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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沈喑扶额,声名快被捧上天去,他却快哭了,愁的。他的师兄弟们,想象力真的过于丰富。要真让我对上段嚣,估计求饶的台词还没来得及想好,我人就没了。
    四周嘈杂的低语声接连不断,大家热情高涨,正心心念念等着他们开打。
    眼前,那两名弟子正双手端着剑呈送给他们,眼里充满期待,等着他俩接剑上台呢。
    段嚣神色疲惫,却没别的表情,淡淡地接过剑拿在手中,随意地握住剑柄,似乎在掂量这把剑的手感。比之校场上随意摆放的铁剑,这柄剑略微精致一些,古法锻造的纯银剑柄谦和内敛,倒是很衬段嚣此时清冷绝艳的侧脸。
    段嚣忽然抬头,目光从剑柄转移到沈喑的脸上,他盯着沈喑的眼睛,眼神中透露着许多言语之外的不明意味。
    沈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不是看错了就是想多了,嗯一定是这样。段嚣那个面瘫冰块死人脸,竟然也能有这么玩味的神情。嘴角未曾勾起却带着笑意,揶揄戏谑中,还有一种我倒要看你怎么办的幸灾乐祸。
    已经骑虎难下,沈喑横下心,也伸手接过剑,气鼓鼓地瞪了段嚣一眼:看什么看?
    由那两名送剑的弟子在前面引路,段嚣和沈喑一前一后,往台上走去。
    擂台是临时搭建的,高出地面不少,两人拾级而上,每走一步,沈喑心里就慌乱一分。手中的剑冷而沉,他剑都拿不稳,一会儿还怎么比?等真打起来,里子面子都得掉在地上砸得稀碎。
    身前的段嚣走到最后一层台阶时,沈喑沉不住气了。
    沈喑忽然伸手拉住段嚣的袖口,倾身向前,凑近他耳后,小声地:
    段嚣,你一会儿能不能让着我?
    这样,你手下留情让我一次,日后我肯定报答你。把你当大哥供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衣袖被紧紧攥住,段嚣身形一滞,停留片刻,却没说话,沈喑手一松他就继续走上台了,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沈喑不知所措地站在台上,段嚣与他相视不过一秒,便欺身逼近沈喑,他并未出剑,但身形奇诡迅捷,令围观的众弟子赞叹不已。沈喑一颗心悬到嗓子眼,下意识后退一步,抬剑去挡段嚣的攻势,两剑的剑鞘撞在一起,发出争鸣。
    声势不小,但只有沈喑知道,这一下根本没什么力道,他轻而易举就接下了。
    沈喑嘴角上扬,心情突然大好。要论放水,还是段嚣做得最为不动声色,平时没白疼他。他见好就收,执剑的手佯装发力,逼退段嚣几步。
    沈喑这一笑倒没什么,只是落在围观的众弟子眼中,完全变了味道。他们纷纷议论,沈喑状若随意地接下金丹中期剑客的一击,还能轻易谈笑风生,传得神乎其神。诸如,两名高手是如何的礼数周全,你让我一招我还你一式,都不想做那个占便宜的人率先拔剑,两人带鞘相争的第一回 合,势均力敌打成平手。
    还有人说,两人针锋相对短兵相接的片刻,目光都快擦出火花了。这一点沈喑绝对不同意,他当时哪儿好意思去看段嚣的眼睛啊。
    这样持续两三个回合之后,段嚣实在够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根筋不对才会有兴趣陪沈喑演这一出。
    段嚣的声音清冷沉着,像命令一般:出剑。
    ......
    空气安静了三秒钟,沈喑他不会。
    算了,段嚣率先拔出自己的剑,动作不快,有意给沈喑做个示范。段嚣所料不差,有样学样,这是沈喑第一次拔剑。
    沈喑拿着剑胡乱出招,段嚣看似闪避,左臂却有意蹭上沈喑的剑锋,白刃划破黑色的衣袖,左臂上多了一道鲜亮的血痕,溢出的血液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淌过苍白的手背,沿着关节分明的手指落到地上,卷起尘沙。
    段嚣后退一步,略微颔首,掷剑,表示认输。
    锋利的银白色刃上挂着几颗血珠,入目是刺眼的鲜红,沈喑一下慌了神,他知道是段嚣自己蹭上来的,可是有必要弄这么逼真吗?
    沈喑有点不高兴了,早知道他会受伤,自己就不该开口叫他放水。
    一个比试而已,大不了丢个人就是,怎么还会搞到血溅当场。
    沈喑没兴趣再演什么,十分不悦地将剑丢在地上,连一句承让都懒得说,转身下场,脸色很不好看。彼时,就连围观的众弟子也不敢随意猜测什么。一战成迷,众人愈加不解,猜测便越多,故事版本被传得愈加离谱。
    只听得另外两位弟子的名字被唤到,便是下一场比试。
    段嚣看得出来,沈喑有些动怒,心下却不解,既然他想胜,便让他胜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的伤口,剑刃锋利平整,浅浅一道,实在算不得痛。此刻段嚣眼前突然闪现,方才沈喑盯着那道伤口时,慌张失神的样子。从懒散肆意,陡然就变得紧张,段嚣很久都没见过这样有趣的光景了。
    他生气,是为我吗?
    沈喑心情差劲,闹别扭一样跟段嚣站得远远的,一点儿也没兴趣再看比试。段嚣困乏得很,也只是在台下站着而已,心不在焉。
    百无聊赖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沈喑的注意。
    这人说来与沈喑只不过是一面之缘,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沈喑拜山第一天,就是这个姑娘开门迎的他,还高高兴兴地告诉他折花山庄解散啦。这姑娘看起来不过碧玉年华,讲话的语气却比样貌更显稚气,着实奇怪。
    后来沈喑知道,这姑娘居然是庄内的五长老,名字唤作江鸾,是药宗宗主江暮秋的妹妹。
    算起来,她和一把年纪的掌门是平辈,兄长身故,她是家学的药修,便继任药宗长□□鸾辈分不低,功夫也不低,可她的年龄和心智,和其它长老相差太远,却也透着古怪。沈喑一直怀疑,药宗是不是出过什么事,但他不记得原书中的相关片段,也不好随便打听。
    江鸾活泼好动,蹦跳着闯入众人的视线,跑过特意让出来的擂场中央。她手里握着一封信,朝着掌门去了。
    掌门看过信后,叹了口气,面露忧思,却是谁也没打扰,自己拿着信登上阁楼,消失在沈喑的视线中。此时沈喑又多了一个疑问,信上写了什么?
    盛会结束,暮色升起。
    沈喑与段嚣相继回到烟笼栖,沈喑有意不搭理段嚣,一想到他随随便便为了屁大点事就在手臂上划道口子,好像不会疼一样,沈喑就来气。
    段嚣一反常态,愈发觉得沈喑这种愤懑的神情有趣,勾得他心痒,主动开口搭话,倒了一杯茶,递给坐在桌边的沈喑:
    你不高兴?
    废话,是个人就能看出来沈喑不高兴,他扭过头,没接那杯茶。
    段嚣放下茶,绕到另一面,对着沈喑勾起嘴角:
    我帮了你,连声谢过都没有。你那是什么表情,倒是怨着我?
    你说认我当大哥,想反悔?
    沈喑气死了,他的确说过这话,当时不过撒娇讨饶而已。无论段嚣是金丹高手还是乍见之时的病弱少年,沈喑始终把段嚣当成小孩,需要他护犊子的那种,正在气头上,他瞪着段嚣脱口而出:
    想当我大哥,你还嫩着呢。
    再说一遍。
    段嚣逼近沈喑,漆黑的瞳孔中闪过危险的光,破天荒的,他故意吓他呢。
    沈喑推开他站起来,挺直腰板,吐字清晰:我说你嫩。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没有分寸,伤了自己。
    段嚣反手扣住沈喑的手腕,沈喑用力一下却没挣脱,反而被抓得更紧。
    第16章
    段嚣手指修长瘦削,看起来如凉玉雕琢一般精贵易碎,实际上力道大得很,沈喑腕子都被攥痛了。两人争执之间,沈喑有点心虚,后悔跟他抬杠。
    忽然,耳后传来段嚣的一声轻笑,从喉咙发出的声音好似敲冰戛玉,音调还带着钩儿。
    一时间,沈喑后背发凉,毛骨悚然。段嚣笑得越爽朗,他就越害怕,因为这根本就不像平时那个阴鸷寡言的少年。
    段嚣松开他,明明是个疑问句,他却像已然笃定一样:你不高兴,是因为我受伤。
    没想到,段嚣还是个心思细腻的,能看穿自己的心思,这样直白地问出来,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三番两次,你都是因为我受的伤,前两次是没有办法,这次根本无关紧要,你......,你他妈的,沈喑撇嘴,我才不想欠你那么多。
    回想起来,段嚣伤痕累累的场景,可都有他的份。沈喑坠崖之后,醒来第一眼就看见满身血污的段嚣,从饿狼口中救下他,一条小腿差点被獠牙咬个对穿。随后拜入山门,药宗丹洞当中,为了拉住自己不至坠入熔岩丹炉,段嚣差点废掉一只手。后来在凡宗染坊的偏院,又是他临危出手救了沈喑。
    沈喑垂下眼睑,心里突然很乱,原本他穿进来,只把自己当成看客,想尽快收拾残局安心苟命,可事到如今,日子过得愈发真切了,有点看不懂段嚣,听过原书剧情以后只觉得他个疯子,自己要尽力避开他,现在却心疼他,想护着他。
    算了,不想欠,也欠了。
    沈喑的心疼愧疚都写在脸上,段嚣却毫无动容,反而沉下脸色,认真道:我说过,你不欠我。
    只有段嚣自己知道,他把龌龊的想法藏得多好,论起亏欠,他才是亏心的那个。
    片刻的沉默后,段嚣把受伤的手臂伸给沈喑看,沈喑以为是让自己看他的伤口,不料,段嚣开口道:袖子坏了,帮我缝好。
    半晌,沈喑才反应过来,段嚣居然要他缝衣服。
    沈喑眼前飘过一串问号,可他心有歉疚,也不好意思拒绝。这缝缝补补的家伙事儿,他倒没少干。只不过,当时是给门诊的病人缝合伤口,如今让他缝衣服?
    当时的病人疼得龇牙咧嘴却毕恭毕敬,如今的段嚣好整以暇,面色揶揄。
    沈喑觉得有点憋屈,穿针的手都不稳了,半天才穿进去一个线头。针脚落下的那一刻,沈喑觉得自己像个慈祥的老母亲。再低头看看那饺子褶一样皱皱巴巴的针脚,沈喑料定自己绝非贤妻良母。
    掀起袖子的破开,能看见段嚣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结了浅浅的痂。还好,伤口并不深。视线落到自己的手上,这可是一双握手术刀的手啊。如今挥得动大砍刀,还拿得了绣花针。
    手里正缝着衣服,心中却牵挂另一件事,沈喑在想那封信。难怪他会有不好的预感,他忽然想起原书当中,折花山庄没能撑住几天的戏份,便被群起而攻,死伤殆尽。而事情的起因,也是一封信,是威胁信,来要人的。
    山庄非但没有将人交出去,反而拼死护着,沈喑很感动。他们要的人,不用细想也知道,便是拥有空灵体的二师兄,也就是现在的自己。
    山庄对于沈喑,恩重意长,沈喑自然不想眼巴巴看着满门覆灭,来保全自己。
    段嚣的心思始终难以捉摸,内鬼的影儿还没抓着,灾祸却近在眼前,沈喑长舒一口气,感觉人生开启了艰难模式。读书的时候,他做事情还算有条理,只是不知道现在这种境地下,他还灵不灵。
    沈喑理清思路,按照事情的优先级简单排序一下,他误打误撞穿到这里,最重要的也是贯穿始终的事,就是要阻止段嚣黑化,扭转自己被囚禁被虐待的惨淡结局。而眼前要做的,是抓内鬼,保门派。
    知易却行难,其实情况并不复杂,无非是内鬼给外界传信,告知他们空灵体就在山庄,引发后来那场名为伐罪实为抓人的祸乱。简而言之,他们是一伙的,只要沈喑能把自己从山庄摘出来,划个泾渭分明的界限,也就没人会再为难这个衰败没落的门派。
    难就难在,如何划清界限,脱离山庄的庇护后又如何自保。
    师父曾说,他这体质,首先必须顿悟生死,然后便能驱使天地间源源不断的生机,附赠见心共生的牛逼术法,听上去只差一步就能天下无敌。
    可是如何领悟生死?这个先决条件中二又玄乎,实在不是沈喑轻易能理解的。
    沈喑默默在心中盘算了许多事,却也没费多少时间,手上的针线活也没耽搁,照旧是一针一线落下去。只是一心不可二用,古人曾不欺我。
    又一针下去,却失了准头,针尖一顿受到阻力,沈喑才发觉,自己把针扎段嚣胳膊上了。
    大半个针尖都没入肉中,针尾还扣着未扯断的黑色棉线,一动不动闪着熠熠银光。
    段嚣一声没吭,只是忽然侧目,挑着狭长的桃花眼盯着那个失手的小裁缝,看不出怒意反而更瘆人,那眼神清楚地表达着我要扒了你的皮做衣裳的威胁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们的沈?容嬷嬷?喑已上线。
    第17章
    这还得了,要搁在门诊,这就是医疗事故没跑,等着医闹上门吃官司吧。沈喑连忙松手,回过神来,对上段嚣的目光,冷汗淋漓,这眼神比医闹可怕多了,沈喑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地试探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后悔药就不值钱了,所以段嚣没说没关系。
    拔.出.来。
    段嚣清冷的声音中多了一丝禁欲的味道,竟然有点令人想入非非。
    哐当一声,门外恰巧路过的弟子砸了茶盘,来不及收,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门口那位弟子博闻强记,但是心术全都用在了不正经的地方,犹记得在街边角落里因为好奇翻看过的话本,画中两个男子交迭缠绕,娇弱的人儿媚眼如丝,那画配上底下的文字,令这位弟子久久不能忘怀。
    画上赫然写着清秀的字体:不要,不要.拔.出.来。
    闻声,沈喑推门往外看,只见上好的君山银叶洒了一地,茶汤还泛着热气,人却没了踪影。沈喑不明所以,关上门退了进来,瞧见针还扎在段嚣的胳膊上,他头疼。
    我这下手没轻没重的,要不您自己拔.出.来?可是显然,段嚣没这个意思,正眼巴巴等着他拔针。
    那就,不好意思了。
    沈喑悻悻的,捏着针鼻儿将针拔出。
    段嚣:外面何事?
    沈喑:没事儿,你别瞎操心了。
    腐眼看人基,古今皆如此。一场大比之后两人出尽风头,前有刀剑相向火花四射,后有嗔怪难耐白日宣淫,脱落成一出令人想入非非的相爱相杀之好戏,莫名收获祝福?
    该不会,又被误会了吧。沈喑还真有过这样的经历,原先读书的时候,因为一句实在算不上暧昧的话,被人误会了许久,非说他跟小学弟有一腿,还得麻烦小学弟亲自出来跟校花官宣,才拆了这不存在的cp。
    沈喑很惆怅,叹了一口气,强行超然物外:所谓浮生事,来时无际去无踪,去与来时是一同。段嚣啊,你明晨还得早起练剑,小孩子夜里还要长身体,就先睡吧,不要想太多,也不用理我,我今天有很多事情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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