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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邵远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笑得眼睛一眯,抬头道:我女儿。
    周漾哟了一声,满眼慈爱:小棉袄又来电话了。
    邵远东拿着手机站了起来,我出去接个电话。
    邵远东出去跟他女儿打视频电话的当儿,成岩把工作室的微信号给了严青。
    孟斯站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严青加了工作室的微信号后,点开了工作室朋友圈。朋友圈里有很多纹身的效果图,有成岩纹的,也有工作室其他纹身师纹的。周漾靠过去,低下头跟严青一块欣赏这些图。
    走廊里,邵远东正跟女儿视频,孟斯从包厢里走出来,跟邵远东对视了一眼,便径直往洗手间走去。
    邵远东打完电话,孟斯正巧从洗手间里出来。
    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太沉默了。邵远东把孟斯拦在半道上,之前你不是还很好奇跟Jan结婚的人吗。
    江暮平一直没结婚,也没谈过恋爱,突然间被爆出婚讯,其实不光是远在异国的孟斯好奇,他们所有人都很好奇。
    孟斯在邵远东面前停下,他们的位置离包厢门口有一点距离。
    我跟他之前已经见过了。孟斯说。
    见过了?跟成岩?
    孟斯嗯了声:不久前我们一起听过音乐会,我邀请了他们两个。
    Jan也去了?你们三个人去听音乐会?你怎么没邀请我?
    孟斯看了他一眼,认真回答:那个票很难弄,只有三张,下次有机会再请你吧。
    邵远东笑了起来:跟你开玩笑呢。
    邵远东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孟斯垂眸看了一眼,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我以为Jan会找一个跟他一样优秀的结婚对象。
    邵远东抽出一支烟,不以为意道:人家成岩也挺优秀的。
    我以为他至少会找个高中毕业的人。孟斯有些刻薄地说。
    邵远东抬起头,轻轻皱起眉头:说什么呢你,这话可别给Jan听到。
    成岩想为之前在音乐会上不小心睡着的事跟孟斯道个歉,所以孟斯出去了没一会,他也站了起来,准备出去当面跟他道个歉,解释一下。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你说话可别那么刻薄。邵远东说,学历又不能代表什么。
    成岩上次在音乐会上睡着的事确实让孟斯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偏见,而且当时孟斯也闻到了成岩身上的烟味,所以邵远东此刻拿出烟的时候,他又回忆起了那一天不愉快的体验。
    他想不通江暮平为什么会跟这样一个跟他哪哪都不搭调的人结婚。
    孟斯直言道:学历是不能代表什么,但这个人除了学历不行,其他方面也不行。
    孟斯,邵远东的语气冷了下来,你平时嘴巴不饶人也就算了,但你也分一下场合,成岩是江暮平的丈夫,你觉得你这样说朋友的丈夫合适吗?
    我在陈述事实。孟斯带着极大的偏见,语气平淡地说。
    邵远东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余光扫到了门口的身影,他一愣,表情僵在脸上:成岩
    孟斯微微侧身,看向成岩的方向。
    成岩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成岩走到了孟斯面前,开口道:之前在音乐会上睡着的事,我想跟你道个歉,很抱歉,我当时有点累,确实是没撑住,不是故意冒犯。
    成岩无意多说其他话,只想真心实意地致上自己的歉意,至于能不能收到孟斯一句没关系,他并不在乎。
    我先进去了。成岩对他们说。
    成岩进门的时候江暮平刚好出来,他跟江暮平撞了个满怀,江暮平按住了他的背,把他圈在怀里。
    成岩抬眸看了江暮平一眼,眼底溢出的异样情绪还是挺明显的。
    江暮平疑惑道:怎么了?
    成岩的表情有些漠然,他确实是有点不高兴,也不是那种喜欢什么事都往肚子里咽的人。但他明白他必须维护江暮平的体面,而且他也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不体面。
    成岩没有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他装不出来,只是对江暮平说:回家再说,好吗?
    江暮平凝视他片刻,嗯了一声。他抬头往邵远东和孟斯的方向看了一眼,孟斯仍旧面无表情,只是邵远东的神情有些复杂。
    第62章
    成岩抬头看着江暮平, 问:你去上厕所?
    江暮平是出来结账的,他摇了摇头:我去买单。
    成岩小声道:今天不是邵远东做东吗?
    江暮平没回答,抚了一下他的背, 你先进去吧, 我一会过来。
    成岩嗯了声,走进屋里。江暮平看了眼孟斯,没说什么, 走去前厅结账, 邵远东转身跟上了江暮平。
    今天虽然名义上是邵远东请客,但实际上这顿聚餐是江暮平组织的,组织这顿聚餐没什么其他目的, 就是想把成岩正式地介绍给他的朋友。
    江暮平并不是高调的人, 但他也不想对自己的婚姻讳莫如深,就是因为最开始太低调了,他身边的所有人才都以为他把这段婚姻看得无足轻重。
    好像他们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爱成岩。
    可是江暮平深知成岩的性子,如果对他直言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 肯定会让他有压力。
    江暮平想尽可能把这种压力降到最低, 所以今天的这顿聚餐借了邵远东的名义。
    发生什么事了?江暮平问邵远东。
    邵远东把刚才的情况如实告诉了江暮平。
    他跟成岩之前是不是有过什么矛盾啊?邵远东问, 我知道他那人比较难搞, 但不至于这么没分寸吧?
    江暮平冷着脸没说话。
    他这人很少生气,一般板着脸就是怒气值达到顶峰了,比歇斯底里还可怕。
    邵远东确实很怕一会回包厢后江暮平当场发怒, 他抿了下嘴,说:成岩已经帮你留足面子了,你一会可不要白费他的苦心,有什么事私下解决,别把场面搞得太难看。
    江暮平结了账, 跟邵远东一起回了包厢。包厢里相安无事,成岩和孟斯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周漾和严青依旧在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在场唯一一个脸色比较反常的应该就是江暮平了,成岩一看他那张脸,就知道邵远东肯定什么都告诉他了。
    好在这顿饭局已经接近尾声。
    周漾和严青叫了代驾,先走了。随后孟斯的司机也到了,但他没有立刻上车,而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吩咐司机先等一会。
    他好像猜到江暮平一定会找他。
    邵远东的妻子开车来接他,他坐进了车里,看了眼酒店门口的三个人,心情有些焦灼。
    Honey?邵远东的妻子转头喊了一声。
    邵远东回过神来:走吧,宝贝儿。
    邵远东的妻子朝窗外挥了挥手,跟其他人道别,她的笑容很甜:Bye~
    走吗?成岩问江暮平。
    江暮平说:你先去车里等我。
    成岩沉默了几秒,嗯了一声。既然江暮平都知道他跟孟斯之间的情况了,他就不可能把这件事拖到以后再解决,这不是江暮平的风格。
    成岩走之前,听到孟斯说了声抱歉,他看了孟斯一眼。
    他猜孟斯大概也没想到当时他会从包厢出来,孟斯有身为成年人的担当,知道为自己的行为承认责任,但道歉未必是因为消除了偏见。所以成岩没打算和他和解,不过他还是体面地回了一句没关系。
    成岩离开后,酒店门口只剩江暮平和孟斯两个人,司机本来站在车旁边,孟斯递了个眼神过去,司机便开门坐进了车里。
    江暮平的表情罕见的阴沉,孟斯开口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你不觉得说那种话显得你很无知吗?
    孟斯已经有几年没跟江暮平见过面了,他记忆中的江暮平还是那个温和而淡漠的青年。
    孟斯从没被人用这样的语气质问过,更何况是江暮平。
    江暮平不是在说他失礼,而是在说他无知。
    孟斯眉头轻皱:我无知?我表达自己的看法就是无知了?
    表达自己的看法之前你了解情况了吗?你的学历,你的头衔,都是你傲慢无礼的资本是吗?
    江暮平。孟斯压着火气,低声道:我知道我刚才不应该说那种话,但你也没必要这么跟我说话。
    有些事情一定要跟孟斯解释清楚,不然有理都显得无理。
    江暮平沉声道:上次的音乐会,成岩是因为太累了才不小心睡着的。
    孟斯缄默不语。
    高中没念完是因为他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就算没上大学又怎么样,不是每个人都出生在罗马,学历也不是衡量一个人优不优秀的唯一标准,你受过高等教育,自己也是个高等教育工作者,这种道理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成岩喝了点酒,有点犯困,坐在车里假寐,听到开车门的声音,他睁开了眼睛。
    困了?江暮平坐进车里,食指抚了一下他的脸侧。
    有点。成岩系上安全带,见江暮平阴着脸,问:不会是吵架了吧?
    江暮平摇头。
    我就说之前音乐会的事他不高兴了。成岩说,早知道我那个时候就不去了,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意。
    成岩虽然心里不爽,但他能够理解孟斯的心情。在决定跟江暮平结婚的时候,他曾想过婚后两人可能会因各方面的差距而产生不可避免的矛盾,然而当初的那些设想没有发生在他与江暮平之间,却在今天暴露了出来。
    江暮平离成岩很近,但是江暮平的圈子离成岩很远。
    江暮平始终沉默,心情好像比成岩这个当事人还糟糕。
    江教授?成岩歪着头喊了一声。
    江暮平转过头来:阿岩,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
    成岩的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不高兴,可以理解,音乐会那事确实是我不对,白白糟蹋了一张票。
    换到十年前,成岩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
    江暮平眉头紧锁:这不是他冒犯你的理由。
    他不是你啊。
    江暮平愣了一下。
    成岩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江暮平。
    车厢里萦绕着淡淡的酒味,成岩的眼眸是浑浊的,但瞳孔里有光。他上身前倾,些微弓着背,蛇缠绕玫瑰的吊坠垂落在他的颈间,贴着针织衫的衣领边沿,与酒红色的边界牵牵连连。
    成岩距离江暮平很近,所以江暮平只是稍微往前倾了一点,就吻到了他的嘴唇。
    吻得沉静却仓皇,姿势和角度都没来得及调整,江暮平的眼镜轻轻触到成岩的眼周。
    成岩的嘴唇和他的面颊一样烫,他跟江暮平吻了一会,被夺去很多氧气,呼吸变得不畅:我们去开房吧。
    江暮平一愣,面露疑惑。
    去情趣酒店。成岩说,你不是想让我高兴吗,来个实在点的。
    十分简单粗暴的求欢。
    成岩的项链随着他身体的动势轻微晃动了一下,玫瑰与蛇倒映在江暮平的眼中。
    江暮平忽然发现,比起那朵玫瑰,成岩似乎更像那条蛇。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情趣酒店,这酒店连正门口的装修风格都很夸张,前台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男人,声线偏高,乍一听像女声,说话温柔又平静。
    排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对异性情侣,那对情侣领了房卡往休息区走的时候,扭头看了他们一眼。
    江暮平在网上订了房间,他直接把身份证交给前台。前台在电脑里输入身份信息,有了上次的教训,江暮平预先询问了一句:酒店里的安全套有不同尺寸的吗?
    前台愣了一下,说:一般都是正常尺寸,如果您需要其他尺寸的,可以打房间里的电话联系客服。
    江暮平点了下头。
    到底是情趣酒店,一进房间成岩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暧昧气息。
    装修风格比外面夸张了数倍,整体色调是暗红色的,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江暮平第一时间翻开抽屉检查安全套,把成岩乐得扶墙直笑。屋里暖气很足,成岩又在一个劲地狂笑,没一会就觉得身上有点热。
    他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打开床边的置物柜,发现里面还有两瓶红酒。
    成岩拿出来看了一眼,不是什么好酒,但也能凑合。他把柜子里的高脚杯也拿了出来。
    成岩往江暮平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问了句:有你需要的尺寸吗?
    江暮平说没有,走到床头柜前想打客服电话。
    成岩快步走过去,一把按住电话,低声问他:今天就不能不戴么。
    江暮平顿了片刻,放下了电话。
    房间里准备了不少道具,他们使用了几种,还用了助兴的吸剂。江暮平不会喝酒,但被成岩哄着喝了点,成岩嘴里含着酒喂他喝,弄得床单上尽是斑驳的红色酒渍。
    成岩说自己没有那么不高兴,但江暮平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好。
    看得开并不代表不在意。
    成岩用沾着红酒的嘴唇吻他,针织衫领口歪在一侧,露出泛红的肩颈。
    香薰蜡烛燃到了一半,烛光摇曳,两瓶红酒全部见底,空酒瓶倒在地上。
    江暮平断定成岩醉了
    他神志不清地喊了好几声老公。
    浴缸就在床的旁边,一切归于平静后,他们躺在浴缸里洗澡。
    成岩酒醒了大半,迷迷瞪瞪地靠在江暮平的怀里,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教授,我能抽根烟吗?成岩的声音很虚。
    江暮平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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