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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拓跋泓蛰伏了十年才亲自手刃了叔父拓跋戎成,但拓跋戎成临死前也将拓跋泓打成了重伤。穆萨就趁着拓跋泓养伤之际带着人马连夜逃走。穆萨一路逃一路吞并沿路的大小部落,最终在掖揉的最东边甸谷,在一处地势险峻的山谷里带着自己的部族建立了自己的政权,扯起旗帜,自立为王。
    穆萨当时是掖揉的大将军,手握军权,掖揉的将士几乎都听他的号令。因此穆萨逃走之时带走了大部分的部下,兵力强盛。当时的拓跋泓带着拓跋戎煜留下来的旧部,兵力最多与之抗衡。加之穆萨抢夺了地形优势,易守难攻,双方争执数月也未能分出胜负。偏偏那时的草原百废待兴,实在是耗不起,拓跋泓挣扎数日,最终只能暂时撤兵,回去整治草原。
    从此以后,穆萨就将掖揉最东边的甸谷草原划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正式与掖揉决裂。
    拓跋泓对穆萨恨之入骨,无时无刻不想将他挫骨扬灰以告慰父亲们的在天之灵,然而穆萨颇有手段,这些年来他数次起兵讨伐,却都没讨到好处,次次以两败俱伤收尾。不得已之下,他只能继续忍,继续强壮兵马。
    经过几年的蛰伏,拓跋泓对自己如今的兵马很有信心,即便穆萨不行动他也是要行动的,因此对于穆萨反攻一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淡然地微微一笑,拓跋泓自信道:我等着。
    .
    拓跋泓和莫珈议事一直议论到了夜幕低垂。王廷四处亮起了灯火,草原渐渐安静了下来。
    如今虽已五月,但草原上昼夜温差大,夜晚还有些冷,明珩坐在桌边边读书边等拓跋泓回来,然而从傍晚等到深夜也不见拓跋泓的身影。帐里的温度越来越冷。自从幼年掉入莲花池后明珩就极端怕冷,坐在凳子上吹了一晚上冷风,吹得身子都冻僵了,最后实在是熬不住,便钻进了被窝里。
    拓跋泓回来时,明珩已经躺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了一条毛毛虫,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面。微微笑了笑,他挥退想要跟进来伺候的仆从,边往里走边问:怎么还没睡?
    明珩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准备下地:你还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拓跋泓制止了他的动作,又把他摁回了床上,道:只不过是脱衣服,我自己可以。
    明珩还有些犹豫,不过在他犹豫的时候,拓跋泓已经利落地脱下了大氅,之后又用一旁火炉上烧着的热水洗漱了一番,坐到了床边。
    明珩连忙扯开被子,把只穿着薄薄单衣的人抱进了被子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拓跋泓从善如流地抱住他的腰,把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明珩的身上。
    拓跋泓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面对面的姿势会压到孩子,于是明珩这些日子都采取后背抱的姿势。这种姿势反倒让他们贴合地愈发紧密,严丝合缝。
    明珩从后面搂着拓跋泓,右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明珩虽夜夜抱着拓跋泓睡,但很少摸拓跋泓的肚子,一来是担心自己没轻没重伤了孩子,二来他有些害怕。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说实话,他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拓跋泓也知道他的心思,体贴得给了他时间来接受,甚至都不怎么说起孩子的事情。今日明珩竟然主动摸他的肚子,还是让他挺意外的。他也不想打扰父子俩难得的互动,半闭着眼睛安静地靠在明珩怀里,没有出声。
    明珩的手掌贴在拓跋泓隆起的肚子上,放轻了力道学着拓跋泓往日的动作轻柔小心的打着圈抚摸着,边摸边紧张地问:疼吗?
    拓跋泓失笑,问:你是问我还是问孩子?
    呃明珩干巴巴解释,我这不是怕弄疼你吗。
    拓跋泓无奈不已,很想说就你这力度还没蚊子咬一口来得有感觉,还能把我弄疼了,但他又说不出来。因为,明珩虽然没把他弄疼,但是这轻轻柔柔,隔靴搔痒似的抚摸反倒他把沉寂已久的某种念想给勾了起来。
    拓跋泓怀孕之后身子本就比较敏感,加上积欲久矣,使得明珩本只是一本正经地和宝宝联络感情,他却愣是从中感受到了其他的意思,身子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明珩感觉到拓跋泓的身子有一瞬紧绷,但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摁重了,于是又放轻了些力度,顺便跟他聊起了正事。
    你们聊什么聊了什么久?
    在聊穆萨。拓跋泓面上依然淡定,莫珈告诉我,穆萨这些天频繁与外族人士来往,估计是在拉拢盟友。
    关于掖揉的内斗,明珩还是有所耳闻的,知道穆萨曾是拓跋戎成的得力大将,得知穆萨贼心不死不禁意外:他想做什么?再次起兵造反吗?\
    大概吧,穆萨虽然已经自立为王,但对掖揉依然虎视眈眈。拓跋泓语气很是轻松,胸有成竹道,不过,他的愿望注定要落空,我是不会让他如愿的。有朝一日我定会收回甸谷,然后用他的血祭奠我父母!
    明珩听着怀里人逐渐激动的语气,沉默地搂紧了一些,在他耳边笃定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拓跋泓微微一笑,将他的手又放回了自己的肚皮上,示意他继续揉。明珩只得继续揉了起来。
    穆萨的话题有些沉重,明珩不想刺激拓跋泓的情绪,于是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
    那个莫珈
    莫珈怎么了?拓跋泓问。
    明珩语塞,本想问除了公事莫珈还跟你说过什么话,但又觉得这话太像怨妇了,于是话到嘴边又拐了弯。照你说的莫珈喜欢的人是泽玺,但这些年他一直跟你在一块儿,那他喜欢的到底是泽玺还是你?
    最开始让他心动的人是泽玺不错,但后面朝夕相处的可是拓跋泓,一见钟情也难抵日久生情啊。
    明珩觉得自己的担忧不无道理。
    谁知拓跋泓十分笃定地说:他喜欢的是泽玺。
    明珩意外问:为何你这么笃定?难不成他知道你和泽玺是两个人了?也不对啊,那他为何还对我这么敌视?
    明珩抛出一连串的问题,纳闷得就差抓耳挠腮了。
    拓跋泓淡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淡定,解释道:我和泽玺的关系他倒是不知道,但一直对我有所怀疑。
    明珩愈发好奇:怀疑你什么?
    拓跋泓大抵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低头轻笑了一声才道:怀疑我是不是被掉了包,或者是不是有离魂症。
    离魂症?明珩疑惑,你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怀疑?
    拓跋泓摇摇头:我什么都没做才让他怀疑。你也知道,我跟我哥的性子南辕北辙,我哥性子比较冷漠,而我又比较的
    随便。明珩替他回答,你比较奔放洒脱。
    拓跋泓失笑,虽说这些此听着都有些怪,但又都很正确,因此也没计较,点点头认同道:嗯,反正我们性子相差的很大。我们兄弟俩自小一起长大,对于对方的举止习惯一清二楚,甚至能模仿对方的声音,因此如果要假扮彼此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你装得再像,性子是无法改变的。要我学我哥冷冰冰的性子倒不是难事,但让我哥跟我似的,唔就像你说的奔放随便,着实是难为他那老实正经的性子。所以,那次的假扮他还是保留一些自己的影子,比起真正的我要冷淡许多。
    说到这里,拓跋泓顿了顿,抱着肚子笨拙地转回身面向明珩,对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才继续道:莫珈这人比我想象的要细心,他和你不一样,他很聪明,在我跟泽玺刚把身份调回来不久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后又旁敲侧击各种试探我。但是他再聪明也没用,互换身份这一招,我们兄弟俩从小玩到大,除了父母很少有人能发觉,所以他试探了小半年也没试出什么来,却又无法接受我突然转变了性子这个事实,便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患有离魂症。
    明珩听完唏嘘不已,突然间觉得莫珈这个痴情种也挺可怜的,但他没有唏嘘太久,因为拓跋泓那句他和你不一样,他很聪明让他十分在意。
    什么叫他和你不一样,他很聪明!
    自己难不成就很笨吗?
    明珩十分想反驳,但是又反驳不了。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莫珈好像确实比他聪明一些,至少他当初乍然见到性子与贺泽玺一个天一个地的拓跋泓时丝毫没有怀疑。
    不过他很快又安慰自己他那时候也情有可原,这事真无法怪自己!毕竟惦记了多年的心上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二话不说就扑倒了自己,浑身火热□□颤抖地央求自己帮帮他。这种诱惑之下,又有哪个男人还能保持理智!
    明珩越想越觉得有理,不禁坦然地与拓跋泓对视,一副我认不出来不是我的错,分明是你那晚太热情压根没给我思考的余地的无赖样子。
    拓跋泓竟也神奇地读懂了,忍不住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双手后探搂住了明珩的腰,又用圆滚滚的肚子轻轻撞了撞对方平坦的小腹。
    明珩吓得连连往后退,小心避开了他的肚子,忍不住惊呼:你你你干什么,小心把孩子压瘪!
    噗又不是鸡蛋哪有这么脆弱。拓跋泓索性翻身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媚眼含情地看着他,声音低哑地抱怨,都是你不好,不知道我现在受不起撩拨吗。
    明珩躺在床上,从他这个角度看拓跋泓的肚子愈发的大,越看越像个易碎的鸡蛋,生怕孩子出什么事,紧张得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过于紧张,甚至都没明白拓跋泓的那句话,呆呆地想我怎么了?撩拨?什么撩拨?
    不过幸好,他那紧张过度的脑子还残留着思考能力,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望着媚眼如丝,已然情动的拓跋泓,明珩也无法无动于衷,眼神不受控制地变热切,深深望着眼前的人。
    拓跋泓对于他的反应很满意,得意地挑起嘴角,缓缓伸出了手。
    胸膛蓦地一凉,冰冷的凉意让明珩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急忙叫停:等等,不行,你的身子,不行不行。他急得一连说了三个不行。
    拓跋泓轻轻拍了拍他的心口,安慰:四个月,已经可以没事了。
    明珩开始动摇,真、真的可以了?你确定?
    拓跋泓点点头,肯定道:我确定。现在总放心了吧?
    明珩还是有些犹豫。
    拓跋泓最后点了一把火:明珩,你真的不想吗?声音喑哑魅惑。
    理智彻底溃散。明珩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中的犹豫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黑沉的欲念。
    他突然坐起来,抱着拓跋泓的腰翻了个身,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明珩撑着手臂俯身亲吻拓跋泓的唇角时,对方的双手便极其自然的环上了他的脖子,温柔回应。
    远处的烛台上,烛火哔啵,在远处的帐篷上照印出两个交叠的身影。
    静谧中,响起拓跋泓的轻笑低语。
    迟到的圆房,现在补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今天加起来有九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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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二人婚后的第一次同房, 气氛很好,虽然时隔数月,但是二人对于彼此身体的熟悉程度不减反增。不过明珩不敢太冲动, 顾及着拓跋泓的身体以及肚子里的孩子, 一直很小心, 而且只一遍就偃旗息鼓了。
    拓跋泓眼角微红, 额头薄汗微湿, 目光灼灼地望着在为他清理身体的明珩,神色慵懒, 像只餍足的猫。
    拓跋泓其实是有些不知足的,但对于明珩如此关心在意的举动,心里又满足不已,于是也没说什么, 摊着四肢让明珩帮自己换了身里衣便抱着他舒舒服服睡了过去。
    明珩环抱着拓跋泓的肩膀,哄孩子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听着耳边的呼吸逐渐绵长,他才停了下来,替他掖了掖被角,觉得不放心, 又把手探进被子里,摸了摸拓跋泓的肚子,确认里面的小家伙没有被刚刚两人的动静吵醒依然安安静静呆着才总算松了口气,安心地闭上眼睛, 与拓跋泓头抵着头也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 折腾到后半夜的两人不出意外地又起晚了。
    自从成亲之后,向来起早的拓跋泓便三天两头陪着自家王后睡到日上三竿,王廷上下早已见怪不怪, 也识趣地远离了王帐,不敢吵醒那对正在酣睡的夫夫俩。
    但,还是有没眼力见的人。
    拓跋泓和明珩都还没醒,但阿什儿和阿莫尔兄弟俩依然尽职尽责地守在王帐门口,随时等着进去伺候。
    在明珩没来之前,兄弟俩是伺候拓跋泓的,后来明珩来了,拓跋泓就把兄弟俩送给了他。不过因为两人一天到晚跟对双生子似的黏在一起,兄弟俩的服侍对象也就从明珩一人变成了明珩与拓跋泓两人。但因为拓跋泓怀孕的事一直是个秘密,明珩平时并不允许兄弟俩近拓跋泓的身,特别是起床和歇息的两个时段,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进王帐,伺候的事都亲自上阵。
    王廷中除了乌蒙和阿史那罕其他人都不知道真相,他们看到的就是他们那千里迢迢远嫁过来的男王后贤惠淑德,甚至纡尊降贵亲自服侍丈夫,此种情谊感天动地,令人动容。于是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王廷上下再提起他们这位男往后便一片赞誉,纷纷表示王后虽为男子,但贤良淑德,知礼数识大体,更难得的是,对自家大汗一片真心,着实担得起母仪天下!
    这番言论,明珩不止一次听到过,面上向来是宠辱不惊地微微一笑,仪态大方又淡然,背地里却快把白眼翻上天了。
    你才母仪天下!你全家母仪天下!
    莫珈刚回王廷不到一日,但已经从诸位同僚口中听他们不止一次提起了明珩,众人口径一致,提起明珩便是滔滔不绝的赞美之词,直夸这个王后娶得值,夸完又感叹大汗和王后鹣鲽情深,恩爱得紧呐。
    莫珈面无表情听着,不发一言,却生生捏碎了一个杯子。
    夜里,莫珈回想起白日在王帐里匆匆一眼瞧见的那张俊美矜贵的脸,一夜未睡。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来到了王帐。
    阿什儿守在王帐门外,见莫珈大人面色不善地朝这边走来,顿时从额头淌下一滴冷汗,惴惴地看了眼身后安安静静的王帐,一闭眼一咬牙,伸手把人拦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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