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 > 血族大佬被对家光明神按头吸血

——(56)

    漆黑的利爪微微颤抖着,把一瓶流动着奇妙浅绿光芒的小玻璃瓶,交到了对方白皙修长的手中。
    现在,轮到你交出报酬了。
    隆隆的暗雷般的声音响起,萦绕整座乌有殿的黑烟像有自我意志般,在商籁身边激烈地盘旋翻滚起来,仿佛一波接一波的暗夜海潮,随时都要将他吞噬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老大,商籁怎么一点都没反抗的意思啊?饶是知晓商籁的真实身份,郎赢瞧着也不免心惊胆战。我本以为他拿到解药后会直接把咎奚解决掉的。
    本尊也不清楚。夏弥旬右手五指一松一合,银蝶磷光也跟着明明灭灭。大概他认为直接破坏交易不合规矩,犯了地狱的大忌,万一日后地狱再要找乌净国麻烦,就变得师出有名。
    郎赢双眉紧蹙,难道他真要把自己的灵魂乖乖交出去么?
    夏弥旬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风后的一切。刚才,就在咎奚用恶魔的真实之瞳洞彻商籁躯壳的时候,仿佛有那么电光石火的一瞬,他也看见了商籁,不,光明神灵魂的本貌。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顿时袭上心头,整颗心脏像是被悲伤、恐惧、震惊以及微妙的熟悉感重重包裹,一下子沉重得连跳都跳不动。
    幸好,转瞬即逝,短促得就像一场幻觉。
    此时,咎奚的利爪已蓄势待发。但见五指如钩,破空而来,众人只觉眼前似有黑色闪电疾驰掠过,那尖利指尖便已然抵上商籁左侧胸膛。
    一曲,一握。
    下个瞬间,千万缕耀眼的白光从指缝间散射而出,顷刻间就彻底驱散满殿乌浓狰狞的黑烟。只是,与寻常光照驱散黑暗不同,这白光白得彻底,白得似无若空,所及之处,尽归虚无。
    沐浴在这诡异的白光里,咎奚只觉浑身不适,整个人像被抛掷进漫漫虚空之中,连自我意识都融化消解。攥夺灵魂的过程中,恶魔从来都占据着绝对的控制权,就算对方乃非人之物,恶之造物也好,甚至是神明,都不可能出现眼下这种闻所未闻的状况。
    但是,时至如今他已无法停止。颤动的视野中,尽是白、白、白!这种令他震颤的恐怖颜色先是满满地覆盖上他的虹膜,彻底夺取他的视力,然后,它们一点一点往内里入侵,一点一点,填满他整具躯壳。
    从夏弥旬他们那边的外部视角望过去,咎奚像被商籁震慑住,利爪纹丝不动停在半空,殊不知他真正的意识已被白光吞没。试着调动残留的视觉,咎奚反复开阖双目,可能看见、能感知的,唯有那纯洁无垢的白。
    就不该去触碰那人的灵魂!
    生平第一次,咎奚感到惊骇不已。他拼了命地调动所有魔力倾注于心神,试图挣扎于这片纯白之中。可是,做不到啊,怎么可能做到!这片纯白简直就是无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不过沦为无限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消解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咎奚茫然漂浮,彷徨跋涉,像是苦苦捱了数千年,又像只经过须臾一瞬。忽然,他逐渐涣散的意志似接收到某种感召,竟然重聚起来。于是他不由大喜,像无际汪洋中的一叶小舟,终于觅到可停靠的岛渚。循着这缕感召,他不要命地飞奔起来,跑!不断地跑!只要找到吸引他的源头,一定能从这片纯白中解放出来!
    而且,他感觉到了,向他发出这缕感召的东西,是他所熟悉的东西,是与他同源的存在。
    可是,周围无限延伸开去的纯白多么可恶可恨啊!它们仿佛知晓他的意图,阻止他不让他靠近。但他没有办法,他无法与它们对抗,他只有跑,跑,跑!
    突然间,他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发现自己的追逐,已经不仅仅是为从这片纯白中解放,而是自己生来就该如此,生来就会憧憬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那个失落已久的东西,那个曾被千年城中某个吸血鬼家族疯狂追求的东西
    啊,它如今,正高高悬挂在自己眼前。果然,它很美,世间再没有什么比它更美。它就像一颗恒定的小小星球,在无边无际的纯白宇宙中孤独自转。它是那么黑,黑得黎明前的夜与它相比,都明亮成正午的白昼。可它又是那么灿烂,那么温暖。仿佛正因有它存在,这片无涯的纯白才能保持纯白。
    哪里来的声音怎么会有声音
    是从它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吗
    咎奚恍恍惚惚地靠近它,侧耳倾听。
    *
    本尊发动自毁魔法后竟然没死?
    娘唉,这什么地方啊?
    娘唉,本尊掉下来的时候好像砸到人了。
    娘唉,大兄弟你没事儿吧?
    你们神明就是这样招待贵客的吗?
    喝就不必了,有吃的吗?
    本尊想吃草莓,如果有甜甜的奶油,本尊就更高兴啦!
    哦,都没有啊。
    这种花是叫永留花吗?好神奇,明明没有颜色,却能化出这世间所有的色彩。
    本尊能不能摘一朵呀?
    哦,不行啊。
    那就一小片花瓣可以吗?
    哦,也不行啊。
    你每天都要承受这样的试炼吗?
    你是不是痛得睡不着啊?要不,本尊变个戏法给你瞧吧。
    你看,它是不是很漂亮呢?
    哦,你觉得很傻气啊。
    你看,这是本尊用永留花画的你,你敢说难看我们就绝交。
    哦,你巴不得啊。
    虽然你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本尊,但本尊知道,其实你心眼儿挺好的。
    有机会的话,本尊也想请你去本尊那儿坐坐,本尊亲自下厨。
    哦,你怕被本尊毒死啊。
    被你传染,本尊好像也失眠了。
    你能给本尊唱首歌儿吗?
    哦,不会啊。
    那,给本尊讲个笑话总行吧?
    哦,也不会啊。
    那本尊给你讲个鏖虐公大人的英雄故事吧?
    哦,本尊很唠叨啊。
    你告诉本尊,本尊的生命被停止在死前的瞬间,这里没有时间流动,所以本尊可以继续活下去。可一旦离开,本尊将立刻迎来死亡。除非,本尊能依赖一个奇迹。
    本尊原来无比渴望奇迹发生,但现在本尊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本尊在,我们是两个。本尊不在,极乐之庭又只剩你一个。
    你希望本尊一直留在这里,和你在一起吗?
    哦,随本尊喜欢啊。
    本尊真的要走啦,虽然承诺过要一直留在这儿陪你,但是不走不行。
    这段时间一直在吵你,对不起。
    把你的家弄得乱七八糟,对不起。
    从树上掉下来差点把你砸晕,对不起。
    没能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对不起。
    许多许多事情,都对不起。
    未来如果还有未来,我好希望能在极乐之庭以外的地方见到你。到那时,你还会记得我吗?
    我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变得好一点呢?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猜一下你们看这章的表情,是不是笑容逐渐凝固
    第73章 迎接全新的命运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 咎奚的意识消失了。
    在最后的瞬间,他感觉自己迅速消融于那片纯白,被那片纯白吞噬, 不断下沉, 下沉, 下沉, 直至最底之境。
    然后, 他看见了。
    被掩藏在纯白之下的真貌
    那是, 漫长时间中积累下来的世间所有黑暗。
    一旦释放出来,就能令这个世界迎来终结的无尽黑暗。
    *
    乌有殿。
    不是吧,本尊眼睛都还没眨一下呢, 咎奚就不见了?夏弥旬从屏风后跑出来, 难以置信地东张西望。他都还没收割商籁的灵魂呢吧,只是按照恶魔的惯有做法, 刚用魔法构筑了一个连接自身与交易对象灵魂的通道, 结果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溜了?
    郎弘野摇头,您忘了朕施加在乌有殿四周的有来无回之咒了吗?现在它依然完好无损。
    咎奚是被彻底抹消了。商籁淡淡地开了口。
    夏弥旬感应了一下,发现殿内确实已毫无恶魔气息残留, 就算你够牛,也不可能动也不动就把咎奚料理了吧?
    商籁道:他实力不足,本想收割我的灵魂,却在交易过程中反被侵蚀而死。
    恶魔喜爱与人类做交易,不乏有柿子挑软的捏的道理。因为与恶之造物这样的非人存在进行交易时, 确实有可能产生因对方灵魂太过坚固庞大,从而失手的意外状况。
    夏弥旬哦了一声,便也没再多问。只是,心中转过那么一丝疑云, 即便以自己全盛期之能,也不可能在瞬息之间就将大恶魔咎奚侵蚀殆尽。而商籁依代于人类身份的光明神,当真强大到如此地步吗?
    *
    解药药效当真立竿见影,郎弘野把那小瓶子里的浅绿色液体喝下去后,很快就不再吐毛球了。打娘胎里起长年累月积附在他骨缝经脉之中的魔毒,终于彻底得到了祛除。只是,多年忧思积劳给身体带来的影响,恐怕一时半会儿消除不掉,往软塌上歪斜一坐,他还是那副病歪歪的模样。
    灰太狼皇帝,不要以为自己死不了,事情就算解决了。夏弥旬又在孜孜不倦地剥橘子上的白丝丝,剥一瓣,给商籁递一瓣。
    郎弘野有气无力地笑笑。
    不对,应该说你要解决的问题,从现在才真正开始。夏弥旬拾起掉在地上的书册,瞄到那句俯仰之间成陈迹,亡是子虚乌有,忍不住撇撇嘴。
    已发生就是已发生,存在过就是存在过。他把书本轻轻放到桌上,一旦人与人之间产生了联系,命运也好,时间也好,都无法将这痕迹抹去。
    郎弘野掀起眼皮,迄今为止,朕一直在解决这个国家的各种问题,仿佛朕生来就是为完成这些事而生,仿佛唯有这样做,朕才能平息胸中的不甘。但现在,这个国家已经不需要朕了。朕,也不再需要它了。
    朕从必死的命运解脱出来,开始迎接全新的命运。朕,终于可以离开这座乌有殿了。
    夏弥旬问:想好去的地方了吗?
    郎弘野轻轻摩挲着书册的封面,我和笙笙已经决定了,想一起去笙笙长大的山谷生活。他望向季梦笙,嘴角露出一点温和平淡的笑,就像从那样。
    很久很久以前,在远离尘嚣的山谷中,他遇见了一位长着大白耳朵的姑娘。那姑娘喜欢石榴花,也像石榴花,石榴花合该自由自在地肆意生长,却甘愿为了他,来到金楼玉阙这方四角天地,成为和其他花草并无区别的寂寞植株。
    如果倦了,我们就去云游四方,笙笙想去哪儿,我便跟着她去哪儿。只要能和笙笙在一起,哪儿都是很好很好的。
    现在,他也好,长大白耳朵的姑娘也好,终于能弥补往昔的遗憾,把被生离剪断的岁月,重新一点点缝补起来。
    阿赢呢?季梦笙轻声问道。
    夏弥旬一抬头,发现不知何时郎赢已经不在了,不过他很快就就把郎赢从犄角旮旯里给拖了出来。
    郎赢闷声闷气道:我想静静。
    夏弥旬:你让小羽听到这话,又要跟你闹了。
    郎赢:老大,这梗好老了,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夏弥旬:明明一切都在好转,你还在烦恼什么些呢?
    郎赢摇摇头,没说话。
    夏弥旬:其实很简单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只管大胆按自己的意志来就行了。
    郎赢:老大,如果现在大忽悠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该怎么办?
    唔夏弥旬想了想,咧嘴一笑,先狠狠暴cei他一顿再说。
    郎赢:然后呢?
    夏弥旬:然后本尊就高兴了呀。
    郎赢:
    夏弥旬:本尊的意思是,能看到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安然活在这世上,就已经是最最心满意足的事情。
    郎赢揉了把眼睛,不愧是老大。
    去吧去吧。夏弥旬把他拎起来,你母妃叫你回去吃饭。
    郎赢:更古老的梗就不要再搬出了啊老大!
    *
    老大跟我说了,你们今后的打算。郎赢看着面前的季梦笙和郎弘野,平静地开了口。
    季梦笙双手放在桌上,有点促局不安地绞着。那你是怎么决定的呢?你想不想和我们一起生活?就像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的家庭那样。
    郎赢视线落在郎弘野脸上,父王父亲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郎弘野缓而沉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郎赢略垂下眼帘,沉默的、像是在认真思考。好一会儿,他睫毛一颤,抬眼正视前方,一字一句道:这一次,终于轮到我做决定。所以,父亲、母亲,我决定把我自己,排除在你们的未来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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