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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林云起纳闷:为什么要用钉子钉起来。
    那晚他觉得奇怪,就算是防止诈尸,也该钉尸体,钉截木头算什么?
    因为这木头是活物。
    不知道是不是在配合他这句话,染血的树枝缓缓蠕动了一下,仔细看树枝表面长有密密麻麻的长须。
    白辞合棺,淡淡道:不钉住,它们就会跑出来伤人。
    钉住的话,就只能伤到开棺挑衅者。
    当时和我们一起过来的几个灵媒,真该好好答谢你。白辞冷笑: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女尸命令它们不许异动,那几个早就沦为了树木的盘中餐。
    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到上车,林云起一言不发,内心在想什么白辞也不得而知。但他相信,对方只是需要时间理清头绪,不会过度纠结于这方面。
    林云起向后一靠,头枕在驾驶座上,缓缓闭上眼,手指却时不时轻轻敲一下座椅。
    将车窗降到底,确保更多新鲜空气透入,白辞:如果有选择,我希望你越晚知道越好。
    可惜林云起在破案方面,过于有一套,白辞想要循序渐进,他硬是要突飞猛进,奔跑的速度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早知道晚知道有什么区别?林云起睁开眼。
    白辞说得是实话:一辈子也就这点时间,无知的时间越长,你可以享受更多的安逸和快乐。
    真是谢谢你了。
    白辞低声道:倒也不是故意隐瞒,你亲眼所见,很多事情我不能回答。
    天道要求他三缄其口,再三试探其底线是在自取灭亡。
    林云起沉默了一下:你是人吗?
    其实内心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果然,白辞摇了下头。
    林云起:那你多少岁了。
    以前人结婚早,按照刚刚男子所说,白辞的年纪,自己很可能都可以当他重孙。
    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么,白辞冷静分析:年龄是虚无的东西,沉淀下的阅历和格局才是你真正该关注的。
    一百五?林云起大胆猜测。
    白辞模糊地回应:差不太多。
    林云起沉默了一下,安静地发动车子,缓缓驶出这片区域。快到小区前,他突然猛地踩下刹车,抱起博美,盯着它的小眼睛:你又是什么?
    博美无辜眨眼。
    林云起:敲厉害的土狗。
    语气格外笃定。
    草了!博美口吐人言:你怎么知道那是我马甲?
    林云起面色冷下来,他早该想到,拿白辞的照片当头像,小区人没这么无聊。而且敲厉害的土狗网聊时曾说过一句话,他至今记忆犹新怕吵醒室友,这个室友指的是谁,如今想想不言而喻。
    土狗的室友不是狗,是人。
    天道好轮回。
    不久前,林云起循环社死的场面来拯救康郁堕落的灵魂,在知晓了身边人的真实面目后,他突然想到当初在灵异大赛获得优胜,发表获奖感言时,自己独自在台上宣传科学万岁,整个场面也好不到哪里去。
    台下人观众一言难尽,并非是骗子看到真理光芒后的自惭形秽,实际可能是看疯子的眼神。
    他偏头看向白辞:无佚又是谁?
    你前世曾经的朋友。
    轰隆。
    天空突然响起沉闷的雷声。
    林云起冷笑:所以你搞了个木头私生子,去勾引我前世的朋友?他拍了下手:有趣。
    想想那木头还跟自己长得一样,林云起:所以我是什么?mother?
    白辞按住眉心:我是为了你好。
    林云起点头:没错,好的不得了。
    空气都凝固了下来。
    几乎窒息的环境下,白辞毫无预兆地倾身过来,呼吸挨得太近,林云起忍不住偏过头,担心开口的时候唇瓣扫到对方的脸颊,主动停止无意义的争吵,只说了一句:离远点。
    白辞定定望着他,手却从林云起的风衣口袋抽出小册子:叫。
    林云起皱眉,不明白他又在干什么。
    白辞一松手,小册子突然自动从中间打开,啪地一下抱住林云起的胳膊,娇滴滴蹭着说:爸爸,我终于可以叫你一声爸爸了。
    窗外电闪雷鸣,白辞视而不见,嘴唇几乎是贴着他的耳畔:一人一个私生子,这局平手。
    第73章 平衡(一更)
    白辞的唇很凉, 呼出的是热气。
    从耳垂这么一蹭而过,林云起下意识身体想要朝后一点,然而他原本就是靠在座椅上, 早就没有多余的空间折腾。
    最后打破这旖旎氛围的是骸骨狗:别吵了, 再吵雷就要打进来了。
    别人吵架发展过火是互殴, 他们是同归于尽式殉情。
    白辞意犹未尽地坐回去,暗想着天道果然不是个好东西,难怪扯着大道至公的旗帜,最终却落到个残破的下场。
    一瞬间的暧昧稍纵即逝。
    林云起单手接住快要从胳膊上滑下来的生死簿, 面无表情问白辞:你的故事, 到底哪个是真的?
    真如对方叙述的那般, 这小东西可以化人, 就这撒娇式的说话方式, 跑人世间喊着要重建地府, 绝对会被当做疯子对待。
    轰鸣声越来越大,白辞眯着眼注视着云层中的闪电, 薄唇一抿。
    爸爸。没得到林云起的回应, 小册子又叫了一声。
    林云起面色微变,按照遗传学,册子喊自己爸爸, 那他又是什么玩意?
    今年做过的体检报告里,检测单上明明五脏六腑俱全。
    前世先前白辞字里行间都在暗示这个词汇, 林云起竭力保持着冷静,梳理下对自己前世的身份有了一个定位。
    白辞张了张口,语气带着一股罕见的温柔: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可能接受不了。
    三十五分零十六秒。
    白辞看他。
    林云起低头看表确认时间:从见到万年古木到现在, 一共过去了三十五分零十六秒。
    如果世界观也可以化人, 那他的世界观估计已经涅槃重生了无数回。
    林云起打开广播, 声音调到最大,自嘲似地笑笑:说来惭愧,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世界上没有鬼。
    小册子灵活地换了个地方爬,坐在方向盘上脆生生开口:六道崩溃,灵气枯竭,牛头马面孤魂野鬼等,确实早就消亡了。爸爸你曾经比谁都清楚这一点,现在出来的不过是新物种。
    林云起眉心一抽:别叫我爸爸。
    小册子有些沮丧地垂下头,很快又打起精神,学着他在小木屋的腔调:father。
    轻笑声传来,面对林云起的死亡凝视,白辞自觉侧过脸。
    抱歉。他在为刚刚不厚道的笑容做反省。
    林云起重新让车窗升起,上面倒映着白辞依旧勾起的嘴角。
    白辞笑容一敛,恢复了平日里生人勿进的模样,淡淡道:Sorry。
    草!
    骂出声的不是林云起,而是骸骨狗,它用着博美可爱的外表,又爆了几句粗口,末了对林云起甩尾巴邀功:知道你受过教育,我帮你骂了。
    林云起:
    有一刹那,真的想让雷劈死他们算了。
    广播里主持人说完话,开始放起一首很轻柔的歌曲。林云起的头疼稍作缓解,理智回笼。
    万年古木原话,他在一百多年前被白辞炼化,去接近刚苏醒的大妖。换言之,大妖沉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白辞和无佚之间是旧怨。
    其实你,林云起用眼尾的余光扫过他,不止一百五,对不?
    白辞突然开始低低咳嗽,苍白的面色咳得潮红,都不好说他是不是装出来的。
    我们的事情可以先放到一边。
    手机上全是突发雷电预警,白辞忽然又是一副很关心别人安危的样子:你一直担心那孩子,不如先去寻找他的下落。
    知道这是在故意岔开话题,但林云起确实上心小郁的安危,暂时中断了刨根问底。
    万年古木一半容颜因天灾遭毁,林云起再不了解这方面,看到红房子里那只小狗时,也多少能作出推论。生老病死是一个完整的循环,万年古木的行为显然是在背离这种循环。
    七年前对方遭受天灾毁容,估计也是做了什么。
    他想了想,没有打电话给罗盘七,而是打给圈内的一名私家侦探:帮我查一下,七年前,和洪鹤集团老总有关的事情。
    等他挂断电话,一旁白辞低着头,神情难测:看来你很肯定,毁容和那孩子有关。
    林云起:不是吗?
    虽是反问,但十分笃定。
    男子亲口承认小郁是他唯一的朋友,为朋友赴汤蹈火,可不仅仅是人类才具备的特质。
    广播里一首歌曲播完,林云起轻轻嗯了一声,音调上扬,方向盘上的小册子会意跳下来。开完最后一小段路,林云起刚取掉安全带,白辞伸手按住他:记住我在医院和你说过的话。
    林云起眉梢一动,反应过来:继续当无神论者?
    这对你是最有利的。白辞看向窗外。
    林云起强行把他的头给转了回来,和自己四目相对。
    骸骨狗:
    干得好。
    它们为什么不来伤害我?
    已经不止一次了,林云起周围的人都在群魔乱舞,只有自己,眼中的世界依然正常。
    白辞终究还是再多点明了一个事实:上一次相亲案的骗子不是人,是艳鬼。
    林云起皱眉:所以那晚他跑我家,是很认真地在做自我介绍?
    回忆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失礼了。
    白辞警告说道:尊重不是让你尊重世间万物,出门不要和饿死鬼打招呼。
    林云起乖巧地哦了声,看样子还有些遗憾。
    白辞第一次操起老妈子的心:艳鬼案受骗者,大多是祖上积德自身德行有亏的,艳鬼想掠夺他们的祥瑞之气,度化自身成佛。
    林云起发现关键:祖上积攒的福德,后辈也能受用?
    白辞点头,意味深长道:前世身份带来的好处,后世同样可以延续。
    异物只知道林云起的血香,却不知道他的血能辟邪。
    两人一起上楼,到了三楼,白辞没有直接进家门,反而一路跟着他的脚步继续往上。
    林云起转身投去疑惑的眼神。
    白辞说着只有双方能意会的话:监督你。
    林云起叹了口气,总不好在楼道里发誓,不会跟饿死鬼打招呼,又不是谁都喜欢早安午安晚安那套。
    骸骨狗第一次以狗的身份正大光明走进这间屋子,想想还有点小激动。门口的饿死鬼半阖着眼,只闻到了骸骨狗的味道,并未瞧见它这幅小狗的模样。
    一路走到卧室,林云起取出一个瓶子,白辞看到里面是一颗乳牙,有了猜测:那孩子给你的?
    林云起点头:我之前从未细看过这个瓶子。
    白辞:很正常。
    一般人收到这样的礼物说不定都会生气或是直接丢掉,他能欣然接受已经算是罕见。
    解开最外面的丝带,瓶塞一拔,瓶底细沙连同牙齿一并被倒在桌上。细沙中有一处凸起,林云起用指甲拨拉了一下,露出一个小胶囊。
    没有想到细沙里还埋着这么个小东西,他看到后还晃了下神。
    林云起发怔时,白辞掂量了一下胶囊,感觉到重量不太对,随手掰开。一张小纸条掉了出来,它被卷成了很细的一条,因为惯性差点滚下了桌子。
    林云起顺手接住,摊开上面只有一个日期,是七年前的某一天。
    字迹不连贯,间距也很大。仅仅是几个数字罢了,竟还有涂改的地方。小男孩性格仔细,这种错误会出现在他身上,可见当时心情是何等的纠结。
    林云起手指反复摩擦着纸条,似乎是在琢磨对方写下这些的用意。
    小郁是要告诉我,他不想我知道的事情。
    很矛盾,却是唯一能解释这张纸条出现的原因。毕竟这个瓶子被打开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
    林云起把时间发给私家侦探,提出加钱,让他加快速度查。
    钱给够的情况下,对方效率很高。洪鹤集团是本市知名企业,洪盛仓勉强算是个公众人物,所谓的秘闻放在他身上,不过就是遮了层窗户纸。
    三小时后,天都已经黑了,私家侦探终于打来电话。简单说了几件事后,语气突然带着些不确定:时间太紧,有件事不保证真假。很多年前,就有过洪盛仓在外养了个情人的传闻
    说到这里,私家侦探支支吾吾起来。
    林云起:有什么你只管说,最后的真假我这边会再确认。
    私家侦探终于再度开口:那个情人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出了名的不择手段,她是外婆带大的,老人家晨练时出了车祸。
    私家侦探什么腌臜事没见过,能被称之为不择手段,肯定不仅仅是这些。
    人走了,却留下一笔保险赔偿,女孩靠着赔偿金出国留学,回来后给洪盛仓当了秘书。
    林云起明白他的隐喻:你是觉得车祸的事情不简单?
    不好说,因为赔付额度很普通,就是正常人的保额,倒是司机赔了不少。私家侦探迟疑道:我只是觉得太巧了,那条道人烟稀少,有钱的年轻人喜欢去玩飙车,她刚好就从视觉盲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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