点头,连连称是。我口中的父亲,北瑟国主,对于他荒唐的行径,不屑一顾,同时也可以放心地将皇位传给大儿子。

    安排好的闹剧就这样过去,其结果如他所料,国主下旨,赏赐数名身份尊贵的侧妃,还有许多侍妾。

    难怪人说,最无情是天家人。女子不过是高兴时的赏赐,斗争时的棋子,也是可以随意丢弃的货物。这对我来说是很不能接受的,因为我也是一个女子,唇亡齿寒啊。

    接下来的日子他确实更忙碌了,不仅要与那些女子周旋,不时还要“照顾”我,但更多的是策划夺位之争,后来我也渐渐看出来他的野心,那个掩藏在风流背后的野心。

    身上的伤早已结痂脱落,看着新生的肌肤骄傲地宣告着它的与众不同,小丑般提醒着曾经的痛苦。我无神地重复抚摸的动作,听着面前满屋的女人争宠般炫耀,我却只想笑,果然女人失去理智时连简单的判断能力也没有。

    几日前,也就是她们刚来那会儿,就来我这立威。

    我倒是庆幸她们都是贵小姐,自小便受众人保护,自然不懂如何斗争,终日所想不过是怎样羞辱我这个恬不知耻的丫头。当一柄精致的短刀在我手中旋转,原先喧闹就少了好几分,但还是有不怕事的强装镇定:“你有本事碰我一下,你这辈子就别想再如意。”

    “哦,说说看怎么个不如意法?”压下心头的不耐烦,我含笑盯着她,兮文,大学士独女。

    她显然没料到我竟会如此作答,腹中思量多时的底稿大概失去作用,她一时没说出话。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我要一次性解决这些烦人的纠缠,她们的争斗其实不应该扯上我。

    刀甫一出鞘,寒气四溢,当时我想烨炫怎么会舍得让它落到我手里,得出的一个结论是他要我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他不介意我将这趟浑水搅得更加浑浊,这样就能引开一部分加注在他身边的视线,同时也能为他篡夺皇位争取一些时间。

    吸气声更重了些,余光处,几个女子悄悄退出房门。

    我将刀背轻轻擦过兮文,有意无意地用眼神瞟过她,然后再寻找下一个女子,心中则是计算着那些女人找烨炫来需要多少时间。“你……要敢……我绝对不会饶了你……”她惊慌地盯着刀身,指着我的脸。

    见门外人影闪动,我迅速扬手猛然一刀挥落……

    哐当,刀落地,时间刚刚好。烨炫进来就看到仍在惊吓中的兮文以及倒在地上的我。

    当烨炫扶我过去时,我扬起正在淌血的手臂,贴在她耳边说:“你说,我敢吗?”我不介意树敌,既然服软已经不能让我的处境变得好一些,那么我也应该做一些事情来自救,这一点,也许还是烨炫迫使我学会的。

    御医替我包扎好伤口离开,屋内只剩我们两人。我们已经很多次独处,只是每一次独处,都带有做给人看的意思,这次则不同。

    他目光锁定我,说:“你还真下的去手,伤口这么深,御医说差一点,整只手都要废了。”下不了手?他可真是可笑之极,难倒他忘记牢狱之中他是怎样下的去手吗?他现在这样说不觉得矛盾吗?

    “有现成的师傅在,有什么是我做不了的。”

    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哈哈……”

    如果我能预知未来,我还会这么说吗?我也说不清了,我是在扮演东琴遗韵公主的角色吗,还是说,我已经下意识地流露出本性了?

    “姑娘,有人和你说过吗,你和爷越来越像。”侍女怯怯地说。

    “是吗?”苦笑,希望我的改变是正确的。

    御轩二十七年,北瑟国主归天,大皇子进宫路上遇刺,二皇子顺位登基,诏告天下大皇子忽染恶疾,

    英年早逝。

    不会有人清楚在大皇子进宫的那条官道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知道的都已经被我送到黄泉了。这是我和他的交易:我替他解决大皇子,他放我自由。

    将剑刺入大皇子的体内,他痛苦的模样便定格在剑身上。随着剑的离体,一条细长的血注在空中划出浓重的色彩,一瞬间,光线仿佛也化成鲜血,一同落下,只剩灰蒙蒙的乌云布满北瑟皇城。

    “姑娘,先喝杯茶,压压惊。”侍女将茶递来,脑中还是那一幕,胸口发麻。没仔细想,就饮下。可这竟成了我一生的悔。

    “爷说,你既然已经完成刺杀任务,他也会履行承诺放你走。这是令牌,今夜三刻,东门。”说完,她退下,沉浸在第一次杀人的恐惧中,我没有看见她离去时那抹诡异的笑。对于离开的迫切,也让我失去平时的冷静,其实只要我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件事破绽百出,烨炫手下的人如此之多,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刺杀大皇子?

    当我从东门出去就察觉到不对,有人跟踪我,他反悔了吗?向东一直往前走竟然是一座漫无边际的悬崖,他的安排果然无懈可击,这样就算我能逃脱也没命活。

    三刻,混合着往生者不甘的悲鸣和身后愈来愈近的刀光剑影,看着脚边松动的巨石坠落悬崖就没有声响,心中也如同坠落在一个无底洞。那边飞奔而来的马上那个嬉笑惯了的脸越来越近,我向下张望了一眼,下面确实是一眼都望不到底,只是悬崖边上隐约有一些横向生长的树。如果能够借着这些树减缓先下的冲劲,应该是能够逃脱的。我纵身一跳,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同时我再一次错过了听见一些内幕。

    “该死,我竟然没发现,最大的监视者就在她身边,父皇,你果然够狠。”

    “国主几年前就看出你有异心。二皇子,她即使有幸落下悬崖不死,也别想活过我的噬天蛊。”那是一直照顾遗韵的侍女。

    “爷,你干什么?”这是归墟的声音。

    “那我也来试试这噬天蛊的滋味。”他回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悬崖,喝完杯中剩余的茶,和着她的唇印。脸上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这笑显得纯粹干净易碎。

    最终什么也没留下,说过的话早在风中流散,消匿殆尽……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一 悬崖忆断山居时 第(六)章 辨真假 是非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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