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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嘉隐隐有些印象。
    因为海马是她爸爸朋友的产业,在S市落户开第一家连锁超市时,她周末跟爸爸去剪彩,抽中了一张兑奖券插在书包里,因为没有用处,周一早读翻课本时候随手硬塞给了连妙。
    她吃惊,“节目组不是说会负责你到成年吗?”
    “我把那个学期收到的生活费寄回去了,拜托村长给我爷爷立了块儿好点儿的碑。”
    连妙说得很轻松,简简单单的平铺直叙,令嘉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艰难。
    她四年级时候,还在为了每天扎哪个蝴蝶结发愁,不知道竟然真的有人,仅仅为了活着饱腹,就已经要花掉全部力气。
    她或许也曾隔着网络报道见过别人的苦难,但切实是第一次通过身边人的视角,去重新认识感受这个世界的阴暗面。
    就像她陡然颠覆的人生一样,也许人在世间本就是一场修行。
    令嘉还依稀记得小时候的连妙很认真、很沉默,刚来班上录节目时,被其他同学排挤,每次站起来回答问题,都因为乡音惹得全班哄堂大笑。她那时还太小,隐约觉得这样不对,却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改变她的处境,只能认真跟连妙做朋友,隔三差五往她书包里塞块橡皮,塞块儿糖,希望她能开心些。
    只是无意间种下的种子,未曾想在十几年后开出花来。
    人在低谷时,有人陪伴和没人陪伴,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至少对于令嘉而言,从进康纳到现在,连妙轻声细语的安慰陪她渡过了大多数坎坷。
    —
    午餐刚结束,令嘉从导演“回去等消息”的打击中抬头,又拔腿迈入人生另一项阴影中——
    该去围观傅地魔打桥牌了。
    她都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司机就已经赶到。
    令嘉奇怪,“我不是还没给他发消息吗?”
    周伍心虚:“对不起妹妹。”
    把手机往背后藏,“傅先生他问,我又不能撒谎……”
    令嘉在周伍和连妙目送中挪步上车。
    关上车门后,自己动手解了系腰上的纱裙,拔光贴在脑袋两侧的白羽毛,盘成圆髻的头发拆散,问司机,“我们去哪儿?”
    “傅先生的朋友家。”
    —
    傅承致是个正儿八经的华裔二代,在国内称得上他朋友的人,扳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这次聚会正巧还是因为新投项目的需要,他提前召来了常驻伦敦的法律顾问乔治,再加几个项目上的合作伙伴,后又添了席霖和一个在伦敦念书时候的朋友凑一块,这才成了局。
    “承致,你最近怎么跟在国内生根了似的,什么时候回伦敦啊?”
    傅承致瞅着牌面,随意扔了一张黑桃5下去,“伦敦节奏太紧张,我也需要修养生息的时间。”
    “是因为你的小宝贝儿吧。”
    席霖咬着烟,示意女伴替自己点火,毫不留情戳穿他,“我跟你们说,承致他有多坏,连哄带骗抢了个小姑娘带身边,天天温香软玉伺候着,他哪里舍得回去。”
    “打住。”傅承致撇他提醒,“你情我愿的事儿,怎么能说抢?”
    “这话别人说我信,从承致你的嘴巴里讲出来,怎么就一点都不真实。”
    语落,傅承致下家的那人微笑起来解了粒衬衫扣子,跟着出牌。
    “崤之,你别跟着起哄。”
    傅承致事先声明,“她小脾气还挺多,等会儿人来了别打趣她。”
    这从来只知道赚钱不近女色的资本家突然变性子,直到听他亲口盖章还有些不真实,个个都追着席霖打听。
    “承致来S市没几天呀,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半点儿没听见消息?”
    “还真是抢的啊?”
    席霖享受着众星拱月,不紧不慢道,“承致要非不承认,那倒也不能说抢,说换呗,他投了一个要破产的企业,把人家小女儿换过来了。”
    第29章 chapter 29
    司机上中环开了一会儿, 大约四十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是一处挨着江景的独栋别墅。
    令嘉以为自己进门的动作已经足够悄无声息,没料刚走两步, 厅里迎面而来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一时不防顿下脚。
    好在众人很快热烈地跟她打了招呼。
    能叫傅承致出手抢的,果然是个标致极了的孩子。
    她该是认真坐在学校课堂上的,进门来气质就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整个人立在那儿, 细弱纤美, 像极了一件昂贵而脆弱的瓷器。连瞧过来的眼神都跟名利场中大多数人迥异,明亮安静、懵懂无暇。
    神情稍加掩饰后还是能察出一点不自在、不开心。
    真如傅承致所说,她有自己的脾气。
    令嘉视线扫了一圈,在场除了傅地魔和席霖她谁也不认识。
    有人眼尖给傅承致旁边添了把椅子,令嘉便这样被半推半带按着肩膀在他身侧坐下来。
    这是傅承致的社交场,不是令嘉的。
    所以她多少有点儿消极怠工,旁人和她说什么都只“嗯”、“对”, 中途还一度悄悄把凳子往外挪了挪, 离他远些, 远得看不到牌。
    眼神看似在倾听,实则已经神游天外,这倒也不能完全怪她,聚精会神听陆导讲了一上午课,现在就只想让耳朵歇会儿。
    歇着歇着,眼皮就有点儿撑不住了,脊背悄悄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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