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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迟迎垂眸看了看袋子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我家里没锅,做不了。
    陶与舒下意识的就想说,你那么会做饭,家里居然会没有厨具,又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迟迎的客厅
    迟迎家的布置很简单,客厅只一张大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笔记本,往右看,就可以看到开放式的厨房,里面空空如也,除了天然气灶和一个烧壶水,好像的确什么都没有。
    陶与舒:
    半晌,陶与舒鬼使神差的问:那你今天吃的什么?
    迟迎回答:外卖。
    大年夜吃外卖,和大年夜吃面包,竟然分不清哪个更惨一点。
    陶与舒的心理奇妙的平衡了。
    只是这样一来,这只乌鸡倒真的是没有去处了。
    迟迎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你想吃吗?
    啊?
    你想吃的话,我做给你。迟迎拿起袋子,掂了掂,明天在你家做?
    陶与舒有点没明白这个走向明明是拿着东西还给人家,为什么弄的反而像是自己带着菜上门强行逼迫人家给做饭似的。
    可眼下好像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陶与舒说:好。
    陶与舒走的时候,迟迎套了件大衣送他,额发还有些湿,一直把陶与舒送到了他家那栋的电梯口。
    迟迎双手插在衣兜里,看他进电梯,说:明天中午我来找你。
    陶与舒乖乖点头:好的。
    乌鸡被带走,又被完完整整的带了回来,一根毛都没被落下。
    陶与舒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回冰箱里,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这些事情,又觉得莫名有些好笑,想了想,把乌鸡扒拉出来,对准它咔擦拍了一张照,发了条久违的朋友圈。
    【陶与舒:年饭。[图片]】
    陶与舒洗完手回来,朋友圈下面就多出来了很多条点赞和评论。
    【编剧玲姐:很丰盛[大拇指]】
    【勇哥:这黑乎乎的是个啥呀?】
    【奚丰羽:活的?】
    【阮梦奇:好久不见你发圈了,今天过年你没在工作吗?在海城么?】
    【Dova:好新鲜的乌鸡!】
    陶与舒边笑边回复。
    【陶与舒回复玲姐:哈哈哈】
    【陶与舒回复勇哥:冰鲜乌鸡~】
    【陶与舒回复奚丰羽:怎么可能是活的![震惊]】
    【陶与舒回复阮梦奇:嗯呢】
    【奚丰羽回复陶与舒:说错了,不是活的,那是生的吧!你生吃啊??[牛头][啤酒]】
    过了一会儿。
    【编号0431给您的朋友圈点了赞】
    【编号0431回复奚丰羽:明天就熟了】
    【奚丰羽回复编号0431:???】
    【奚丰羽回复编号0431:哥你怎么知道??】
    陶与舒看着这条,又笑了起来。
    像被点了笑穴,又像是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那些莫名其妙的郁气早就消失不见,只剩下满腔的难以名状的欣喜。
    他觉得这一刻才像真的有了年味,甚至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翌日,阳光很好,陶与舒没赖床,早早的就起来了。
    先把窗帘全部拉开,做了个大扫除。
    说是大扫除,但陶与舒从小到大做卫生的次数拿一只手也数的过来,小的时候没机会,大了更不可能,为了招待客人而生出要收拾一下屋子的想法倒真的是头一遭。
    但好在他并不太生产垃圾,所以其实也就是扫地机器人嗡嗡转了两圈,拖地机器人又嗡嗡转了一圈,家里就又亮亮堂堂了。
    收拾完之后他才又去洗漱,正拿着吹风机吹头发的时候,门铃就响了。
    陶与舒一边将开关推大两档又多吹了五秒,一边急匆匆的卷着线,头发一干就飞速拔了,对着镜子拨了拨头发,小跑着去开门。
    外面站的正是迟迎,依然穿着他昨天下楼那身大衣,戴着个灰色的毛线帽,右手提着一个袋子。
    天气还冷,迟迎说话的时候齿间冒出很浅的白雾,衬的他越发眉深目秀,又比平日多了一分柔和,早。
    陶与舒怔怔的看了他两秒,笑了:新年快乐。
    迟迎说来做饭就真的是来做饭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后就直接进了厨房。
    陶与舒泡好咖啡后找过去,人家已经站在厨房里,毛衣挽至小臂,一声不吭、一丝不苟的在洗菜。
    迟迎背影很好看,因为身形优越,脊背又笔挺,没有在电脑前坐太久的人一般会有的那些糟糕仪态,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陶与舒在原地站着看了几眼迟迎的背影,没多久就开始走神,捧着杯子发呆。
    直到迟迎转过头,问他吃不吃山药的时候,陶与舒才有点像被吓了一跳似的回过神来,啊?了一声,磕磕绊绊道:吃,吃的。
    虽然不是有意偷看,但肆无忌惮的打量人家那么久还被抓包,陶与舒还是免不了有一丝尴尬,他面上没显,清咳一声,没话找话的补充了一句:我不挑食的,你随便做什么我都行。
    嗯。迟迎眸光微动,视线在他微红的耳垂上停顿了一秒,又转过去,继续一言不发的处理他手里的山药。
    陶与舒这才把咖啡放下,进厨房转了一圈,左看右看也没寻到自己能干的活,而迟迎已经手起刀落的处理乌鸡,几刀下去,乌鸡已经被干净利落的装盘准备下锅,而陶与舒在一旁只显的碍手碍脚。
    他围观了一会儿迟迎麻利的动作,想了一会儿,出去储物间翻了翻,拿出个透明袋子装着的东西过来。
    迟迎转身的时候,陶与舒刚好把那东西抖开,见他转过来,还拿着隔空比了比,红嘴唇微微弯起,朝他笑,问:只找出一件这个,可能是买什么东西送的,也没有其他样式了,你要不要穿?
    迟迎被他那笑容晃的脑子里有了一瞬间的空白,所以就连看也没去看他手里那东西,就低低的嗯了声。
    陶与舒脸上笑容愈发大了点。
    等迟迎穿上那件简直可以称之为粉嫩的东西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究竟往身上套了什么。
    一件粉色的,有着可爱卡通花纹的围裙。
    迟迎嘴唇抿了抿,盯着自己身上那件围裙,左手不自然的握了一下,复又松开,有些僵硬的看向陶与舒。
    陶与舒原本只是闲的发慌,就想跟迟迎开个玩笑,没想到他能真的二话不说穿上,一时间也有些愣,手还维持着递出去的姿势,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男生身材高高大大,套了件粉嫩的围裙站在那,十分的不伦不类,配上他那张向来缺乏表情的脸,就更显得有一丝诡异的喜感。
    陶与舒当然不敢笑,极力控制着嘴角,尽量不露出让人发觉自己是故意的表情,语气自然的道:样式是有点幼稚,但是还是套上比较好,免得一会儿油烟把衣服给弄脏了。
    迟迎看着他好一会儿,也没对他这话进行任何反驳,只点了点头,转过身扭开燃气灶开关开火。
    等迟迎转过去了,陶与舒才忍不住将憋了好一会儿的笑意露出了一点点来,还没笑两秒,就后知后觉的开始思考自己这个玩笑开的是不是有点过,毕竟没有一个正常男生会喜欢把这样一个东西穿在身上的。
    而且他和迟迎的关系也说不上是不是可以开这种玩笑的程度
    可迟迎实在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高兴,更像是有一点无可奈何,或者说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陶与舒还没去想这个词用得准不准确,视线就忍不住微微上移,又落回到了迟迎身上。
    这围裙实在是很夸张,大概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围裙,带子做的很细,又很短,穿在成年男人身上,只够在腰上围一圈,剩余的部分也只能打一个很小的结。
    迟迎进厨房后就脱了大衣,里面是一件没什么型的薄衬衣,但被他的肩膀撑出了形状,腰的部分原本也是松垮的,偏偏又被这围裙的腰带一勒,显出了一把窄窄的紧实的腰线。
    陶与舒还在想事情的脑袋忽然就卡住了,然后有些慌乱的扭开了头,开始有一点隐隐的后悔。
    自己大概是闷在家里太久了,脑子都闲出了毛病,才会跑去跟迟迎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过了两秒,陶与舒清了清嗓子,道:我先去收拾一下餐桌。
    嗯。迟迎没回头,只微微停了一下手上动作,声音平静而温和:你出去吧,很快就好。
    陶与舒怀疑迟迎在训练和打比赛之余肯定也抽空练过烧饭,不然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手生,毕竟那只乌鸡在他手里完全没有被辜负,很好的成为了一锅美味的鸡汤。
    因为有一点莫名的不好意思和心虚,又因为已经两次麻烦迟迎做饭,所以陶与舒在上菜之后,毫不吝啬的大夸特夸了一通,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迟迎脱了围裙过来,听完他的赞美后说了声谢谢,接过陶与舒递过来的碗和筷子,两个人面对面的开始吃饭。
    吃到一半,陶与舒问迟迎:对了,你假期有几天?
    迟迎说:七天。
    哦。陶与舒点点头,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还能休息四天?
    迟迎嗯了声,说:差不多,初六得走。
    陶与舒放下刚喝完一碗鸡汤的碗,说出了刚刚自己一直想着的建议:那你别再点外卖了,要吃什么的话可以到我家来,我这里什么都是现成的。
    厨具有,食材也还有很多,他自己一个人万万不可能吃的完。
    迟迎抬眸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陶与舒就很快觉出自己刚刚那番话有些许讨巧的嫌疑,连忙解释:不是让你过来给我做饭啊,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过来用锅做吃的
    陶与舒原意真的只是想让迟迎过来用锅做些吃的,可他很快发现,眼下自己十足餍足姿态,加上这句话,听起来简直就像在明示迟迎天天过来给自己做饭似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陶与舒自己都被自己给无耻到了。
    越解释越说不清,陶与舒干脆闭嘴,然后就看见迟迎眼睛里面像是浮现了一抹笑意,又轻又浅,隐在男生不算密的睫毛后,仿佛一吹就散。
    嗯。迟迎垂下眼睛,没给太多机会让陶与舒看清,淡声道:可以。
    陶与舒捧着碗,怔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迟迎是在回答他,便笑了笑,说:好的。
    在牛年的大年初一,陶与舒和迟迎结成了暂时的饭友关系。
    在这一段关系里,两个人的分工如下迟迎负责买菜做饭,陶与舒负责洗碗。
    事实上,如果不是陶与舒坚持,迟迎恐怕连洗碗也能顺手一并做了,但这样显然不妥。
    于是几顿饭下来后,两人的分工便逐渐明确并且固定了下来。
    陶与舒家里网速很快,一般吃完饭后,他会邀请迟迎打上一会儿的游戏。他家里还有一面很大的可以用来投影的电视,于是两个人的游戏范围便不仅限于LOL。
    迟迎好像天生就有游戏的天赋,赛车、火.枪、魂斗罗他都打的很好,而且似乎还巧妙的掌握了放水量,没有让陶与舒这个菜鸟在技术被碾压的情况下失去玩游戏的乐趣。
    然后陶与舒就发现,时间开始变得很快,很多个晚上嗖的一下就过了,而他逐渐开始爱上这种虚度光阴的感觉。
    初五那天早上,陶与舒收到阮梦奇发来的微信,问他现在人是不是还在海城。
    阮梦奇是陶与舒唯一一个还有联系的高中同学,如今在国外念书,逢年过节偶尔回来,两人都不忙的时候就见个面。
    陶与舒没想太多,随手回了个是,那边很快就回:今天晚上咱班同学聚会就在海城,你要不要过来一起聚聚啊?
    陶与舒手指略微停顿,一下没想好怎么回复。
    他高中是在家乡平市念的,明诚中学,有名的私立高中,一年学费大几十万,能把孩子送进去的都不是能用简单一个有钱二字概括的家庭。
    虽然学费这么贵,陶与舒却只严格意义上的认真读过半年,因为从高一下半年起,他就已经开始忙着各种拍广告和在影视剧里打酱油的事情,经常不在学校,和班里的同学实在称不上熟悉。
    不过这所学校里面的学生大多都不参加高考,到了高二都要开始准备留学,所以显得陶与舒一个半辍学的人也没那么突兀。
    尽管是有钱人家公子小姐们扎堆的私立高中,但那会儿的陶与舒对于其他人来说也已经是个私下里常被讨论的话题人物。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实在突出的长相,另一方面则是他的家世。
    钱堆里长大的小孩对钱比一般人都要更敏感,更能辨认出同龄小伙伴所处的阶层,判断哪些是需要巴结的,哪些是可以排挤和孤立的,然后迅速的拉帮结派。
    有人的地方就有小团体,而在明诚,这种小团体更加明目张胆,更加理所当然,仿佛是来自父辈的传承。
    开学后的第一次班级聚会上,自我介绍的内容与其说是在介绍自己,更不如说是在介绍家庭,陶与舒不是很习惯那种场面,提前走了,第二天就发现其他人目光的异样。
    而随后的家长会,秦昕的出现又很好的证实了那一点很快就有人从家长口中得知了那个漂亮女人和程氏当家人那点大家心知肚明的秘辛,并很快作为校园八卦中的一桩来传播。
    好在陶与舒呆在学校里的时间很短,也就没有特别长久的感受到这些来自同龄人的稚嫩的恶意。
    不过提起高中同学,他第一反应还是不想看见他们,第二反应才是都不熟,不想去。
    阮梦奇是陶与舒高一时的同桌,家里开连锁健身房,他本人却长得又胖又憨,一笑眼睛都挤没,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也只有他还记着每年同学会的时候都发消息问问陶与舒来不来。
    往年陶与舒是真没空,今年倒是有空了,但他依然不是很想去。
    宅久了就发现宅着是真舒服,他连经纪人都不想见,更别说是早就忘了长什么样子的高中同学。
    但我在海城的话已经说出去,又加上是个能上网的人都知道他最近没工作上的动向,要想理由就有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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