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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因为水池比较高,林晚只有站在凳子上撸起袖子清洗,她只是觉得,素素阿姨做饭已经够累了,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她。
    看到这个忙碌的小小身影,柳素素总觉得,这小孩好乖好懂事,又有点过分成熟了些。
    不知不觉外边已经天黑,林晚做完一切,知道自己也该回家去了,再晚爸妈该担心。
    背上书包,和素素阿姨一块下楼,路灯下的蛾子胡乱地飞舞着,林晚只是抬头看了眼,便想起自己,她对素素阿姨的爱,又何尝不是如同飞蛾扑火呢。
    她即不知道结局,也预料不到结局,总归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图这一世问心无愧。
    柳素素推来单车,林晚便坐在了后座,书包被放在了车前篓内,就这样出发。
    四月底的天气,一点也不会觉得冷,反倒是微风很舒服,吹得人犯困。
    一开始林晚还能在后座和素素阿姨说上两句,后来两只眼皮开始打架,忍不住地犯困。
    或许是今天累到了,或许是吃太多太饱犯困,总之,林晚目前这具小小的身体,开始不受她思想左右,两只小手抱着柳素素的后腰,整个人趴在她的后背上打起了瞌睡。
    短短的十几分钟,像是过了好久。
    骑车的柳素素察觉到后背的丝丝重量,以及安静到不行的小孩,猜测她可能是睡着了,于是骑行速度更加放平稳,放慢,尽量不影响到她睡觉。
    林晚好像短暂的做了一个梦,她梦见长大后的自己骑着单车载着素素阿姨,行驶在满是金灿灿油菜花田的路边,鼻尖是扑鼻的油菜花香味,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至于是怎么醒来的,因为林晚察觉到有人在动自己。
    没错,似乎还把她给抱了起来。
    还未睁眼,林晚的鼻尖便敏锐嗅到来自素素阿姨身上的淡淡香味,身体也一瞬间被她的身体和双臂包围,林晚的双腿是悬空着的,于是她猜测,自己可能正被素素阿姨抱着。
    在这样移动几步后,林晚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发现素素阿姨白皙的脖颈就近在眼前,吓得一下脸红紧闭眼睛。
    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乱跳。
    还是继续装睡好了。
    第17章
    一步一步上楼,紧闭着眼睛的林晚心里也有些纠结,要不要现在就装作自然的醒过来,素素阿姨抱着自己上楼,会累到她的吧,林晚不想她受一点累,一点累都不舍得她受。
    可是,她的怀抱好暖和,好香,好舒服,让人不舍得离开,林晚贪心的想要再多待一会,多待一会,只一小会。
    就这样心里默念着,结果很快便抵达了林晚家门口,她家本就在二楼,十分方便。
    林晚觉得是时候该醒了,睁开眼微微地唤了声:素素阿姨
    你醒了呀。柳素素低头冲她温柔一笑,而后蹲下身来轻轻将她放在地上。
    还没等她们敲门,门已经从里头打开,林晚的父亲林兆峰出现在门口,见到她俩便说:小晚回来了呀,素素老师,真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柳素素笑了笑。
    没一会,郑美洁也从里头跑出来看,热情招呼柳素素进屋坐。
    柳素素轻摇头拒绝,不了,明天还有早自习。停顿了下,柳素素十分自然地伸手摸了下一旁林晚的小脑门,冲她父母说:小晚期中考试成绩不错,拿了双百分呢。
    听到这,郑美洁和林兆峰双双意外,震惊,简直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女儿做到的。
    小晚,素素阿姨说的是真的吗?郑美洁微微弯腰问她。
    林晚干脆直接将自己的试卷拿出来,当然是真的。
    郑美洁仔细翻看了试卷,确定是真的后又赶紧递给身后的男人看,掩饰不住的欣喜,猛地抱住女儿的脸蛋亲了一口,我女儿真棒,我家小晚怎么这么棒呢。
    小晚很聪明,以后一定可以成大器。柳素素站在一旁说。
    素素姑娘,我们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多亏了你,我们小晚才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郑美洁不由说。
    柳素素赶紧摆摆手:这都是小晚自己的努力。紧接着,她又对林晚说:快和爸爸妈妈进屋去吧,我要回去了哦。
    林晚点点头,走到门口后转身过来,冲其礼貌挥挥手:素素阿姨再见。
    再见。柳素素微微一笑,走前又和林晚爸妈打了声招呼,接着一个人朝楼下走去。
    望着对方的背影,林晚还有些不舍回屋。
    身后的爸妈正拿着她的试卷好一顿开心,商量着周末带林晚去游乐园玩。
    1990年的四月,就这样以林晚拿了双百分,喜悦中度过。
    进入五月后,学校的每个班都开始排列节目,为即将到来的六一儿童节做准备,天知道林晚都多少年没过过儿童节,天生四肢不协调的她,在接下来的排练节目中吃了不少亏。
    日子也总算是熬到了这天,老师们也自带了简易的化妆工具,给每个孩子化妆,就是简单地上一层厚厚的散粉,把脸涂白,然后抹上口红,眉心还要点一颗美人痣,无论男孩女孩都是一样。
    看到镜子里化妆过的自己,林晚差点想砸了镜子,咬咬牙,算了,忍一忍吧。
    扭头看到班里的男孩子也画上了同样的妆,林晚忍住想笑的冲动,心里瞬间平衡不少。
    园内四处张灯结彩,挂起了红灯笼,以及红色的横幅,每个小孩脸上都洋溢着欢快天真的笑容。
    这些队伍里头,唯独只有林晚一人,面无表情一副被迫营业的模样,因为几十年前作为小孩的自己已经兴奋过了,所以现在的她,更多是无感,只想赶快结束放学。
    各个班级按序表演节目,还有学校请来的专业摄影师为他们拍摄集体照片,照片里的林晚依旧是面无表情。
    当一切结束后,林晚第一时间找到了水龙头,打开水冲洗自己的脸,像是揉搓抹布似的,一点点清洗干净。
    接着,没有过多的停留,当所有小朋友还在楼下冲老师要棒棒糖时,林晚已经上楼回到教室背上自己的书包。
    从学校出来,林晚单手插着兜,远远地便看见不远处有个身影,是妈妈。
    小晚。郑美洁仔细端详一阵她湿漉漉的发际线以及干净的脸蛋,不由问:怎么你没有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化妆呢。
    洗掉了。林晚回答。
    不喜欢啊。郑美洁笑着问。
    不喜欢。林晚回答。
    郑美洁联想到方才女儿从学校走出来的模样,姿势,十分老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即将六岁的孩子。
    妈妈你今天怎么来接我了。林晚问。
    傻姑娘,今天是你生日呀,你怎么连这个也忘了,以前你不是最期待过生日的吗?
    生日?
    是啊,今天六一,林晚太久没过过生日了,自从爸妈走后。
    说吧,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坐在单车后座,前往回家的方向,林晚想了想回答:想要一家人在一起吃饭。
    郑美洁愣了下,就只是这样吗?
    其实林晚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能和素素阿姨一起吃顿饭,不过,这件事情连她自己都没想起来,素素阿姨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吧,特意去通知她,就好像等着别人的礼物一样,林晚不想要这样,而且,也不愿意素素阿姨再破费。
    是啊。林晚笑着说:老师说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那你们老师说得还真有道理,我们小晚越来越懂事了,只不过,妈妈还是希望,你有什么想要的就和我们说哦,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林晚嗯了一声,有点想问妈妈,今天素素阿姨会不会过来,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她想自己在某些方面,还是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吧,虽然自己目前只是小孩,大人们不会想多,但还是多注意为好。
    就这样到了家,林兆峰今天也早早关了店回来,特意买了只鸡在做,郑美洁刚回来也马不停蹄感到厨房去帮忙。
    林晚则回去自己房间,将书包背带挂在椅背上,而后坐在凳子上看向窗外发呆。
    咚咚咚。
    外头传来敲门声,林晚心惊了一下,立马跳下椅子嚷嚷着:我去开门。
    结果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里里,林晚的小伙伴。
    晚晚,生日快乐。周里里拿着一个崭新的文具盒,我妈带我去买的,喜欢吗?
    林晚笑了下伸手接过:喜欢,谢谢里里。
    郑美洁的声音从厨房飘来:小晚,是里里来了吗?
    是里里。林晚回应,接着对周里里说: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好呀。里里可爱地笑着,抬脚跟随林晚进去家里。
    两个孩子一起玩了会过家家,不,对林晚来说,更像是带孩子玩了会。
    又有敲门声传来,林晚再次激动得前去开门,看到门前的人立马掩饰不住喜悦笑出来。
    生日快乐,小晚。柳素素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蛋糕。
    第18章
    素素阿姨!林晚有些欣喜过度,直接不由分说扑了过去,狠狠抱住对方的双腿,而后扬着小脑袋装可爱说: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你生日我怎么会不来。柳素素低头冲她温柔地笑着。
    可是素素阿姨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呀。林晚好奇问。
    早前在舞蹈房听郑老师说过,也就记了下来。柳素素说。
    林晚很感动于素素阿姨的细心,她能够到场,就是她今年最大的生日礼物了。
    素素,是你来了呀,太客气了,快进来。郑美洁闻声来到门口。
    没错,林晚的妈妈对素素阿姨的称呼,已经从一开始的素素姑娘变为了素素,更为直接亲切,倒是爸爸,现在都是称呼素素老师,礼貌且不失分寸。
    小晚,快给素素倒茶,妈妈还要去厨房赶紧准备今天的菜。郑美洁吩咐。
    知道啦。林晚开心地应声,这些小事情,即使妈妈不说,自己也会主动去做呀。
    素素阿姨喝茶。林晚将水杯端来,两只小手奉上。
    谢谢小晚。柳素素亲切笑着伸手接下,这时才注意到屋内另外一个看起来和林晚同龄的小女孩,忍不住问:这位是
    她是里里,我最好的朋友,就住在隔壁呢。林晚介绍起来,接着拉了拉周里里的胳膊说:这是我素素阿姨。
    一向外向大大咧咧的周里里,今天反倒是显得有些怯生生,从一开始就没怎么说话。
    林晚没怎么在意,因为她全程的注意力都只在一个人身上。
    因为坐着等晚饭有些无聊,林晚主动提出邀请素素阿姨去她房间玩,虽然也没什么玩的,但是四处走一走,转一转,也能打发打发时间吧。
    周里里也跟了上去,但一直一言不发,一改往日活泼的常态。
    受邀请来到林晚的房间,是间收拾得更干净的房间,倒是一点也不像一个五岁孩子的房间,没有随处乱丢的玩具,反倒是书桌上有一摞摞整齐的书,柳素素好奇上前拾起一本书来,忍不住问:你现在都可以看这些书了吗?
    林晚自豪地点头,期待着对方的夸赞。
    柳素素翻开书页微微一笑: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林晚这边像只小狼狗似的巴巴围着柳素素转,另一边的周里里很是不乐意,实在是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林晚的衣角说:晚晚,你和我玩一玩嘛。
    林晚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冷落了她,不能因为里里年纪小,就不把她的情绪放在眼里,更不能重色轻友,为了补偿她,林晚拉着她来到一个箱子前,打开箱子里面满满都是自己过往收集的一些芭比娃娃。
    林晚费力地将箱子给抱起来,转身对周里里说:里里,这些娃娃,今天全送你了。
    周里里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可是这些都是晚晚平时最喜欢的呀。
    没事,我都给你了。林晚大气说。
    接到了林晚大方的赠送,周里里一下子开心了起来,甚至直接蹲下身来拿起箱子里的一只娃娃玩弄起来。
    林晚松了口气,小孩子果然还是好哄。
    到了晚饭时间,在老妈精湛的厨艺以及老爸的精心配合下,两人完成了一大桌美食,在这个时代堪称为过年才能吃到的硬菜。
    小晚,多吃点肉,长高高。郑美洁说着夹了一块排骨放进林晚碗中,同时为了照顾另一位小客人,也给她夹了一块。
    林晚则转头看向柳素素说:素素阿姨,吃排骨,我妈做的可好吃了。
    柳素素有些缅腆,夹了一块在自己碗中,林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觉得素素阿姨太过于拘束,干脆用自己还没动过的筷子,主动帮她夹了些菜。
    素素阿姨太瘦了,也要多吃点。然后还用童稚的声音解释一句给自己找补。
    柳素素被她给逗笑,反倒是说:阿姨没关系,反倒是你,长身体要多吃点。
    林晚乖乖地点头,接下来开始埋头大口扒饭。
    这时,一直沉溺于干饭的周里里忽地抬头说了一句:今天过后,晚晚是不是就六岁了呀。
    是呀,我们里里也很快就到六岁了吧。郑美洁询问。
    周里里点点头,我比晚晚小一个月,妈妈说,六岁以后,就要念小学了,就是大孩子了。
    经提醒,林晚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六岁了。
    就快了,就快长大了。
    偷瞄了一眼一旁的人,林晚忍不住在心里祈祷,一定要等我,千万要等着我。
    现在的她,恨不得分分钟长大成人,可是,她又想趁此机会多积累一些东西,多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样才能保证带给自己喜欢的人安全感。
    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是没资格谈爱的吧,自己都照顾不了,拿什么去照顾爱的人。
    因为深知这一点,林晚又开始觉得一切刚刚好,时间不早也不晚。现在的她,拥有了提升自己的机会便要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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