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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现在这么说,自然是有些马后炮嫌疑。毕竟当初蕊儿随公子时,安雪采还是风度翩翩,看着也是前程似锦,只是荣华富贵什么的本来也都说不准。
    倒是那春娘知机,当初一并跟蕊儿从河州出来,现在倒是做起生意,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叶凝霜向桃子问明白方向之后,便策马去寻,桃子也不觉松了口气。
    也许叶凝霜去寻这位曾经婢女,有可能是为了高高在上炫耀蕊儿选择错误。可是桃子宁愿相信,这位叶家小姐是心底仁厚,所以蕊儿总会说这位旧主的好。
    此刻蕊儿却不已然陷入了一片噩梦之中。
    她以发钗逼住咽喉,以死相逼,顺势抛出财帛:“我身上财帛尽数在此,大可拿走。我是好人家女眷,我,我宁死不屈,宁死不辱!”
    她也不敢说自己是安雪采的通房。
    她听到有人在耳边嗤笑:“长得这么风骚,装什么贞洁烈女。”
    她容貌文秀,握钗的手掌轻轻发抖,谁都看出这女郎并非烈性之人。便算将发钗比在咽喉又如何?这样的女人,哪里有胆子当真去寻死?她如此姿态,不过是更加引人发笑罢了。
    那些说话的声音在蕊儿耳边嗡嗡的响,使得她眼底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
    不错,她确实不算烈性之人。她性格温柔,一腔似水柔情都是给了安雪采。只不过乱世难安宁,安雪采不能一直护着她了。
    这一刻她想起了几年前,那时候自己陪着叶凝霜困于小楼,四周都是敌人。
    小姐英气勃勃,巾帼不让须眉,是宁死不辱。那时候叶凝霜拿发钗比着自己的咽喉,想要以死避辱。
    小姐,小姐,她是个多么具有勇气的女人啊,跟自己却是大不相同。
    那时候的蕊儿,却是瘫软在地,因为惊恐过度,连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
    那时安雪采赶来,那道英武的身影不但映入了叶凝霜的眼中,也映入了她这个丫鬟的眼中。
    也从那时候开始,蕊儿便觉得自己人生之中必须得有一个男人,好好护住自己。
    小姐,小姐——
    她禁不住泪流满面,死死的咬紧了嘴唇。
    其实她早就后悔了,甚至想过回去,想要跟叶凝霜同生共死。
    那时候河州遇险,蕊儿是有机会赢得叶凝霜的原谅。只要她踏出小小一步,也许她的人生都不一样。本来蕊儿都已经想好了,已然决意去死。可偏偏那时候,一双冷冰冰的手拉住了自己,并且跟她说了一番冷冰冰的话。
    事已至此,蕊儿也是悔青了肠子。
    怪谁呢?也许该怪她是个胆小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怯弱而恐惧。
    身逢乱世,她真的想要一个依靠。丝萝愿托乔木,她不过是想要一个依靠。
    她身份卑微,自然不能向小姐一样果决勇敢!
    虽心生向往,可终究不是。
    伴随嗤的一生脆音,她衣衫竟被撕了一片,被人凑去鼻尖嗅香。
    一股呕意顿时涌来,使得蕊儿几乎想要吐出来。
    她不要,她决计不要!
    她也想具有勇气,就像叶凝霜那么高贵。
    有人已经握住她手臂,要将这发钗扯脱。蕊儿也顾不得那么多,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顿时狠狠一扯。
    一道伤口划破她细嫩的颈项,使那一蓬鲜血飞向空中,纷纷然然散落一地,留下那一地碎红。
    她手掌上染满了鲜血,哐当一下,发钗落在地上。
    蕊儿这么一副模样,便是周遭男子也是吓了一跳。
    迷迷糊糊间,她却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叶凝霜终究来得晚了些。
    蕊儿在不该具有勇气时候刚烈了一回。
    一时间叶凝霜心里百味交织,实在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此刻一片手掌却也扯住了叶凝霜衣摆:“小姐,小姐——”
    她不避污秽,将蕊儿搂入怀中,瞧着这张苍白无色的脸孔。
    就算如此,蕊儿脸颊之上也不觉透出了几分羞意,结结巴巴:“小,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素来待我好,我只是太害怕了。”
    叶凝霜也明白她为什么害怕。叶凝霜曾经也害怕,只是蕊儿比她怕得更厉害罢了。
    “我,我后悔啦,那时候,我真的想跟你走,是,是被人拉住了。”
    她说着这样子的话,叶凝霜却听不大明白,却瞧出不好细问。
    “我真想跟你一样,一样勇敢。这么自尽,才,才不会被人欺负。那时候我不想死啊,我害怕。”
    可叶凝霜却不知晓说什么才好。
    她实在不愿意将这种行为定义为勇敢。
    曾经的她也跟蕊儿这么想的,可是人的想法却是会变得。
    每个人对人生的看法都会不断改变。
    如果回到过去,她一定不会拿发钗比着自己咽喉,为了不被玷污去死。
    其实她也不知道真的回到那时候自己会如何。
    也许她会拿起刀,竭力去拼一拼,认真的去反抗。也许她会忍下来,为了活下去。人生在世,贞操不算什么。万一忍不下来,也绝不能自己结果性命。
    以发钗自尽,既不能保全自己性命,也不能给予对方丝毫的伤害。
    若换做现在的叶凝霜,是绝不会自尽的。
    可她这么想,又有什么用呢?毕竟现在这些话儿,也不能在此刻的蕊儿面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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