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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凌季北这才稍微宽了宽心,随后发现,这个状态下的郁江澜,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软乎乎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天天睡觉,一点儿锋芒和攻击性都没有,就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一生病又娇气得很,疼了哼唧,冷了哼唧,从睡梦中被吵醒不高兴了也要哼唧,有时候醒来发现身边没人,还会一个人默默地生闷气。
    太好玩了。
    凌季北觉得生病的郁江澜特别像垂着耳朵的小兔子,很容易让人心生爱怜。
    平日里他都不让人摸头,现在好了,凌季北仗着对方没办法反抗,没完没了地在他头顶一顿rua,把他凌乱的头发捋成顺毛,落在前额,看起来乖得不行。
    澜哥真好看~
    郁江澜抬了抬眼,发现头发有些遮视线,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头发长了,出院了就去剪
    别呀,这么长正好,摸起来毛茸茸的,很有手感。凌季北笑眯着眼,一下一下乐此不疲地抚摸着。
    嘶郁江澜轻轻地偏过头躲了一下,有些哀怨道:摸两下得了,我又不是猫。
    对对对,你不是猫,猫我可不敢摸。凌季北笑意更浓,说着扒拉两下他的耳朵:你是小兔子,垂耳小兔子~
    郁江澜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凌凌
    嗯,在呢,怎么啦~凌季北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只是看着,就莫名很开心。
    郁江澜迟疑了半天,低声道:我有点儿不舒服。
    凌季北眸光一滞,在他脸上凝了凝:哪里?
    郁江澜缓缓抬起手,落在小腹上,深吸了一口气。
    肚子?凌季北拧着眉,把他的手拿开,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紧张道:是肚子还是腰?是怎么个不舒服法?疼吗?
    郁江澜无助地叹了口气:憋。
    凌季北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虽然四周都没人,还是压低声音问他:想尿?
    郁江澜点一下头。
    我去给你拿盆哈,你先别动,等我回来扶你侧身。凌护工很体贴地把窗帘拉好,门也锁好,然后把消过毒的盆拿过来,整个过程做得有条不紊。
    郁江澜本来是有个护工的,不过凌季北看不惯别人对他摸摸揉揉,即便对方是个快五十岁的大叔,他也觉得别扭。于是只好自己上阵,亲力亲为。
    他帮郁江澜把裤子退到膝盖,然后小心翼翼扶着他一点一点侧过身子:来澜哥,小心,小心小心,慢慢的。
    郁江澜的眉间浅浅地折过一道细痕,身子经过使劲,奋力地绷了几番过后,双腿开始战栗发软:不行
    怎么,是尿不出来吗?凌季北问。
    嗯
    等下啊澜哥,等下!
    凌季北拿起手机飞快地搜索了一下:拔尿管后尿不出来怎么办?
    这是他在做护工的这几天养成的好习惯,什么不懂都要百度一下。
    有了有了,他一边查还一边念叨出来:下床活动
    他看了一眼郁江澜还渗着血的腰,和挂着针头软管的小臂,嘟囔:这现在肯定是不能下床的啊
    郁江澜裤子还没提,就以这种羞耻的姿态冲着凌季北,而对方看都不看他一眼,执着地在学习和钻研知识。
    改变体位?凌季北疑惑:什么叫改变体位啊?再百度一下啊!原来就是变换身体的姿势啊,这么肤浅。不过要改变成什么姿势呢,倒立吗?
    郁江澜额角沁出几递汗珠:凌凌
    有了有了!凌季北终于找到了一条他能看得懂的解决方法,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网上说热敷小腹会有帮助,我去烧开水!
    郁江澜实在忍不了了,小腹的憋涨感越发严重,此时就连呼吸都很痛苦。加上他在输液,感觉滴入静脉的每一滴都在加重他膀胱的负担。
    叫护士来吧,真的不舒服
    凌季北看着他的脸色不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误,赶紧按了铃。
    值班的是个女护士,看上去三十岁左右,来了之后掀开衣服先检查了一番,然后在郁江澜微微鼓胀的小腹上按了下。
    嗯郁江澜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难受地在床上蹭了蹭。
    随即耳边传来噩耗,护士表示他这个情况需要重新插管。
    什么?又插管!凌季北看着那护士把装着工具的小车推到床前,头皮发麻:你你来吗?
    护士奇怪地瞪了他一眼:那不然你来?
    凌季北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试着插插看,已经被护士扒拉到了一边。
    护士大姐浑身有股厌世的劲儿,一点也不温柔,上去二话不说就把郁江澜刚提好的裤子给退了下来。也许在她眼里确实也没有什么男女之别,甚至连郁江澜这种罕见的帅脸,她都一眼没瞧。
    她拍了拍郁江澜的膝盖:腿分开,支起来。
    这话一出口,凌季北炸毛了,挑起眉刚要上前理论,就被护士大姐安排了。来来来,你也别闲着,你把着他膝盖,把住了,别让他乱动。
    这差事好像也还不错
    一边帮他撑着双腿,一边穿过他两条腿间的空隙去看他那张清秀俊逸的脸,这是一种什么神仙体验啊
    护士大姐从容不迫地给小郁做全方位消毒,顶着那一阵强烈的不适,郁江澜抬了抬眼睛,本想回避地盯天花板,却和凌季北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炽热。弥漫。
    与此同时,护士大姐的手下猛地一顿,原本下得很流畅的管子,下到一半,忽然被什么阻碍住了。
    !
    郁江澜惊喘一声,像是被生撕般的剧痛从他的下身光速蔓延全身,生理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抑制不住地淌出来。
    他微微蜷着身子,开始不自主地发抖。
    冷汗从他额边淌下来,郁江澜偏着头,紧闭双眼,睫毛忍耐地颤了又颤:凌季北,你出去
    凌季北委屈巴巴:澜哥,为什么呀?
    你在这里,我看着你,会起反应呃
    忍不了了
    不不行呼郁江澜疼得气都喘得断断续续,声音都是破碎的:疼
    凌季北心疼,对护士大姐的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能不能轻点儿,你下手能不能轻点儿啊你。
    郁江澜瞪他一眼:出去。
    凌季北可能是撸兔子撸飘了,一时间竟然不愿意听他的:我不,我想看。
    郁江澜:???
    终究还是架不住郁江澜犀利的眼刀,凌季北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一直到尿管下好后才回来。
    回来之后就开始磨人:我不高兴。他坐在郁江澜床边耷拉着个脑袋:澜哥,我说我不高兴。
    怎么不高兴了?
    我就挺后悔的。
    后悔什么?郁江澜的眼色暗了暗,问他。
    凌季北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世界上的职业那么多,为什么我就不能是一个男护士呢
    郁江澜觉得这话有点匪夷所思:嗯?
    凌季北继续说:假如我是个男护士,那今天这样的事也就轮不到一个外人了。
    郁江澜这才听出来他藏在话里,拐弯抹角的那层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
    凌季北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宝贝儿,那个大姐看着有四十了,这你也吃醋啊。
    不说还好,一说凌季北更来劲了:四十怎么了,这跟年龄有关系吗,就算是个八十岁老太太,也不能随便碰那里吧!那是专属我的!!!
    好,你的。郁江澜宠溺一笑,哄着他:只给凌凌碰,好吗。
    嗯!
    现在想不想?
    凌季北眼睛亮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
    想不想要?
    凌季北看了看他腰上的敷料和下面插的管子,黑着脸从牙缝挤出一句:你想死啊?
    纤长又白皙的五指,握住凌季北的手腕,直接将人拉上了床。
    郁江澜好看的眉眼在窗外刺目的日光下,带着迷离梦幻的不真实感,强大的气场一寸寸地将凌季北淹没。他附在小孩儿耳边,声音压得几不可闻:不用那里,一样能让你舒服,信不信。
    试过才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709 03:49:07~20210712 02:3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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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番外2
    郁江澜住院期间, 几乎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来探望过一遍,包括曾经划清界限的舅妈,也带着沈茂杰来医院看他, 还协助凌季北一直照顾到他出院。
    从前种种恩怨纠葛, 似乎一夜之间就化作了随风而逝的烟尘,没人提起,也就好像从未发生。
    凌季北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 不由得感慨,他的澜哥有时候真的像极了小孩子,有世界上最纯真美好的那颗心。
    他甚至替郁江澜感到不平,明明是带给过他那么深刻又痛苦的回忆的人,只是稍稍向他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温情, 就能被宽恕所有,被继续以真情相待。
    澜哥不会记仇。
    一点记性也不长。
    他开始喜欢和沈茂杰谈心,笑着说起过去的事并轻轻地释怀。
    他也享受舅妈无微不至照顾,喜欢听她喋喋不休地磨耳朵叮嘱,被擦脸、擦身子、按腿按腰的时候还会抑制不住地偷偷扬起嘴角。
    凌季北默默看着这一切, 是既开心又心疼。
    其实澜哥,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只不过平日里, 他的开心都被他自己藏起来了, 不愿意让别人知晓他的内心世界。
    他总是让自己看上去冷漠孤独,坚不可摧, 实际上也许连花开了都会暗暗在心里感动上半天。
    沈茂杰现在是DLK的首发成员了, 上场打过几场比赛,虽然和曾经光芒万丈的凌神不能比,但是作为一个刚满十九的新人, 发挥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因为还有训练,沈茂杰待了几天就要返回俱乐部了,跟郁江澜告别后单独找了凌季北,说是想问KPL的打野天花板取取经。
    不过凌季北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敷衍地说了几句英雄池太浅,前期节奏不好的问题就要了事。然而沈茂杰却踌躇着不肯走,整个人显得别别扭扭的。
    凌季北轻轻皱了下眉:怎么,还有事?
    他一向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敌意和厌恶统统都写在脸上,究其根本,大概要追溯到很久之前的那天晚上了。不过是因为曾经在医院里,沈茂杰推了郁江澜的那一下,就让他一辈子也没办法原谅这个人,没办法释怀这件事。
    沈茂杰看得出来对方不喜欢自己,尴尬地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开口道:凌神,你一直是我的偶像,从前是,现在也是,以后也不会变。
    嗯,谢谢。凌季北翘了下唇角,准备离开却被沈茂杰再次叫住:凌神!
    怎么了?
    我哥...就拜托给你了。沈茂杰说这话时,一改从前,语气很温柔,眼睛里还带着一层浅浅的水光。
    这你放心,我是要和你哥共度余生的,必然会好好照顾他,并不需要谁来拜托我。凌季北说。
    那就好,我哥...我哥他...沈茂杰说着笑着低下头,像是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半天:你别看我哥那个样子,其实害怕的东西挺多的。害怕打雷,下雨的晚上就会做噩梦,得抱紧点儿什么东西才行。害怕疼,这你看不出来吧,他可怕疼了,小时候我们打架,每次我妈给他上药,他都哭鼻子...
    凌季北若有所思地眨巴下眼:哦...
    我不知道我哥他...跟你说过什么,在你眼里我应该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吧,我也不想争辩,因为以前的我确实挺混蛋的。
    凌季北笑了一下,目光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可澜哥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你的不好。
    沈茂杰讶异地挑了挑眉:真的?
    他一直挺珍惜你们一家人的,真的,从滨州回来后的那段时间,他心情很不好,都不怎么吃东西,吃不下去。凌季北长长叹了口气,对他说:除了你们,他真的没有亲人了,嗯。
    沈茂杰听了,眉尖微微一蹙,整个人陷入了漫长的沉思,静默中的每一个瞬间都被无限度地拉长。
    他从前总是喜欢欺负郁江澜,因为同一屋檐下,同一张床上,即便这样不得已的亲密无间,也没能让后者对他敞开一点儿心扉。
    如今听到这些话,沈茂杰莫名的有点哀伤。
    诶,他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是气不过罢了。
    凌季北不知道沈茂杰在这段时间里都想了什么,只是看见他背影消失在走廊时,飞快地抬手擦了下眼睛。
    而对沈茂杰而言,他有点儿替郁江澜感到开心,开心他终于从那个自我封闭的壳子里走了出来,也开心他遇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人。
    医院走廊寒风阵阵,凌季北送走了沈茂杰后往病房走,冷不丁儿的有点儿胃痛。
    他开始没当一回事,可只是走了两步,发现有些直不起腰。
    手掌隔着衣服覆在胃上按了按,只短短几分钟,那里已经胀得发硬,隐隐地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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