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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林云起做了个手势:听我指挥,缓慢靠近。
    白辞仔细望着夜色下他认真的样子,强忍住笑容,严肃回应:好。
    吴圣舒的确没在看电视。
    他平日喜欢养花逗鸟,根本没电子设备的爱好。
    此刻吴圣舒正站在桌前,手握一支劲笔,流水行云般挥斥方遒,写下一句很有杀气的诗句。
    对面站着几个人,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了他。
    赵余的事情过后,以往在特殊小组待过的人短时间内肯定不能用,甚至要帮他们隐匿踪迹,吴圣舒交待找几个新面孔活动。
    他那位姓钱的手下忠心耿耿,当即便领了一伙人过来,其中包括之前来过一次,才加入组织的小年轻。
    墨晾干后,吴圣舒卷起刚刚那副作品,又写了一幅字静。这才终于开口:赵余这个口子被打开,连我做事也不得不瞻前顾后。你们中很多人以往走得是野路子,行事偏激,但我丑说在前面,最近都把爪牙给收好了,别
    吴圣舒的话戛然而止,正在被教训的人纳闷抬头。
    快步走到窗前,吴圣舒眯着眼看着外面那道聚起来的黑影,瞧着像是乌云,实际要比云的高度低很多。
    林云起的前进速度非常慢,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甄别着前方有没有陷阱。
    白辞像是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林云起走,他迈步,林云起停,他就跟着停下。骸骨狗悄无声息地处于队伍末端,白辞走,它迈开爪子,白辞停,它摇尾巴。
    十分钟过去,这两人一狗的纵队,在荒山野岭间,终于前进了振奋人心的一百米!
    白辞哭笑不得地想,以这个速度,估计聂言来了他们还在外围地带打转。
    一声惨叫划破黑夜。
    林云起皱了下眉,这道声音很年轻,应该不是吴圣舒的:好像出事了。
    他利落地爬上树,望远镜的有效距离还行,至少能够清楚看到木屋外门。门是紧闭着的,更里面的情况无法看清。
    林云起抬高了一点望远镜,只见木屋上方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有大雨滂沱之势。
    他又看了看自己头顶的天空,漆黑如墨,根本没有什么乌云漂浮。
    木屋。
    正在尖叫的是那个刚加入组织的小年轻:钱大哥,好多鬼!
    老子看得见。
    异物袭击来得太过突然,吴圣舒反应已经足够快,然而带过来的新人仍旧死伤过半。
    异物不止一只,吴圣舒本身实力也不俗,干掉两个后,硬是咬牙坚持到了现在。
    影子鬼,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杀了我,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异物和人不同,它们从来不会浪费口舌主动解释缘由,进来就下杀手。
    逃不掉的阴森森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很快会有比我更可怕的异物。
    旁边的小年轻蜷缩在角落不敢动,腿都是抖的。
    说好的吴先生是神呢?说好的组织很强大呢?
    他才加入没几天,组织就要没了!
    再看吴先生此刻划破手掌画符,脸色惨白的模样,小年轻一脸悲观地想完了,老大也要完了。
    吴圣舒用符短暂拖住异物,瞥了眼墙角的小年轻,突然报出一串号码。
    小年轻求生欲极强,手指颤抖地按下这串数字。虽然不知道老大是打给谁,但当听到对面的应声,他犹如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般激动:接通了!
    吴圣舒哑着嗓子对着电话的方向低吼:西山,速来,逮捕我!。
    早在接到林云起的电话时,聂言就已经带队往这里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柳凡报警时,也是同样绝望的口吻,连内容也大致相同。
    开车的是罗盘七:头儿,怎么了?
    聂言意味深长说:做人,一定要做好人。
    另一边,林云起跳下树。
    会不会是有邪教徒看到电视,想脱离组织,结果逃出来的时候被干掉了?
    白辞淡淡道:也许现在想往外逃的是他们老大。
    林云起想了想:也对,要尊重任何一种可能性。他侧过脸,问:继续前进不?
    打斗声意味着有突发状况,林云起自认一打十没问题,问题是他还带着个拖油瓶。
    幸而白辞这时候终于有了自觉性,摇了摇头。
    这里风景不错,留下看看就好。
    山林里如今可是很漂亮,木屋上面黑气缠绕,和天上的星辰对比强烈,一般只有画里才会有这种魔幻的画面。
    他用余光望着林云起,林云起正仰着脸,眸中倒映的只有星辰。
    已经无人在意的木屋内。
    先前为了打这个电话,吴圣舒使出了看家本领。小年轻趁着异物被拖住的时候,连忙跑出去。
    其实异物想要杀他,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只是懒得碾碎一只小蚂蚁,任由小年轻跑了。
    夺命狂奔中,小年轻用不成熟的占卜能力算了算,西北大吉!
    随即毫不犹豫朝西北的方向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穿过耳畔的风声。
    终于,两道黑影映入眼帘,小年轻立刻明白那可能就是自己的救星,如乳燕投林一般俯冲过去:救命!救救我!
    林云起用望远镜看了看,确定后面没人追杀他,后退几步,和年轻人保持距离。
    发生什么事了?
    小年轻哽咽了:骗子!说是高大上的永生组织,什么老大可以和妖魔鬼怪交易,一群骗子!艹他大爷!明明就是个野鸡组织!
    上岗没几天,自己就险些丧命。
    听出对方是邪教组织的一员,林云起递过去一张纸巾:所谓的魑魅魍魉,不过是邪教编造出来的,为的是利用人心底里的恐惧和欲望进行洗脑。所以永远不要放松警惕,不要相信传说,你就无坚不摧。
    根本没仔细听他再说什么,小年轻吸了吸鼻子:人心才是最恐怖的。
    辣鸡组织!
    木屋那边,聂言最终还是赶到了,吴圣舒狼狈地瘫在轮椅上,哪还有当年的风采。
    聂言叹了口气,对一并赶来的成员说:不排除异物卷土重来的可能,把人带上,尽快撤离。
    聂言给林云起打了个电话,双方约在东面的山脚下碰头。
    特殊小组流程是正规的,也需要写报告,作为报案人,林云起要跟着去做趟笔录。至于白辞,除了聂言没人敢开这个口,大家不约而同选择无视了他的存在。
    不过聂言还没发话,林云起就已经让白辞先回去。
    我一个人去就行,大晚上又是爬山又是吹夜风,再折腾下去,你明天说不准得病了。
    一位同事靠近罗盘七:他平时也是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罗盘七语气耐人寻味:就怕他是认真的。
    林云起跟聂言坐着一辆车,车内空间很足,吴圣舒也在这辆车上。
    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吴圣舒却没有一般俘虏的狼狈,斜靠着车门,视线在林云起和聂言身上徘徊。
    他的性格很精明,最终选择先和聂言谈条件。
    片刻后,吴圣舒悠悠叹了口气:我们并不是敌人,完全可以成为合作伙伴。
    聂言神情漠然:一个阶下囚,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
    吴圣舒笑了:当初我提议研究如何吞噬异物,被组织严重警告,今天异物要杀我,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聂言:什么问题?
    何必明知故问?我研究的东西让他们产生了危机感。吴圣舒一双狐狸眼眯起:如果组织愿意开展这个项目,我可以交出手头的全部研究资料。
    聂言定定看了他许久,忽然笑了:看没看过《人间真情在》?
    吴圣舒皱起眉头,特殊小组现在转移话题的能力已经退化的如此拙劣吗?
    聂言在这点上却很坚持,专门找到回放拿给他看。
    好人,一生平安!视频里,林云起一脸真诚对着镜头鞠躬。
    吴圣舒:
    这个杀千刀的玩意!
    他猛地看向林云起,恨不得在眨眼的功夫把对方剁碎了。
    难怪,那些异物突然对自己出手。
    林云起的谎言也许并不精湛,但根本求证不了真假。假设他是为了对付自己上电视说这番话,多少该了解一些异物的事情,可如今异物依旧无法近他的身。
    特殊小组和林云起沆瀣一气?
    吴圣舒皱眉,又打消了这种念头。
    万一在这个过程中,林云起意外世界观动摇,聂言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不对,刚刚他和聂言旁若无人的谈论异物,林云起听了压根无动于衷。百思不得其解,吴圣舒深吸一口气:上电视台的事,是谁给你安排的?
    林云起:我自己。举报邪教,人人有责。
    一个红绿灯处,两辆车子并排停下。
    林云起降下车窗,对聂言说:能让那辆车也降一下车窗吗?就半分钟。
    聂言看了他一眼,如了他的愿。
    这次能及时活捉吴圣舒,林云起功不可没,否则等到对方的求救电话打来,他再赶过去,吴圣舒可能早就尸骨无存。
    对面车上的小年轻先前也被铐住带走,下意识看向窗外。
    林云起指了指旁边,随后身子往后靠了靠让出视角。
    小年轻刚开始一脸懵,直到看到面色苍白的吴圣舒,当即炸毛,要不是被按住,他非扑过去。
    野鸡组织!骗子不得好死!
    野鸡两个字,让吴圣舒真正动了怒,他一生中最自豪的事情就是创办永生会。
    被对方火辣辣的目光吓到,小年轻缩了缩脖子,很快气性上来又骂道:看什么看?野鸡头子!
    本来画符咒时便失血过多,气急攻心下,吴圣舒喉咙一阵腥甜,差点吐血。
    担心再这么下去,还没到目的地人先被气死,聂言无奈地把窗户关上。
    林云起嘴角勾了勾,好心把没喝过的矿泉水拧开递到吴圣舒面前,学着小年轻的语气戏谑道:鸡头,喝口水。
    滚开!吴圣舒哪里还顾得上探究情感节目的事情,直接用胳膊肘撞掉矿泉水瓶。
    聂言按了按太阳穴:都给我消停些。
    他先看向吴圣舒,叹道:你也算长辈,不要和年轻人置气。
    从志得意满到沦为阶下囚还不到一个小时,吴圣舒也知道因为落差导致心态产生失衡。
    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有出路。
    吴圣舒冷冷望着林云起,心中的杀意几乎沸腾,今天的事,日后他一定会让这个人百倍奉还。
    略略略。林云起做了个鬼脸,随后用天真无邪的语气问:这就是你离开正规组织的原因吗?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谁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幼稚的行为,聂言都始料未及。
    但不得不说,侮辱性极强。
    吴圣舒狐狸眼中的睿智消失,猛地倾身过来:去你爹妈的鸡头!我撕了你!
    聂言:
    第18章 启程(二更)
    车子先到了上次林云起见赵余的地方。
    两辆车的人先后下来, 小年轻一看到吴先生,怒火控制不住地蹭蹭往上冒,站在门口骂骂咧咧,押送的人强行命令了几次让他安静点都不管用。
    罗盘七看热闹不嫌事大:恶有恶报。
    他对前辈可没什么滤镜, 只觉得对方脱离小组后没干人事, 还堕了特殊小组的威名。
    从现实角度考虑, 小年轻才加入组织情况了解不多, 吴圣舒又是个老狐狸, 囚徒困境的审讯方法搁他们身上根本不适用。
    是以罗盘七毫无同情心说:不如就放在一起问话?那场面一定很过瘾。
    士可杀不可辱,林云起却是摇头,好人和坏人最大的不同是, 我们只需要坚持立场,不必靠折辱谁来彰显这种立场。
    罗盘七微怔:说的有几分道理。
    林云起:上次想要绑架我的人
    赵余吗?
    林云起点头:带上他一起审问吧, 一个组织的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罗盘七笑容僵硬。
    林云起解释:三角形是最稳固的结构,也好让他们互相有个心灵慰藉。
    罗盘七:那你可真是太善良了。
    大晚上的, 一通折腾下来,真正开始审讯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隔着一扇透明玻璃, 罗盘七感慨:头儿这么正直的人,居然真采纳了你的建议。
    就在几分钟前,赵余被带了过来。
    林云起:赵余知道的肯定要比那个年轻人多,他之前一直心存幻想不肯交代, 亲眼看到吴圣舒的下场,至少不会再抱侥幸心理。
    再者说邪教组织多有个人崇拜, 那年轻人对吴圣舒的谩骂, 足以让赵余的幻想破灭。
    直到这一刻, 罗盘七才终于理解之前聂言为什么想搞人才引进, 把林云起招进组里。
    三人各坐一边, 沉默地面面相对。
    小年轻精力足,开始的不解过去,继续骂街。
    林云起观望片刻,跑去电脑旁打印出一只大公鸡,随后敲了敲门,动静引来吴圣舒偏过头。林云起往玻璃上一贴,看到五彩斑斓的公鸡时,吴圣舒眼角的细纹明显抽搐了两下。
    罗盘七:
    好一个士可杀不可辱,都快辱死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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