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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我或许不该来,不来,还能省下些口粮。林初淮这般自嘲道。
    别说胡话了,你一向聪慧,我还指望着等你想出办法来给我破局呢,现下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先随我回府吧。
    确实是多说无益,林初淮点了点头应下了。
    两人正待出发,却听的差役喊到大人,大人,那村里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夏:媳妇儿我来啦(激动的搓手手)
    长昀:别来,浪费粮食
    老夏西子捧心:啊,心口好疼~
    作话只是写着玩的,与人设无关,宝们别当真呀!
    第13章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贺敬之一撩车帘,轻斥了下属一声。
    那差役停住脚步没敢再上前。
    林初淮心知贺敬之这不过只是一种迁怒,并非是真的动了肝火,便接过话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差役抬头看了自家大人一眼,见人没拦着,这才开口那村子里的人在选女孩子,说是要,要做祭品。
    女孩子做祭品?
    河伯娶亲。
    林初淮与贺敬之对视一眼便知道对方与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这一传说最早出自《史记》,一开始还是文人间当个故事听听,但日子长了便成了家喻户晓的神话传说。
    这等故事,怎么能当真呢,简直是荒谬至极。
    没有骂愚民已然是贺敬之在努力克制了。
    我去阻止,那可是一条人命,决不能让他们这么糟蹋了。贺敬之说着就要往马车下跳,却被林初淮拦住。
    长昀?贺敬之有些不解这人拦他的缘故。
    贺兄莫急,你若是去怕是会适得其反,刚刚村民们不曾看见我,还是我去吧。考虑到刚刚村民们对贺敬之的态度,林初淮觉得让他去实在是不妥。
    贺敬之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
    若要斡旋,怕是短时间内也不成,贺兄你先回城,等这村里事处理完我再去寻你。
    好。
    林初淮只带了云书和赵龙,留下赵虎随贺敬之先行回城。
    这次争执的地点倒不是在村口,许是所有人都去看热闹了,林初淮这几个外乡人进村时也没人拦着。
    村内屋舍尽毁,田地里盈满了污水,林初淮一脚下去鞋袜转瞬便被浸湿。而那临时搭建的屋子也不过只是简陋的草棚,勉强能避一避,若是雨天只怕是有如睡在露天。
    怎会,如此惨烈。
    林初淮虽说是有颗以民为主的心,但到底是相府里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这样的场面,他之前并没有见识的机会。这乍一见到,反倒是感慨良多,震撼颇深。
    康家的,这嫁与河神乃是莫大的荣耀,你家芸娘年纪刚好,生的也好,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说这话的是平日里最爱看热闹也最爱搬弄是非的大娘李氏。
    那被点到名的女子,看着就是个胆小怯懦又好拿捏的。
    都说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刀不落到自己身上也都未必会觉得疼。一众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忙不迭的应和,生怕说晚了这苦差事便要落到自己头上。
    那叫芸娘的姑娘年也不过才十二岁,躲在她阿娘的怀里,身子还有些颤抖。阿娘,我怕,我不要去。
    虽只有十二岁,却也知这所谓给河神做新娘不过只是沉水献祭。
    康氏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一遍遍摸着女儿的头发,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般欺负人。
    前段时日,她家男人为了抗洪救灾被山上的落石砸断了腿,一家子的生计本就艰难,要是再出了这档子事,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可她的哭诉落在旁人眼里却是不识好歹,一时间指责声不断。最后还是里正站了出来。
    里正,一村的领导者。
    康氏,你家男人摔断了腿,家里也没有劳动力。我知你一家子五口人生计艰难,你也不止芸娘一个姑娘。若是芸娘嫁了便是我们村的大恩人,日后你们一家的基本生活村子里一家匀出一点口粮救济你们。里正一贯是德高望重的,听他这么说,除了李氏有些不满,其他人倒是都点头称是。
    康氏却只是不住的摇头,有些哽咽不是,不是这样算的。
    你莫要不识好歹。
    林初淮听了一会儿,只觉得这村子还真是人情淡薄,自私的很。那里正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做的不过是乘火打劫的勾当。
    岂有此理。赵龙一撸袖子就要上前,却见林初淮冲他摇头。
    公子?
    没有用的,讲理是行不通的,与一群民智未开又自私自利的人讲道理不过是徒劳,想来也只能智取。
    里正所言极是,这位婶子还是答应了的好。林初淮高声说着这话,向人群走去。
    云书与赵龙俱是一脸惊愕,赵龙的表情是一脸失望。
    自家将军那般英雄的人物怎么会娶了这般不辨是非,不明善恶的人。
    而村中人也是有些奇怪的看向了这个外乡人。
    林初淮向那里正微微欠身某是外乡一书生,因着水患逃难至此,无意间撞见了诸位的对话,并非有意偷听,还望海涵。
    这话虽假但也并非不可信,光看林初淮那身简朴的装束是有些像的,虽说气质这块可能有些不符,但在他刻意的压制下也还说的过去。
    毕竟在那个年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书生意气,清贵了些这并不奇怪。
    见有人附和自己,里正也没计较这人的来历。
    公子既是读书人,那见识肯定是要比我们这些庄稼汉要高,既如此,那这事儿便这么定了,就明日吧。
    康氏听得这话,身子抖了抖,眼底的绝望更盛了。
    林初淮笑了笑说明日,恐怕是不行。
    里正闻言有些不悦,一向是独断专裁惯了的,哪能容人这般下他面子。
    哦,为何不行?再开口时已经有几分恼怒了。
    底下的村民也有些骚动,觉得这外乡人不过是来搅局的罢了。
    林初淮却是但笑不语,等人声最是喧哗时才淡淡开口我等凡人娶亲尚且要择良辰吉日,若换了神仙岂不是得更为讲究。
    刚刚的喧闹声一下子止住了,能相信河伯娶亲这等神话的人,没道理不在乎这个。
    里正闻言点了点头是老朽考虑不周了,不知公子有何见解?
    这需要占卜测算,恰巧在下现如今也无处容身,不知可否得贵村收容一二。您放心,这亲事定能在一旬之内如您所愿。
    那里正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答应了,还就把林初淮安排在了康婶子家。
    这一安排也是正中下怀,林初淮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契机。
    康婶子虽说不愿却也不敢拒绝,只好在前面领路。
    云书跟在林初淮身侧,极其小声的说奴竟不知公子竟然还会占卜之术。
    林初淮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云书听得这话不由的一愣。完了,他家公子这样芝兰玉树的人,竟也学会唬人了。一定是被侯爷带坏了,这么想着还不忘回头瞪了赵龙一眼。
    赵龙被瞪的莫名其妙,寻思着自己也没做什么事惹着了这人吧。
    村子不大,临时搭的屋舍也都相邻不远。不过,这康家倒是又偏又简陋,想到刚刚里正说的这家当家做主的男人摔断了腿,倒也不奇怪。
    领到了家门口,康婶子看了看正在门口玩水的一双儿女没有打断,揽着芸娘便想进屋,却被林初淮叫住婶子,就这样认命了吗?
    林初淮这话说的很轻,却激的这女人红了眼眶,上前一步提高了声音那又能如何,反抗,反抗不了的。
    可这话却是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嗫嚅道对,对不起。
    林初淮有些怒其不争,但又哀其不幸,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人的忍让是刻在骨子里的,改不了。
    我会帮你,不会叫芸娘送了性命的。
    听到这话女人猛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待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拉着身旁的芸娘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林初淮面前。
    林初淮伸手去扶,进屋说吧,旁人看见了不好。
    哎,快里面请。康家婶子一改刚刚的颓丧忙请几人进屋。
    待进了屋,就更觉得陈设简陋,只有几个木墩子充当座椅和一个大木桩子摆了些东西,还有最里面勉强能称得上是床的地方躺着的一个男人。康婶子看着家里的样子有些局促,紧张的搓了搓手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初淮看出她的窘迫,没点出来,就近坐在了木墩上。
    那男人被这动静惊醒,撑着身体就想爬起来,女人赶紧去扶。
    男人看了看屋中的陌生人,有些奇怪的看向了自家娘子。见状,康氏简单地叙述了经过,说着说着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一群畜生,芸娘还那么小,他们怎么能忍心,都怪我,怪我没用护不好您们娘俩。男子捶着床板,脸上俱是痛与悔恨。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再悔恨也有些迟了,当务之急是怎么救下芸娘,我同里正的那番话最多只能拖一旬时间,并非长久之计。林初淮明白他们爱女心切,但现在却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求公子救小女一命,小可今生当牛做马,死后结草衔环也会报答公子的恩情的。男子支起身子在床上便想着向他磕头。
    林初淮抬手阻止,事情有些棘手,需容他细细思量,想出个万全之策来才是。
    赵龙见状也知道自己之前是误会了夫人,当即想着要出谋划策。
    想救这姑娘还不简单,直接把人带走,那里正还能追过来把人抓回去不成。
    那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虽说是舍不得女儿,但眼下却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只要女儿能平安活下去,对于他们来说便是最好的,当即二人便想要附和这个提议。
    谁料,这个想法却被林初淮否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棠:又是没有老夏的一天呢
    老夏:所以,我什么时候出场?
    某棠:七八章吧
    嗡的一声,一把剑架在了某棠的脖子上
    某怂棠:那,五六章
    看着不肖子那黑沉的眸子
    某棠:那,一两章?不不不,明天,明天行不行
    第14章
    不可,带芸娘走只是无计可施时的下下策。没了芸娘,还会有晚娘,琴娘,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林初淮想救的并不单单是哪一个女子,他要的是没有一个无辜的女子为了这种封建迷信而枉送性命。
    那末将代替她,末将的水性一向很好,即便是沉水也有法子自救。到时蒙上盖头,谁能分辨。赵龙又立刻提议。
    这次,云书瞥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侯爷这心腹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先不说男女有别,单就这二人的身量也是天差地别。人家十二岁的小姑娘小巧玲珑,哪是你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可以替代的,便是让公子去那身高这一关也是过不了的。
    见众人都不说话,赵龙细细一想,也明白自己刚刚是犯蠢了,挠了挠头一时有些尴尬。
    林初淮沉思片刻,有了些头绪。
    村民们既是愚昧迷信,那不如以毒攻毒,设个局让他们自己打消念头才是上策。
    林初淮将计划与大家细细一说,众人都觉得可行,便各自分头去准备了。
    第二日,里正家的草屋莫名其妙的塌了,李大娘家的余粮凭空消失了一半,张大爷家爬满了洋辣子。
    这草屋是康氏带着孩子们趁着午夜去松的地基,至于余粮自然是手脚敏捷的赵龙去偷的,那样辣子是林初淮与云书上山仔细捉回来的。
    后来的两日里,村民家中频繁发生怪事却又寻不找由头,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第三日,每家每户的门上都附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不要妄图揣测我的心意,这只是小惩大诫。
    这字,自然是长昀写的。
    那天下午里正召集了村民讨论却不明就里,也没有怀疑这所谓神谕其实是人为,但同样也没觉得这事儿与他们想要办的祭祀有关,甚至还去问了林初淮可曾测算好了吉时,早早祭祀或许能换得村中安宁。
    对此林初淮并不觉得奇怪,这才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好戏不过刚刚开场。
    他告诉里正,三日后的午时三刻是河神娶亲的吉时,届时以选中女子沉水与河神行周公之礼。一切不幸就都会迎刃而解。里正听过后大喜过望,也就将这几日的怪事抛诸脑后。
    网,已经铺好,就等着收了。用不了三日里正便会自己取消这祭祀典礼的。
    这一日,村中安宁祥和,众人都觉得许是河神保佑,可却不知夜里才是开始。
    那夜阴风阵阵暴雨如注,丝毫没有春日的和煦,倒像极了凛冬时节的肆虐。这自然不是什么所谓的神谕或天意,而是气象的自然变迁。这当然也不是林初淮操纵的,毕竟他还只是个凡人。但架不住他是个会看天象判断气候的人。
    林初淮当年入国师塔跟着老国师学习过一段时日,虽说是对卜算之事不甚了解,但在天象这方面,放眼天煜无人能出他之右,就连老国师都对此赞不绝口。他在制定计划之时便算准了这天象的异变,甚至还传书进城让贺敬之早做准备安抚百姓,避免人心慌乱加重受灾。
    这暴雨不会下很久,最多一夜,对灾情的影响也不会很大。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林初淮才想着利用此来震慑而非转移村民。
    天色已变,暴雨已至,林初淮让赵龙换上一身黑袍蒙上面罩只留了一双漆黑的眼便登上里正家的屋顶,这茅草屋顶受了潮后又湿又滑,赵龙一个没站稳险些从屋顶上摔下来,看得人心惊胆战。
    村民们起先还只是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这么个黑袍人的存在,赵龙也不急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直到有个小孩子指着屋顶对母亲说阿娘,里正爷爷家的屋顶上站了个人耶。
    小孩子并不觉得害怕,只是对这突然出现的人感到好奇,可看见了的大人却是被吓了一跳,忙拉着自家男人,指向了那处屋顶。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处,一个个的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朝里正家的房子走去,里正一直在屋内收拾东西,忙着抢救被屋顶漏的水打湿的物件,反倒是最后发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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