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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是他吗?
    白辞问正在看照片的林云起。
    林云起点头,胳膊搭在车窗上,屈指敲了下车门。
    看牌的男人本来就心不在焉,第一时间抬起头。
    林云起勾了勾手指。
    生面孔,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太像来讨债的,男人疑惑地走过来。
    一百块一个问题。林云起根本没给他提问的机会,抽出刚取好的钞票:你和洪盛仓是什么关系?
    男人犹豫了一下:我是他舅舅。
    林云起递过去一百块钱,男人检查确认是真钞,眼前一亮。
    下一个问题,一千块。林云起眯了下眼:你最近一次见小郁是什么时候?
    男人呼吸一下急促了:你是警察?
    一万块。
    这种答非所问让男人咽了下口水。
    林云起:你不说,我也另外有渠道知道,不过这钱就要便宜别人了。
    车子发动的声音一响起,男人连忙道:过年的时候,我上门借钱时见过一次。
    林云起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男人有些急了:是真的!反正也没犯罪,根本不管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男人见钱眼开说:不过在一个月前,洪盛仓过来了一趟。说他公司出了点问题,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转移公众的注意力。
    问你?
    男人意味深长道:我觉得更像是在暗示。
    至于暗示什么,稍微想一下也就知道了。林云起沉吟道:他想雇你绑架亲外甥?
    男人举起手,嬉皮笑脸道:他可没这么说,我也没这么说。
    你干了吗?
    男人抽走他手上的现金,嘁了声:干了我还会贪你这一万块?数钱的时候,吐沫星子飞溅:其实我动了心思的,撑死进趟监狱。到时候他出具家属谅解书,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出来。
    一个可以化解公司危机,收获公众同情,一个拿到钱,何乐而不为。
    但我上个月被人追债,才拆了石膏,就在医院电视上看到失踪新闻。
    分文不差,男人扬了扬手:谢谢了!
    林云起视线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抿了下嘴:没说谎,脚是真伤到了。如果是他绑票,也不会沉住气到现在。
    不过男主人显然不太相信,还在怀疑这个舅舅,才特意雇人来调查。
    眉心处突然出现一点冰凉。
    白辞手指点了下林云起的眉心:小事罢了,没必要愁眉不展。
    林云起叹口气:小郁的爸爸决定查亲舅舅时,就存在暴露的风险。
    一旦对方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泄露出去,等待他的将是身败名裂。
    能想到绑架亲儿子的主意,又不计得失想要挽回,这样的人,当真是
    林云起话没说完,但语气中的嘲讽任谁都能听出来。
    白辞忽然开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微微低头的姿势。黄昏的光芒透过玻璃,只能驱散一半面容下的阴影。
    林云起总觉得在这句话里,还隐藏着其他深意。
    错过了下班高峰期,车开在公路上,中途连红绿灯都没遇见过几次,头顶晚霞漫天。
    一想到要回家,林云起没有往日的轻松,余光瞄着白辞,状似不经意道:时间过得真快,你搬来我家楼下也已经有几个星期了。
    白辞颔首,现在时间过得是真快,比过去那些度日如年的日子要好很多。
    安全起见,还是换个防盗门,我家昨晚进贼了。
    以为他的目的是要提醒注意安全,白辞的头还没点下去,林云起突然说:我今天还在门口放了个出入平安的地垫。
    一个不信玄学的人,特意说这句话值得掂量。
    林云起知道了饿死鬼的存在,这是白辞想到的唯一可能。下午,金给林云起托梦的时候,他是有所感觉的。
    是非因果,简单串联一下也能捋顺。
    白辞还在想着如何回复时,林云起已经跳过这个话题,播放起一首老歌。
    公路听歌有种特别的享受,歌词唱的主题是爱情,林云起跟着哼了两句,手还在方向盘上轻轻拍了下。
    任何爱情的开始都有一段渊源。
    在哼唱到这句歌词时,林云起问得平静且自然:你呢?让你和我告白的渊源是什么?
    白辞看向车窗外的天空,起了个从很早以前就没断过的念头。
    近年来天道的漏洞没少被钻过。一如艳鬼迫不及待想要靠着掠夺祥瑞之气,度化自身成佛,白辞也没少盘算着如何利用其漏洞。
    但说句不好听的,你在骗人之前,还要对其智商做一个基本估算。
    天道残破,可它终究存在,只是不知道剩下多少意识。
    冥冥之中,白辞能感觉到天道在禁止自己把过去说给林云起,他猜测这个过去不是指所有事,而是其中某一个点被天道所关注。
    任何一个时代都有强大的物种灭绝,哪怕他们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白辞尝试着避开一些要素,缓缓开口。
    林云起:比如恐龙时代?还是传说故事里的真龙?
    白辞笑了,桃花眼的眼尾微微上挑,带出一抹锐利:比如妖魔鬼怪。
    林云起沉默了一下:那岂不是还有天庭地府?
    天庭不知道有没有,但地府确实存在过。白辞淡声道:后来世道变了,地府也遭难瓦解,有两名幸存者逃了出来。
    口袋里的小册子好像动了一下,想到金常常挂在嘴边的事情,林云起挑眉:生死簿?
    白辞点头。
    为什么用逃这种说法?
    一般宝物不是都用抢这种形容。
    不要搞物种歧视。白辞唇角缓缓勾起:石头得到点化都能修炼成精怪,何况地府至宝。
    它 林云起惊了:自己长腿跑了?
    很惊讶?
    林云起沉思片刻:倒也不是,古猿时代人类已经开始直立行走。
    大家都是在不断进化的。
    到现在依旧是个好天气,没有天劫降临,白辞继续说道:生死簿志向不小,逃走的时候带了些家当,想重建地府,所以出来寻找帮手。
    一本长着腿的书满世界吆喝,林云起自认想象力贫瘠,脑补不出来。
    白辞失笑:当时生死簿是化成人。
    林云起琢磨着白辞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随口问了句:长相如何,国字脸?
    白辞摇头:恰恰相反,很清秀。不过他的头发颜色不是很自然,据说是当年醉酒后一头栽倒进彼岸花丛里所致。
    说到这里,白辞下意识看了眼林云起空荡荡的手腕,垂眸道:在他手腕上,常年缠绕着一串赤色佛珠。
    不知怎么的,林云起想起昨晚艳鬼闯进来,同样盯着自己的手腕,失神片刻。
    安全起见,已经有些走神的林云起把车靠路边停下。
    白辞突然笑了: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所有人都想着怎么活命,生死簿一门心思地给自己挑选判官。
    这么执着?
    他说过,生命存在的意义就在于寻找的过程中,像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往事,白辞笑容明显起来,就像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刻
    一道白光闪过,轰鸣声几乎就在耳边炸开。
    林云起耳膜震得生疼,他顾不得自己,连忙去看白辞,方才林云起亲眼看见一道雷直对着白辞头顶劈下来。
    此时此刻,白辞的头发还是好的,没有被雷劈后冒烟的情况。他视线上下扫了好几遍,一时也不确定白辞究竟有没有被雷击中。
    事实上,击中了。
    过程中白辞没有反抗,清楚没那个必要,指不定还有第二道雷等着。
    硬挨一记雷的感觉可不好,白辞还没来得及调息,脑海一阵剧痛,那些被遗忘的,和无佚相关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袭来。
    他强忍着脑袋快爆炸的痛感,冷笑一声,天下哪有这样的巧合?随着无佚的存在感不断增强,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偏偏因为这一道惊雷,记忆一窝蜂涌来。
    大量的片段像是尖锐的玻璃,硬生生塞进脑海。
    白辞脸色发白,但一声都没吭。手探进口袋,想确认骸骨狗有没有遭受无妄之灾。
    主人,我还好。林云起的听力还没恢复,骸骨狗小声说道:我有金刚不坏神功。
    先前雷电中夹杂着佛的金光,就是它在发动护体神功,顺便还护了一下小皮卡。
    你没事吧?林云起一边捂着耳朵,试图缓解不适,一边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
    白辞抬眼看了下天空,看来天道残留的意识不少。否则为什么早不劈,晚不劈,偏偏挑在自己跟林云起强调心意的时候劈。
    也不知道对方会如何作想。
    刚刚我和你说的那些,特别是最后一句,都是真尾音还没发出,窗外电闪雷鸣。
    林云起哭笑不得:再别乱发誓了,命重要。
    我没说
    谎字的音还没发出,雷声像是爆竹,噼里啪啦在云层间滚动,几乎要遮住他的发言。
    白辞一改往日的优雅,缓缓吐出一个字:草。
    第70章 组团(一更)
    毕竟被雷劈过, 林云起叫拖车公司把小皮卡拉走送去检修,其本人坐着救护车和白辞去了医院。
    急诊医生看完,说要留院观察, 白辞便又多住了一天。
    特殊小组设有专门观察各地区天气异象的暗点。
    一道惊雷,车完好无损,司机没有受伤,唯独副驾驶座上的人遭殃,这都已经不是罕见奇闻所能形容。
    知道当事人是谁后,罗盘七翌日急忙赶到医院。
    这次他不是为了吃瓜, 而是要找到白辞被雷劈的原因, 最近一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很容易联想到未来可能降临天海市的灾厄上。
    另一当事人回忆后,说道:
    当时他的大致意思好像是说, 他对我是真心的。
    然后他被雷劈了。
    林云起两句话结束,罗盘七神情古怪, 末了用同情地眼神看他:原来你才是最惨的。
    白辞表白,林云起住院。
    白辞表真心,白辞自己住院。
    两次林云起全程参与, 此时此刻还得做陪护。
    林云起一副适应良好的样子,最近离奇的事太多,对比之下这个真不算什么:还行吧。
    两人站在病房门口说话,罗盘七:我能进去吗?
    林云起好笑:去就行了。
    为什么还要专门问一遍?
    林云起拿着杯子去接热水, 罗盘七敲了下门推开。病床上,白辞正在看报纸,瞥了眼来人, 漠不关心地继续看报纸。
    罗盘七干笑两声:头儿让我来看望一下, 顺便咨询点问题。
    培训时罗盘七曾了解过天道一说, 讲究的是公允,如果真因为看不惯一个人便降下雷劫,那岂不是要人人自危?
    白辞头也不抬,缓缓道:昨天说话时,捎带了些关于无佚的事情,大概触犯了某种禁忌。
    无佚就像是一个谜团,罗盘七果然信了七八分。
    他手头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得到答案,立刻赶回小组汇报处理。罗盘七走后,白辞微微捏着报纸一角,不知在想什么。
    骸骨狗蹦跶着跳上床,还挺喜欢消毒药水的味道。
    好端端的,确实没道理!
    谈到生死簿天都还是好的,反而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遭到了天道不满。
    白辞静静望着报纸上的文字,心思却不在新闻上面:转世就是另外一场人生,聊起前世,已经违背了这条原理。
    仅仅如此?骸骨狗存疑。
    哗啦一声,白辞合上报纸:明知故犯,天道小惩大诫很正常。
    骸骨狗嘴边的骨头动了动,不知道是在咬后槽牙还是撇嘴:地府早就没了,你这个判官,甚至没机会上岗。
    待业了这多年,竟还要遵守员工制度规范。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骸骨狗停止鸣不平,钻进口袋装死。
    林云起走进来,在病床边坐下,递过去温水时无奈道:你这身体原本就不好,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他其实一直没想明白,白辞瞧着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聂言那边暂不好说,但罗盘七好像一直对他有些发怵。
    林云起已经承认了特殊小组存在的必要性,代入那两人的工作性质,白辞似乎有些隐秘,可这身体林云起目光颇有些一言难尽。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白辞喝了口水压住叹息。当初塑造这个人设时花了不少心思,哪能想到会如此难摆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雷劈过,那双桃花眼中的锐利淡去不少:有件事要多上心。
    白辞偏头,几乎要望进林云起的眸底:崇尚科学解密,继续做你的无神论者也很好。
    没有回避对视,林云起想到些事情,挑了下眉说:吴圣舒曾是聂言他们队伍中的一员,有不少被他洗脑过的人想要伤害我,理由是我不相信恶魔的存在。
    在他们口中,鬼伤害不了自己,也是源于这份不信任。
    白辞淡笑:关于无神论者,坊间是有这种传闻。
    林云起:有依据吗?
    彻底的无神论者,确实很安全。白辞笑着说:其实不管是疾病,还是邪祟,和我们的情绪有很大关系。
    彻底。
    和不少人一样,林云起也思考起相似的问题,什么程度才算是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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