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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林云起没了选择:那就麻烦了。
    白辞薄唇微掀:走吧。
    趁着林云起不注意,骸骨狗质问:为什么你可以随便带人回家,我就不能欣赏空姐的颜?
    白辞面无表情把它按了回去。
    和想象中的一样,白辞的房子可谓一尘不染。
    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在规矩摆放着,林云起环视一圈,垂眼间敛住目中的一丝疑惑。在这个房子里,他没有看到任何养狗的痕迹。
    这场雨下得有些突然,白辞接了杯水递过来,要不我可以把狗接回来。
    一句话暂时压下了林云起刚刚生出的疑惑。
    聂言和罗盘七来的比想象中快,两人坐着没聊多久,罗盘七就打电话说已经到了他家楼下。
    外面倾盆大雨,白辞家只有一把伞,遮住两个成年男子到底有些勉强了,路上白辞不动声色将伞面朝着林云起的方向倾斜了一些。
    不远处,罗盘七顶着黑眼圈,苦兮兮地和迎面走来的两人打招呼。
    也没什么值钱的,林云起,不用这么赶。
    对方十有八九是个新手,这小区已经很多年没有贼光顾了。
    聂言:走吧,去你家看看。
    白辞站起身,似乎有一起跟过去的意思。
    我们过去就好。白辞忽然对林云起说。
    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林云起好笑:那我呢?我走?
    白辞:你不去找物业?
    林云起一怔,随后拍了下手:我给忘了。
    按理说自己请假到了后天,不过既然回来了,明天就可以提前上岗。老小区物业下班的时间早,依照林云起的了解,最多再过十分钟,那些人就要撤退了。
    我先去报道,他把钥匙给了白辞,小心点,说不定小偷会去而复返。
    白辞没说话,倒是前面的罗盘七听到后感慨道:去而复返的前提是他还活着。
    林云起下定决心,等自学心理学有成,免费给罗盘七做个辅导,这人明显已经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出现口不择言的情况。
    他一走,剩下三人少了顾虑。
    聂言放出千纸鹤探路,楼道内阴气肆虐,罗盘七试图靠不断说话来分散内心的紧张。
    然而不管他多不情愿,上个四楼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罗盘七以为自己看到饿死鬼的瞬间,腿会颤抖。然而真正到了见面的一刻,一个责备的念头不受控制地蹦了出来:到底是怎么看的门?连小偷都放进去了。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人。
    谁都能感觉到饿死鬼的心情处在一个非常恶劣的境界,他手里的碗源源不断冒着黑气,碗边甚至已经开始渗血。
    白辞似乎还嫌饿死鬼的心情不够糟糕似的,讥嘲道: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偷了林云起的家?
    饿死鬼的眼珠和碗边的血迹一样是浓烈的血色。
    他没有看白辞,反而望向聂言和罗盘七,像是知道他们的身份,眼神十分渗人。
    找到他饿死鬼抚摸着碗的边缘:三天内找到他,要么,我就亲自去找。
    聂言平静问:找到谁?那个小偷。
    饿死鬼虽然还是静静坐在那里,但隐隐透露出一股不耐的气息。
    聂言:你得明确说出诉求,我们才能考虑。
    诉求饿死鬼琢磨了一下这个词汇,终于开口:诉求是,报案。
    紧接着饿死鬼寒声强调:三天。
    聂言简单询问了几句后,没有多留,转身离开。
    直到下楼,罗盘七还觉得是在做梦。
    林云起摆摊算命,饿死鬼现在来报案,头儿,我看他们是想送你去投胎。
    聂言冷冷一眼扫过来,罗盘七消停了。
    他没理会罗盘七,更关注的是白辞。
    我一直以为你很关心林云起,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白辞不置可否。
    但你却放任饿死鬼在他家门口不管。
    白辞:这两点矛盾吗?
    聂言皱了下眉。
    确实不矛盾,甚至于饿死鬼的存在,目前阶段对林云起是有利的。
    和物业打完招呼,林云起回来的时候聂言和罗盘七已经离开了。
    白辞重新返回屋子,正在一边收拾凌乱的地面,一边等他。
    林云起也不矫情,说了声谢谢后,挽起袖子一起收拾,中途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白辞:小偷大概二十来岁,男性,一米八左右,戴耳钉。
    林云起搜索了一下记忆,确定印象中不认识这号人。
    你们和他碰面了?
    这描述还挺详细的。
    白辞摇头:有个目击证人,聂言回头会找模拟画像师,画出犯罪嫌疑人的肖像,到时候再拿给你看看。
    目击证人?是谁?
    白辞表示不需要在意:讨饭的。
    多个人帮忙,屋子收拾的很快。
    冰箱里的东西在离开前差不多已经清空,林云起打电话订了份水果,又取出冰块做了份水果茶冰饮,请白辞喝了一杯,算作是犒劳。
    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家教时间推迟到了周末,得提前备好课。看到对方水果茶见底后,便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白辞下楼时雨越下越大,雨势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白辞关心的重点在于林云起给我做饭了。
    按照这个理论,林云起给你泡杯茶也算是在做料理。
    话音落下,骸骨狗被拎出来挂在伞柄上当装饰,两只爪子僵立在半空中。
    我尊贵的主人,它讨好道,水果茶的清新脱俗就是林云起对您好感的象征。
    白辞无动于衷。
    骸骨狗笨拙地转移话题:您看是谁胆子那么大,敢来偷东西,饿死鬼竟然还没有发现。
    白辞停下脚步:你的鼻子不是摆件。
    骸骨狗从伞骨上挣脱,哒哒哒爬到他肩头,还想蹬鼻子上脸一路爬到头顶,感觉到白辞散发出的冷意后,连忙停下。
    先前骸骨狗确实闻到了比较奇异的香味。
    林云起家里有股长得很好看的味道。
    它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个形容。
    就像是烤箱里刚刚鼓起的泡芙,沸腾麻辣锅里的肥牛看到画面瞬间所感受到的美味,甚至超过亲自品尝。
    毕竟感知和想象力加持下的味觉,永远不会腻味。
    林云起家中便残留着这种味道。
    有能力正面击败饿死鬼的寥寥无几,白辞,这是南柯梦。
    顾名思义,是和梦境有关的异物。
    和梦魇不同,这类异物织梦的手段更加高明,它能发掘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对于饿死鬼这样强大的异物来说,绝对能分辨出梦和现实,区别在于想不想醒,什么时候醒。
    如果当时林云起在家还好说,林云起不在,饿死鬼想在梦里过过嘴瘾,没有直接弄死南柯梦,属实正常。
    第二天,雨过天晴,林云起重操扫楼旧业。
    在他工作的时间段,聂言领着模拟画像师往林云起家门口跑了一趟。
    饿死鬼的描述比较到位,画像师功底也不错,很快把成品递过去。
    眼睛太短。饿死鬼扫了一眼,并不满意。
    画像师尽量不手抖,改成一道狭长的眼睛。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特殊小组最安全的职业,不曾想是格局小了,描述嫌疑人长相细节的可能不止是人,还有鬼。
    画的差不多时,林云起也回来了。
    聂队长?
    林云起看到门口还站着个人,腿一直在抖,连忙过来开门,边开边问:你朋友是不是急着上厕所?
    聂言看了眼画像师:他骨质疏松。
    画像师面色尴尬,手里的画这时被聂言抽走递过去:见过这个人吗?
    我听白辞说了,有个要饭的是目击证人,林云起看完画像,先说起另一件事,他人在哪里?我准备过去塞几百块钱。
    对方不惧报复做目击证人,自己怎么也得有点表示。
    聂言并未点明现在是饿死鬼要报复小偷:这样高洁的流浪汉,给钱是在侮辱他。
    林云起想了想:那他还有没有劳动力?有的话我可以介绍兼职。
    画像师实在忍不住,插话道:能进去再说吗?
    当着饿死鬼的面讨论这些是不是不大礼貌?
    第28章 梦境
    关门的声音如同梵音降临在耳边。
    隔着一扇木门, 画像师松了口气,至少心理上有个安慰。
    进门后,林云起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水, 随后拿着画像坐在沙发上,神情颇为耐人寻味。
    聂言看出他表情不对,问:认识的?
    林云起起身取来一张毕业照。
    相较而言, 毕业照上的人瘦了点, 脸颊略微凹陷,整体和画像五官差异不大。另外便是照片上的人戴了副眼镜, 显得更斯文, 而且不戴耳钉。
    这是
    我大学室友。
    就聂言所知, 特殊小组的实习成员康郁就曾是林云起的室友, 现在又来了一个冒死来偷东西的。
    你们寝室几个人?
    加我,就三个。
    一个专业?
    康郁作为实习成员,正常情况下聂言不可能去关注对方的专业。
    林云起点头:对, 哲学系。
    聂言目光一动,很好,某种意义上说,三个没一个正常的。
    实际大家关系都一般, 康郁大四搬出去租房子住了,对了,上次请我去灵异大赛打假的就是他后来的室友。
    既然嫌疑人有了, 林云起不可避免地要去回忆一下这位老同学,看着画像说:这人叫郑柠, 经常参加一些团体活动, 组织能力很强。
    你和他有私怨吗?
    林云起摇头:连碰面都不多, 我大学那会儿忙着打工, 还有学业要完成。
    画像师忍不住说了句题外话:我见过不少人为了兼职荒废学业的,你可以做到两者兼顾,挺厉害的。
    至少正常毕业了。
    林云起也不谦虚,直言道:我比较俗气,说白了还是为了校长奖学金和国家奖学金。
    画师:
    聂言的重点始终没有发生过偏颇,详细询问了和郑柠相关的信息,可惜因为双方实在不熟,林云起能给出的信息寥寥。
    有想到的,随时打电话给我。
    林云起送他们到门口。
    画像师尽可能不去低头,生怕看到饿死鬼,腿又开始不争气地颤抖。
    问话自然不可能只问一头,作为郑柠的另外一位室友,康郁不可避免地在聂言回去后,也接受了几句问话。
    虽然聂言没解释原因,但康郁越想越不对,迟疑后发消息给林云起,想约他见上一面。
    好。林云起没有意见,甚至答应的很爽快。
    前车之鉴,对老同学的态度还是友善点好,万一得罪了,说不定就是下一个郑柠。
    见面地点约在他家附近的一家小餐厅。
    面对面坐着,林云起靠低头喝果汁掩饰内心所想。
    上次在郑良天的出租屋碰面时,康郁那番表演着实震惊了林云起,直到现在,他看对方的眼神也很复杂。
    我脑子没病。康郁嘴角一抽。
    他的符只对阴魂有效,谁能想到当时异物突然消失,害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
    林云起想了想,为了显得友好些,说:坐在你面前的是,本届超自然神秘大赛的冠军,相信我们有共同话题。
    康郁皮笑肉不笑。
    真想拿针把这男人的嘴给缝上。
    超自然神秘大赛,那可是他曾经做梦都想要摘得的桂冠!
    康郁深吸一口气,以正事为主:今天聂队回来,向我问起郑柠的事情。
    应该是例行问话。林云起:不久前郑柠到我家来偷东西,正好被个讨饭的看到了。
    康郁委实想不通林云起家里有什么事值得偷的:我记得郑柠家世还行。
    林云起点头,记忆中算是中上水平。
    也许是目的不是抢劫,是伤人。康郁撇撇嘴:他这人表里不一,嫉妒心可不是一般重。
    嫉妒?
    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
    因为下午还有训练,康郁也懒得凭臆测去说别人的坏话:总之,他这人野心不小,喜欢把我们当假想敌,不说了,我先回组里集训。
    群魔乱舞的画面不受控制浮现在脑海里。
    仿佛看出林云起在想什么,康郁再三强调不是精神康复训练。
    懂,林云起敷衍应声,你没病。
    不过康郁确实提了个警醒,林云起可从来不知道郑柠在嫉妒他们。
    嫉妒什么呢?
    自己是个孤儿,康郁大学时候埋头学习,也不算太合群。
    下午聂言打过来一通电话,让林云起小心点:郑柠和父母之前闹翻了,他们也不知道郑柠人在哪里,在做什么工作。
    我知道,我会留意。
    聂言一向是干净利落的风格,听出林云起声音里的几分沉闷,到底多说了一句:也不需要太担心,他落网时迟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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